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有誌不看年高,色狼不看年紀小

對於楚宛琴要見自己和衛離的事,若雪心裏疑竇叢生,臉上卻不露聲色。不過在看到楚宛琴的時候,若雪還是多注意了這姑娘幾眼。

這姑娘今日的打扮已與上次大不相同,上次她青衣素裙,脂粉不施,烏發明眸,清麗無雙,站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

此次她穿一件繡花的淡粉外衫,下麵著白色散花如意雲煙裙,柔柔長發半挽,梳成流雲髻,上插幾樣明晃晃的首飾,秀麗可人的臉上薄施了一層脂粉,淡掃蛾眉,襯得櫻桃小口愈發的嬌豔欲滴,整個人於清麗之中又多了一股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極是妍麗明豔。

但見她亭亭玉立在朗朗春日之下,猶如一朵盛開的芍藥,新鮮亮麗,令人眼前一亮。

美女就是美女,無論怎樣打扮都好看,這楚姑娘生得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好容貌,稍加收拾便光彩照人,若雪由衷的讚賞。

縱然有養眼的美女可欣賞,若雪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裏。進花廳之前,她特意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楚宛琴的身後,卻意外的沒有看到衛柏。丹楹忙不迭的向她附耳稟報:“衛柏去找紫露姐姐了,他昨日搶著來報信,也是為了紫露姐姐。”

這小丫頭還說:“我前幾日偷偷瞄到衛柏送紫姐姐一根鑲嵌著寶石的金釵,亮晃晃的,不過紫露姐姐沒要,他還說打小就喜歡紫露姐姐。”

噢!若雪頓時大徹大悟——難怪衛柏那個大忙人昨兒個會搶個跑腿報信的小差事,今日又搶!原來是另有所圖啊!

她狀似不在意的掃了一眼周圍,果然沒看到紫露,也沒看到衛柏。

口胡!奸情還真是無處不在啊!這衛柏太可氣了,竟敢把主意打在紫露身上,還那麽小就打上了!

真是有誌不在年高,色狼不看年紀小啊!小男孩兒原來那麽早就包藏色心了!以後自己要是生了女娃兒,可得注意防火防盜防小男孩兒。

衛離伴在若雪身旁,見她一雙剪水秋瞳亮晶晶的,璀璨若星,他心思微動,唇邊泛起了若隱若現的淡笑,正要開口,在一旁等候多時的楚宛琴此時卻對兩人盈盈施了一禮,朱唇微啟:“少莊主,少夫人,宛琴這廂有禮了。宛琴此番冒昧前來打擾,實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望少莊主和少夫人見諒。”

衛離唇邊的笑意斂去,微沉下臉,一言不發的拉著兀自憤怒“衛柏原來從小是色狼”的若雪進了花廳。待兩人坐定後,方吩咐丹楹帶楚宛琴進來。

楚宛琴進來後,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她低眉順眼,怯怯生生的又朝衛離和若雪施了一禮,聲若黃鶯初啼:“宛琴見過少莊主和少夫人。”

倘若不是陪若雪,衛離覺得自己委實沒有必要在場,因此,盡管楚宛琴提到要見自己,衛離也未做什麽表示,隻淡淡垂眸,優雅的輕輕撣了撣錦衣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慢條斯理的端起青花蓋碗,儼然事不關己的樣子。

若雪將心思從衛柏和紫露的八卦上收回,示意婆子給楚宛琴搬個座椅來:“楚姑娘不必客氣,你能找來這裏,想必你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吧,先坐下來說。”

“謝少莊主和少夫人,宛琴不敢當。”

楚宛琴見若雪仍如上次那般客客氣氣,嬌柔軟糯的聲音不但格外婉轉好聽,還溫溫柔柔的,她一雙美麗的杏眼便飛快地閃了閃,似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抬起頭,誠懇的目光先落上衛離身上停頓幾秒,爾後萬分真誠的望著若雪:“少莊主,少夫人,宛琴是來找少莊主和少夫人尋求幫忙的,望少莊主和少夫人能幫幫宛琴。”

幫忙?若雪沒有立即做答,偏頭瞥了衛離一眼,卻見衛離眼皮都不抬,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心裏轉了一圈,再開口,語氣便淡了許多:“宛琴姑娘,你沒說是什麽忙,我們也不知能不能幫上。”

“當然能,少夫人你一定能的。”楚宛琴十分肯定的點著頭,櫻桃小口邊綻開一朵羞怯的笑花,微赧的神情中帶著幾分雀躍:“這件事除了少夫人,恐怕也沒有旁人幫得上了。”

“這麽說來,還非我莫屬了?”若雪放下茶碗,托腮望著楚宛琴,神情要笑不笑。她上次就覺得這楚姑娘說話有點磨唧,看來還真是如此:“那你說說看,看是什麽事。”

楚宛琴在若雪清澈的目光下,臉上雖然力持鎮定,嘴邊的笑意卻有些繃不住了,剛才雀躍的神情明顯變得有些僵硬。她低著頭,好像左右為難的樣子,隔了一會兒,才斟酌著言辭訥訥地道:“少夫人,此事……此事說來話長,理應由衛小將軍來找少夫人的談的,實不該由宛琴出麵……但,但是衛小將軍他……”

她說的斷斷續續,又支支吾吾的,不光若雪放下了托腮的手腕,便是呷著香茗的衛離也頓了頓,隨後緩緩蓋上蓋碗。

楚宛琴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她了咬咬紅唇,從眼皮上方偷偷的去瞟衛離。

衛離麵無表情的盯著她,深遂幽暗的眼眸裏有冷光瑩瑩,渾身上下散發的尊貴到高不可攀的氣勢,讓人覺得他看你都是那麽的紆尊降貴。

楚宛琴慌忙收回視線,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突然一鼓作氣地道:“少莊主、少夫人,事情是這樣的,衛夫人憐憫宛琴孤苦無依,為了給宛琴一個容身之所,好心的讓宛琴幫著打理將軍府。俗話說: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宛琴既然應下此事,自當兢兢業業的,勤勤懇懇的做好此事。”

她前麵話都說不連貫,吞吞吐吐的讓人起疑,此刻如有神助,忽然說的順暢無比,不光丹楹對她刮目相看,便是若雪也對她另眼相看起來。

萬事開頭難,也許是因為話開了頭,楚宛琴的聲音越來越流利,越來越清脆,好似打開了話匣子。“宛琴到了將軍府,不敢有半分懈怠,當天便帶著幾位仆人收拾府邸,清理庭院,整治一些觀賞用的花花草草。”

“今日早上繼續昨日未完之事,沒料到大家做事做到中途的時候,打掃中庭的一位婆子突然發出一道恐怖的尖叫,然後倒地不起,大家還沒弄清她暈厥的原因,在花圃鋤雜草的一位雜役,鋤的好好的,冷不防被草叢裏竄出的毒蛇咬了一口。”

說到這裏,楚宛琴蹙起秀氣的眉尖,薄削的香肩抖了抖,顯得極為楚楚可憐,怯怯懦懦的加了一句:“那毒蛇花花綠綠的,又粗又長,好可怕啊,宛琴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可怕的毒蛇……”

若雪和衛離對看一眼,兩人都皺起眉頭。

丹楹忍不住插嘴問道:“楚姑娘,你既然看見那條毒蛇,那你知道是什麽蛇嗎?”

楚宛琴纖細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怕冷似的撫著自己的手臂,歎了一口氣:“唉,丹楹姑娘,當時丫鬟們嚇的臉青嘴白,紛紛尖叫著四散逃竄,便是男丁們也驚惶失措,宛琴也是個弱女子,同樣嚇壞了,恐那毒蛇再傷人,哪敢細看啊。”

“被咬傷的雜役怎麽和那婆子怎麽樣了?”若雪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楚宛琴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氣,恭敬地回道:“雜役被巡邏的衛侍衛派人送到醫館裏去了,雖說一直沒有舒醒過來,但好歹性命無虞了。那婆子醒是醒了,可醒來後人瘋瘋顛顛的,嘴裏一直說胡話,不停的抱著腦袋喊鬼啊鬼的,什麽吐著舌頭的長舌鬼啊!胡言亂語,弄得人心惶惶。”

她話鋒一轉,繼而說道:“隻是事情並沒有完,後麵更是突發狀況不斷,在那個雜役被毒蛇咬了之後,清理荷塘的幾位粗使婆子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也驚恐萬狀的大叫有鬼,旋即船沉人翻,幾個婆子統統掉到水裏。”

毒蛇咬人就罷了,大白天的居然見鬼?真是有夠邪門的!若雪伸手撫額,覺得這事情倒有些詭譎,不過她沒有打斷楚宛琴的話,隻是安安靜靜的聽她講事情的經過。

“那幾個婆子掉到水裏也就罷了,原本她們水性都不錯,可掉到水裏後,她們根本沒法遊上岸,一個個都大驚失色的在水裏拚命掙紮,並聲嘶力竭的狂喊有水鬼要拖她們下水……”

楚宛琴臉色發白,顫顫巍巍地舉袖抹了抹額角,膽戰心驚的樣子:“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婆子怎麽樣了?真的有水鬼嗎?”丹楹畢竟年紀小,對鬼怪故事感興趣是必然的。

楚宛琴遠沒有丹楹膽子大,說到水鬼,免不了抖抖索索:“……有兩個婆子被水鬼拖到水裏……不幸溺死了……其它幾個婆子雖然被救起來了,可我出府的時候,還,還昏迷不醒……”

有水鬼不說,還死了人!若雪的臉色凝重起來,雙眼一眯,暗芒微隱,是巧合還是事有蹊蹺?隻一個早上便發生這麽多事?

照民間的說法,因為夜間陰氣重,鬼怪大都喜歡在夜晚出現,為什麽衛焰的將軍府裏的“鬼”卻在白晝出現?不怕被太陽照個魂飛煙滅?

若雪心裏冷笑,這些“鬼”真夠膽大的,就不知是真的鬼,還是假的鬼。

都以為楚宛琴說完了,誰知她還有下文。

“我們都被這些駭人聽聞又怪異的事情嚇壞了,但接下來,更離奇詭秘的事情還在後麵,繼婆子落水之後,廚屋裏的下人們又喊真是邪門了,灶上的飯一直蒸不熟!”

飯蒸不熟的事若雪聽說過,有些農村辦紅白喜事宴請親戚朋友時,一般都要請廚師做大鍋飯,但有時米在鍋裏怎麽也煮不熟(即米飯夾生),加再大的火也不管用,那飯楞是不熟!

這時有兩種情況:一是有人暗中施雪山令法;二是死者是吝嗇鬼怕外人吃它的糧食而作祟。

一般的廚子都會點破解之法,或者是拿鐵鏟(或鐵鍬)在火中燒紅,然後在鍋裏米飯上平著順轉三圈,逆轉三圈。念幾句咒語,比如:太上老君來煉丹,三味真火化雪山,擋我法者損雙眼,隔我火者手雙殘,急急如律令。

或者是在蒸籠裏放把念過咒的刀,再或者在飯上插上一雙筷子。

但聽說既是這樣簡單的施術,一旦被破法也會反噬,反噬的情況視解法之人的功力而定,嚴重者能讓施術者丟掉性命。所以除非深仇大恨者和喜歡捉弄人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人去冒險玩這種伎倆,因為明顯得不償失嘛。

將軍府的廚子果然有兩手,會破解各種“飯蒸不熟”……楚宛琴說那廚子十分老道,是下了許多年廚的老廚子了,這種飯不熟的局麵不知遇到凡幾,以前他輕輕鬆鬆便可以破局。

這次的“對手”雖然厲害,那老廚子也換了好幾個破解法,但沒有例外的還是搞定了,飯熟了!

但是,揭開鍋蓋後,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原本白白的米飯此時血紅血紅的!一顆顆腥紅色的米粒,猶如浸泡在濃稠的血水裏蒸出來的一樣,吸飽了滾燙的鮮血,顯得飽滿粘黏極了!

且那血紅的米飯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不一會,濃濃的血腥氣便彌漫整個廚房,甚至向外擴散……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諸下人尖叫著奔出廚房,抱腹狂嘔。

有的下人被這情況嚇壞了,驚恐欲絕的抱頭鼠竄。但情況卻越來越不妙,不用半盞茶的功夫,府中四處有人驚叫著喊有鬼!

有的人被嚇的昏過去;有的人則口吐白沫,眼翻白,說是看到好多無頭鬼;更有甚者像中了邪一樣,滿臉狂亂,拿了把刀便要砍人殺人……便是沒碰到鬼的人也驚慌不已,哭爹喊娘的。

“居然有這麽多鬼?”丹楹聽到楚宛琴一臉驚懼的說鬼,她一邊驚歎將軍府的鬼如此之多,一邊後悔不迭地惋惜:“早知道,我也過去就好了,長這麽大,我還沒見過鬼是什麽樣子呢。”說畢,她攥緊拳頭,磨刀霍霍的樣子,顯然想和鬼比試高下。

誰見過鬼長什麽樣子!若雪瞪了她一眼,神色凝重的問楚宛琴:“將軍府發生了這麽多事,那衛小將軍應該知道了,他怎麽做的?”

倘若楚宛琴說的是真的,撇開有人在其中搗鬼的話,那麽將軍府發生的這些事,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範疇。先不說鬼不鬼,隻說有兩個婆子溺死,這事情便有些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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