“你、你叫我什麽……淩菲姑娘？”淩菲眼中閃過一絲淒然之色，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睛突然盈/滿了水霧，一字一頓地輕輕呢喃著，就像突然聽到丈夫變了心的小妻子一般。那種既不相信，卻又帶著最後一點兒點兒希望的眼神看著直讓人心疼不已。
“呃……不，是菲、菲……菲、兒……”
林裳一愣，頓時便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剛剛還一直在叫菲兒菲兒的，看到她沒事兒了就突然叫她淩菲姑娘，這怎麽讓她能夠不傷心？應該叫她菲兒才對，若是在前世遇到這種情況，隨便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淩菲喜笑顏開。可看著她的眼神，林裳前世學來的所有的甜言蜜語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卻突然如同魚刺一般卡在了他的喉嚨裏，讓他連一句順暢的話都說不出來。
“呆子！”看著林裳的窘迫之狀，淩菲眼中的水霧陡然消失，沒好氣地白了林裳一眼，那誘人的模樣要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嘿嘿……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林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訕地笑了笑，重新回到了剛剛的問題上。既然“菲兒”兩個人說不出口，幹脆就被他自動省略了。
淩菲聞言，一張俏臉立刻就冷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雲霧的東邊方向，目光躲閃地淡淡說道：“如果我說是命運要我們在這裏相遇，你會相信嗎？”
“……我信。”林裳沉默了一會兒，斬鐵截釘地說道。
“說你呆，你還真是個呆子……”淩菲嗔罵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隨即卻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林裳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在這裏的原因正是你來這裏的目的，不是嗎？”
“嗯……是。”聽著淩菲口中說出的那句容易讓人誤解的話，林裳本想調笑她幾句，說些類似“這就是所謂千裏姻緣一線牽”的話。然而，看著淩菲認真的眼神，林裳卻說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如淩菲所言，他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正是因為淩菲這些魔教之人在這裏。
“那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你知道我無法不回答你的問題的。”淩菲繼續目光炯炯地問道。
這丫頭怎麽總是說些讓人揪心的話？難道她就不知道這些話說多了，就會讓一個男人墮落嗎？
不過，雖然我想問的問題都在你心中，但那些話我怎麽問得出口？
林裳暗自歎了口氣，這才四處打量了一下，正色道：“菲……你快走吧，我知道你們魔教眾人大多都在這裏，但我正派也派了不少高手來的，好在是咱們倆碰到了一起，否則我正魔兩派的戰爭隻怕現在已經開始了。”
“你擔心我？”淩菲眼睛一亮，不問反答道。
林裳麵色一窘，猛地臉色一變，皺著眉頭說道：“你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魔教教主九鼎真人雖然修為高深，但我正派的修士也不差，不說正要趕來的其他修士，就是我們這些先鋒也是個個修為高過你的，你再不走會有危險的。”
淩菲不說話了，隻是默默注視著他。林裳心裏隱約有不安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什麽，但心想天色快要暗下來了，自己與她這樣站在空中，不管是被正派眾人還是魔教眾人看到，都是有理說不清的，皺了皺眉，催促道：“快走吧。”
淩菲沒有回答，林裳眉頭皺得更加厲害，隨手抹幹淨眼角已經幹涸的血跡，轉身朝著蘇玉清所負責的區域飛去。
可是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雲霧之中時，身後，雲霧中，忽然傳來她的聲音。
“林郎！”
林裳愣住了，身形在雲霧中停了下來，卻依然沒有轉過頭去看她，然而她的聲音還在身後的雲霧中繼續響起著。
“我神教眾人，都在東海流波山……還有，你說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林裳一愣，心中流過一道暖流的同時，一股渾身無力的感覺籠罩了他的心神，就像在黑夜行走的人，即使提著一盞燈籠，但照亮的也隻能是自己，對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卻是沒有任何影響。
“保重。”
沉默了一會兒，林裳慢慢點了點頭，嘶啞著聲音低聲道了句保重，身上青色光芒閃爍中，閃電一般朝著蘇玉清所在的方向飛去。
每一次與她的相遇，林裳都會情不自禁地沉入其中，漸漸地，林裳竟是隱約有些害怕起來。
這種情況下，相視一眼，然後無聲無息地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雲層中，雨滴積聚的速度越來越快，這雨雲明顯地縮小起來。與此同時，一股淩厲剛正的氣息漸漸在雨雲中出現，隨著每一次的電閃雷鳴迅速擴大起來。
林裳已經消失不見，而淩菲，則還是靜靜地踩在月白色短笛上，一動不動，仿佛感覺不到身旁越來越大的氣息一般。
半晌。
看著林裳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淩菲大大的眼睛快速眨動了幾下，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滴落，無聲無息地融入了身下的雨雲，化作一滴不知道是淚，還是雨水的水滴飛快落在了地麵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
我果然不適合做個好人啊……
感受著雨雲內淩菲的氣息遠去，林裳輕輕歎了口氣，目光閃爍了幾下，決然地切斷了與周圍天地間的聯係，淩菲的氣息頓時便消失在天地之中。
好了，雖然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但至少知道了魔教眾人的所在。
流波山？不會就是那東海夔牛要出世的地點吧？
自己雖然不知道流波山在哪兒，但其他諸位師兄都是見多識廣的人，說不定他們知道呢。
時間上……應該還來得及。
淩菲出現在這裏，應該也是為了警戒我正派弟子突襲吧。不過，看她的樣子，那東海夔牛一定還沒出世，這樣我正派也就能多一些緩和的時間了。
回去之後，隻要打聽清楚流波山的所在，然後再潛入進去探聽一下魔教的虛實，那這次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不過，希望自己這麽做不會給她帶來麻煩吧……
想到淩菲，林裳突然變得沉默了起來，那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總是讓他這個心理年齡足足有四十多歲的“老男人”難以自禁。
他可以輕鬆應對蘇玉清，然而在淩菲麵前，卻總是有些衝動。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咦？什麽人？難道她還沒有走？可她什麽時候飛到自己前麵去了？”
走神之時，突然有一道禦劍飛行時的破空聲傳到林裳耳中，而且，那聲音還有越來越大的跡象。林裳一愣，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隻見遠遠的天邊，蘇玉清負責的區域上空一道綠色的光芒快速朝自己接近，速度之快，猶如一道綠色的閃電一般。
蘇師妹？！
林裳眼睛一亮，但隨即又閃爍出幾道複雜之色，看向蘇玉清的目光也變得期期艾艾了起來。
蘇師妹這麽快得向自己飛近，肯定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吧，畢竟剛剛自己散發的氣息實在是太顯眼了，別說是她，隻怕是除淩菲以外的魔教中人也察覺到了。
自己剛剛還和另外一名女子在一起，此時，蘇師妹又要出現在自己身邊，這般情景，讓人情何以堪？
菲兒和蘇師妹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女子，照理來說，每一個他們青睞的人，都應該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人才對，可為什麽自己卻感到這麽難受呢？
蘇師妹雖然外表冰冷，但內心卻是單純可愛，估計每一個知道了她真實性情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心生漣漪。而菲兒，更是一名敢愛敢恨的奇女子，若非她魔教中人的身份，隻怕追求她的修士能從蜀山排到我玄天宗……
兩名如此優秀的女子，卻同時青睞自己一人，這讓自己怎麽抉擇？
齊人之福？
這個想法不是沒有過，相信大部分男子心中也會有這個想法，但是齊人之福真的好嗎？
自己雖然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這裏的人，但九州之大，無奇不有，自己充其量也隻能算得上是一個普通修士。同時，自己喜歡過的，也隻是那種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都說大愛無疆，但自己隻有一顆心，怎麽可能同時放在兩個人的身上？
博愛，不是不可以，但自己能給予幸福的，也就隻有一人而已。
那種前世小說中的齊人之福，自己還是不能安心享受啊……
心思急轉中，林裳早已化作一道青光朝淩菲迎了上去，片刻之間，兩人已經飛到了一起。
“蘇師妹有什麽事兒，難道你找到魔教妖人的蹤跡了？”看著蘇玉清眼中的擔憂之色，林裳暗自歎了口氣，明知故問地問道。
“沒有，隻是剛剛我發覺你這兒突然爆發了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心中好奇，就飛了過來。林師兄你沒事兒吧？”蘇玉清白皙的俏臉飛快地閃過一絲紅霞，隨即又恢複了一臉冰霜的模樣。
“沒事兒沒事兒。”林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正色道：“蘇師妹，我想我是找到魔教妖人的線索了。”
看到林裳身上沒什麽異狀，蘇玉清又用神識在周圍掃視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後，眼中的擔憂之色慢慢消失，這才快速問道：“什麽線索？”
“流波山！”林裳目光快速閃爍了幾下，繼續說道：“我聽附近的村子的老人們說，在東海的某處有座流波山，上麵居住著一隻叫什麽牛的怪物。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那什麽牛是不是東海夔牛，但這應該也是一個線索，若是找到找到東海夔牛出世的地方，自然也就能找到魔教妖人的蹤跡。”
“流波山？沒聽過，不過於師兄他們應該知道點兒什麽。咱們”說著，蘇玉清突然愣住了，快速靠近林裳身邊，挺巧的鼻子輕輕嗅了幾下，臉上出現一絲疑惑之色，“林師兄，你身上怎麽有股很奇特的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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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到。昨天出去了，今天中午才回來，其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有的與男人有關，有的與女人有關，思來想去，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過去的，還是讓它真正過去好了……畢竟，前麵要走的路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