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賜字子淵

洛陽城內繁華依舊,城東的馬市猶為熱鬧,南來北往的商客在這裏會集,感受不到半點戰爭烽煙的氣息,權貴們依然載歌載舞,渾不知大漢天下已經暗流湧動。

周堅信步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總覺得繁華外表之下,有一股暗流在湧動。

甚至在心底深處,有點不太適應這種虛假的繁華盛世。

因為用不了多久,洛陽城內虛假的太平盛世,就會被打破。

周府。

周堅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廝。

“請問壯士何人,來周府可是找人?”

小廝見周堅衣著不凡,儀表堂堂,身後還跟著十名隨從,心知這類人非富即貴,到也不敢怠慢,連忙恭聲問道。

周堅道:“吾乃周堅,特來拜見伯父,煩請通通一聲。”

“啊!原來是侄少爺。”

小廝嚇了一跳,一怔之後忙將周堅請了進去,又趕忙跑去通報。

周堅在前堂沒坐多久,匆匆腳步聲響起,周暉已經疾步奔進外堂。

“見過兄長。”

周堅放下茶杯,起身拱手施禮。

“堅弟勿需多禮。”

周暉亦拱手還了一禮,打量了周堅半晌,才道:“此番征討黃巾叛逆,堅弟因功遷任北軍五校之屯騎校尉,職重和權顯,實乃吾族之大幸。”

周堅喟然道:“兄長就不要說這些麵子話了罷,我投入十常侍門下,父親大人沒將我逐出宗族,已經是萬幸。此次小弟前來,隻是向伯父請罪而來。”

周暉也歎了口氣,道:“是非對錯,一時也難以說的清楚。不過我廬江周氏自祖父起便在天下望族,堅弟投身於十常侍門下,雖有不妥,但如今天下亂起,吾輩男兒自當躍馬沙場,為國家效力,於大義無損,到也不算是什麽天大的錯事。且堅弟尚未加冠,便身居朝廷要職,統領北軍大營精官騎兵,實為光耀我周氏門楣。縱然有錯,但亦算是對光大宗族有功。至於父親如何想,堅弟還是隨為兄先見過父親再說罷!”

周堅點點頭,起身出了外堂,跟周暉前往後院見二伯周忠。

內院。

周堅跪伏於地,向周忠恭恭敬敬行了大禮,道:“小侄拜見伯父。”

周忠坐於案後,目視周堅良久,才喟然一歎,起身上前扶起周堅,道:“聞汝役身十常侍門下,吾曾扼腕,痛惜子侄不肖;聞汝於皇甫嵩將軍帳下統兵有方、征戰有功,遷任北軍五校要職,吾深感欣尉,周氏後續有人。”

周堅再拜道:“小侄不察忠良,有失門風,請伯父責罰。”

周忠道:“汝背節附閹,本該逐出宗族,以正周氏門風。然方今天下亂起,朝中局勢風雲動**,黃巾叛軍雖已討平,但天下匪禍四起,民怨沸騰,朝廷若不加以節製,禍福恐在旦夕之間。屆時隻怕又是烽煙四起,值此豪傑用命之際,汝之過可不追分,但需以護佑宗族為任,激流勇進,於紛亂中為宗族爭得生存之根本。”

周堅道:“謝伯父不罪之恩,小侄謹遵伯父之命。”

周忠又道:“汝今已年滿二十,已到了加冠之齡吧!”

周堅再拜道:“正是,請伯父賜字。”

周忠沉吟片刻,道:“也罷,汝父耿直,怕不見容與汝。吾為長兄,代汝父與汝賜字也合乎禮法。就賜汝字子淵,望汝好自為之。”

周堅拜道:“謝伯父賜字。”

周忠揮揮手,道:“汝先下去吧!”

周堅拜辭出來,與周暉一道去了偏房。

偏房。

周堅與周暉相對跪坐,下人奉上酒水退了下去。

周暉打量了周堅一陣,才道:“方今天下亂向已現,不知堅弟誌在何方?”

周堅灑然道:“小弟才疏誌淺,不求聞達於諸侯,隻願統兵沙場,為國效力足矣。”

周暉目光灼灼,道:“堅弟何以欺為兄耶?若為兄沒記錯的話,堅弟從十年前便開始訓練親信隨從,又於太平道舉事前投身閹黨取得名功官祿,進而統兵征討黃巾叛逆,因功拜將,如果說這一切都隻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說不過去吧?”

周堅默然,有些話他不能說,也不是說的時候。

周暉是他的兄弟,並不是隨從。

二十隨從對周堅忠心衷衷,他們活著的價值,就是為周堅賣命,不管周堅想當禍亂天上的梟雄,還是想當扶濟社稷的千古忠臣,他們都會毫無理由的支持、

周暉卻不同,他是周堅的兄長,有自己的理想與信念,並不是周堅的親信或者部屬。

周暉目視周堅良久,才喟然一歎,道:“堅弟不信為兄乎?”

周堅弟:“兄長這話從何說起?”

周暉道:“若為不信為兄,緣何不以實言相告?”

周堅沉默片刻,才道:“並非信不過兄長,實是今天下紛亂,社稷動**,百姓有旦夕之禍,士族門閥亦朝不保夕,遇弟所為,隻不過想取得權位,以求安身立命而已。至於誌向抱負,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並沒有什麽誌向。”

周暉點點頭,再不多問。

己吾,以北二十裏外的一座塢堡內。

毛四滿頭大汗地把手一揮,大聲道:“放。”

足足五十名健壯的漢子齊聲大吼一聲,用力拉動十餘布長的纜繩,通過翹杆將拋石籃拉的甩了過去,石籃內腦袋大小的青石脫籃飛出,重重砸在了五十步外。

“好!”

毛四興奮地大吼一聲,“終於成功了。”

五十名精壯漢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個個興奮溢於言表。

“老毛,恭喜啊!”

胡三在旁邊看的嘖嘖稱奇,“你行啊,當初大人就是隨便問了一嘴,沒想到你這家夥還真把拋石機給折騰出來了,等大人回來,怕是要好好的賞賜你了。”

毛四咧嘴笑道:“那還用六,大人把咱一家老小吃喝管飽,穿衣管暖,我總不能讓大人白養著,這天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就算大人不說,可咱這心裏也急啊!”

胡三連連點頭,“是這麽個道理。”

毛四又道:“至於賞賜什麽的,到也無所謂了。現在世道這麽亂,前幾天我們村子還被一夥流匪給洗劫了,隻要大人肯帶著咱一家老小,去哪裏我都沒意見。至少在大人手下還能有個安生日子過,不用成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被流匪洗劫。”

胡三道:“可不是,世道亂了,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現在各鄉亭和大人在時也不一樣了,賊匪是越來越多了,也就我們這裏還算安穩一點,沒人敢來生事。不過照這樣下去,萬一那些流匪的人數越來越多,怕是我們也安穩不了幾天。也不知道大人現在又去了哪裏當官,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會接我們過去。”

毛四剛想說話,一名壯丁急步奔了過來。

“毛頭,大人來信了。”

莊丁還沒到近前,就已經興奮地大叫起來。

毛四怔了下,隨即回過神來,大喜道:“快,快請陳方先生,讓陳方先生來看看大人信裏寫了什麽。哎,沒想到大人居然會給咱寫信,可惜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