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這才是真愛啊
衛離和若雪那邊雨過天晴,一切又回到了當初。而無意中碰到他們的淩侍郎卻開始陷入苦思。
過後,由柳尚書帶著去柳府大廳見了周羿,他才搞明白,原來方才碰的那倆人便是害他女兒落水的罪魁禍首……
淩經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若非他這人表裏不一慣了,指不定當場就要罵開了,什麽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和小姐?什麽祈國第一大功臣的子弟?居然連這點禮儀都懂?!推了他女兒下水,見到他這個受害者的父親,一個兩個竟跟沒事人一樣!
尤其衛離,那副睥睨眾生,恃才傲物的狂妄模樣,哪見半點心虛和愧疚?簡直比他這個受害者的家長還理直氣壯,真是不知所謂到了極點!
周羿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單手支頤,黑沉沉地眸子懶洋洋地瞥著淩經亙,見他白淨無須的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又泛青,鼻翼不停的翕動,顯然是氣的不輕。但終究沒有發作,甚至過不得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又趨於平和,恢複溫和儒雅的形像。
他心裏暗暗稱奇,對淩經亙是各種羨慕妒忌恨,至於原因,不解釋。
反正他覺得淩經亙功力了得,竟然紆尊降貴的開了金口:“淩侍郎,其實你也不必生氣,衛離賠了許多銀子給你們家,大家都甚是羨慕淩大小姐,每個人希望他下次能推自己落水。”
“……”淩經亙瞪眼,聽世子你的意思,那他是不是要去感謝衛離一番啊?
“……”柳尚書無語極了,大家,哪個大家?今日來的人都不窮,哪個會為了一點銀子出賣自己的尊嚴和臉麵?何況一個姑娘家當眾被人掃落水裏。
周羿對他們仁人的反應視若無睹,自顧自地道:“而且,淩大小姐應該覺得慶幸。”
“世子您莫開玩笑了,小女不幸掉落到水裏還值得慶幸?”淩經亙和柳尚書隻覺得匪夷所思。
“嗯,那當然。”周羿的嗓音平平,淡的恨不得連平仄都沒有:“倘若她不落到水裏,肯定會砸到衛離的妹妹,到那時,淩大小姐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做花肥了。”
“花肥?什麽花肥?”淩經亙滿臉狐疑,深覺自己孤陋寡聞。
“淩侍郎,這花肥也是有典故的。”柳尚書咳了咳,捋著下巴上的黑須,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將“荷花肥”的由來細細的解說了一通。
“真是豈有此理!”
淩經亙聽罷,氣的七竅生煙,幾乎立刻就要洋洋灑灑地怒斥衛離兄妹一通,但礙於周羿和柳尚書,他極力壓抑自己的不滿,義正言辭地道:“想不到衛少莊主這麽狂妄,竟然將翟大司空一點都不放在眼裏!若是翟大司空聽到自己的愛女被人欺淩至此,隻怕不會輕易與衛少莊主幹休!”
翟大司空正是淩經亙的頂頭上司,他為上司打抱不平,再正常不過了。
柳尚書低下頭喝茶,他是禮部尚書。
周羿鼻子裏哼了哼:“翟大司空?他隻怕屁都不敢放一個。”
“……”淩經亙本想問世子何出此言,但他常年在官場打滾,也是老於世故、圓滑至極的人物,從周羿的話中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搞清楚了其中的關健,他訕訕地道:“雖說翟家和衛家有這樣的一層關係,但衛少莊主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且那衛家小姐年紀輕輕,行事也極沒有分寸和章法,哪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樣?”
周羿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道:“但願你這話別落到她耳朵裏,否則,翟晴會是你的榜樣。”
淩經亙神情微微一滯,卻也無法反駁,人家連翟家都不放在眼裏,何談他?腦中不期然的又想起在大門口碰到的若雪,想到那張美麗精致卻冷若冰霜的臉,不禁有些怔忡。
轉而又悻悻地想,沒想到這麽漂亮的少女,心腸卻這麽壞!忽然,他耳中聽到周羿的聲音:“說起來,你們也算有緣份,衛離的妹妹也姓淩,芳名若雪,你們都姓淩,五百年前也算是一家呢。”
柳尚書若有所思的望了周羿一眼,從認識這位世子至今,他還從未見他說過這麽多話。這哪還是那個惜字如金的世子啊,都快趕上話嘮了!
“落雪?”淩經亙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忍不住皺起眉頭:“飄落的雪花?”他隻知道衛家有個收養的女兒,世人皆喚衛家小姐,卻並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周羿很樂意為他解惑:“非也,若有若無的若,雪花的雪,淩若雪。”
淩經亙麵色一變,手一抖,差點打翻手邊天藍釉粉彩描金茶盅。
須臾,滿懷心思的淩侍郎總算見到了大女兒。
“爹,您怎麽來了?”重新描眉畫眼,梳妝打扮,換了新衣裙的淩輕煙正坐在花廳無聊的把玩著手中的團扇,見到父親,不但不喜,反而滿麵詫異。
淩經亙收斂了複雜的心思,仔細打量著淩輕煙,見她安然無恙,渾身上下也收拾的齊整,美麗依舊,無懈可擊,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是林尚書差人通知為父的。聽說你落水了,爹和你娘擔心你有個閃失,便來接你回去。”
“誰要您來接啊?”淩輕煙不高興的嘟起紅唇,煩躁地搖了搖團扇,嬌聲道:“待會羿世子自會送女兒回去,您這一來,羿世子還怎麽送我?”
她落水之後,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但很快便被人救起,既沒有喝到水,也沒有經曆溺水的恐懼,所以不用多久便恢複了神智。為了能有正當的理由讓周羿送她回去,她壓根沒有想到讓人往家裏送信。
“尚書大人也真是的,多大點事啊,怎麽就讓您來了?”完美的計劃遭到破壞,淩輕煙忍不住怨懟起林尚書來,覺得他真是多管閑事。
聽淩輕煙這麽一說,淩經亙眉心中皺起一個“川”字,大女兒不僅生得美貌絕倫,還聰明又有心計,對自己的婚事也有主張。她不想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的過一生,而是野心勃勃地想嫁給生為龍子鳳孫的皇子和王爺們。
再則,她很早就喜歡上周羿了,一心想嫁給周羿做世子妃。
淩經亙對淩輕煙的決定大加讚賞,更是百般支持,如果有周羿這樣的女婿,那他以後一定是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思及此,他左右掃了一眼,見丫鬟都站的遠,便低聲道:“羿世子答應送你回去了嗎?若是他說過,那爹便找個理由先走一步,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淩輕煙嫵媚動人的臉上神情一僵,眼神有些陰鬱,但也隻是一瞬,下一刻她就抬起嬌俏迷人的下巴,眯著美眸,緩緩地道:“他當然會送女兒,我可是坐著他的馬車來的。”
淩經亙聽說淩輕煙是坐周羿的馬車來的,心裏不禁一喜,周羿此人,生得俊美無雙是一回事,但他為人寡薄無情,且常年帶著麵具,兼之怪癖多多,行蹤不定,仿佛跟誰都隔著山與水的距離。
因此,能坐上他車駕的人,肯定是得他青眼的人。倘若是名女子,那就更不得了了,絕對是被他另眼相待的人。
想到這些,他抑製不住激動的問:“這……煙兒,你能坐世子的馬車,是不是表示他喜歡上你了?”
淩輕煙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垂螓首,露出一段雪白柔美的玉頸,沉著臉把玩著手中的扇子。
良久,在淩經亙開口詢問之前,她語氣淡淡地道:“您放心吧,終有一天,世子他會喜歡上女兒的,放眼這京城裏,比女兒生的美的世家貴女也沒有幾個。至於才華和聰明,及得上女兒的更是寥寥可數。”
她頓了頓,輕聲而堅定地道:“所以,端王府世子妃之位非我莫屬。”
盡管淩輕煙說的自信十足,對世子妃之位也勢在必得,然而,淩經亙從她眼神中偶爾泄露出的不確定,也瞧出了一絲端倪。登時有些後悔地道:“爹也不知道羿世子在這裏,你來之前也未跟你娘提過,早知道,爹便不來這趟了。”
突然又想到一事:“你不是坐著馬車出門的嗎?怎麽又會坐上世子的馬車?”
淩輕煙抬起漂亮的眼眸,往大門方向看了看,輕若無聲地道:“事在人為。”
原來,淩輕煙和柳蓮的關係一般,因此來參加她的生辰也是姍姍來遲。但就是那麽巧,她在半路上碰到周羿。為了能接近周羿,她慌稱自己坐的馬車壞了,車夫正在修,且她又急著去赴柳蓮的生日宴,所以百般央求周羿載她一程。
她倒未料到周羿也是去柳府,而周羿見順路,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就這樣,眾人,包括衛離和若雪,都隻以為淩輕煙是陪周羿來的,也以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哪裏知道其中另有隱情。
“那爹還是先走好了。”淩經亙擔心壞了淩輕煙的計劃,正要尋個由頭離開柳府。不料被淩輕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貼身丫鬟回來了,小聲的向這父女倆稟報,端王世子已經離開了。
“什麽,他走了?居然連支會我們一聲也不曾?”淩輕煙和淩經亙都大失所望,心情一落千丈。
尤其是淩輕煙,她還正等著周羿離開的時候,再湊巧出現在他麵前,然後央求他送自己回去,如此一來,誰都會知道周羿對她不一般。
可她萬萬沒想到周羿竟然提前走了,這不是讓她盤算籌謀好的計劃落了空嗎?她又問丫鬟:“瑤郡主呢?同世子一起離開了嗎?”
“是的,大小姐。”丫鬟恭謹的回答。
淩輕煙咬了咬牙,心裏不是不氣憤,想她為何被衛離拍下水,還不是因為周瑤?而周瑤不說向她道歉了,徹頭徹尾都沒有問候她一聲,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人了。
自己在周瑤眼裏,怕是連個丫鬟也不如!
但是形式比人強,誰叫人家身份尊貴,是真正的龍子鳳孫呢,自己一個侍郎之女,周瑤哪會放在眼裏。
思及此,她漂亮的眼睛裏泛出不甘的目光,不急,來日方長,她有女人最羨慕的傾城美貌,且家世和身份都不差,拿下周羿,隻是時間問題!
淩經亙悻悻然的去向柳尚書告辭,柳尚書客客氣氣的送他出大廳,臨了時說:“哦,對了,衛少莊賠償給令媛的錢財,稍後便會運到淩侍郎的府中。”
淩經亙驢頭不對馬嘴的來了一句:“觀那衛家小姐的穿著打扮,她似乎在衛家過的不錯。”
“哈哈哈!”柳尚書捋須哈哈大笑:“豈止不錯,淩侍郎平日忙於公務,可能對一些市井傳聞和小道消息不感興趣,以至於沒有聽過這位衛家小姐的事。我也就不多說了,不過她和你同姓,說不定是你淩姓本家一脈的也說不定。”
柳尚書自認為開了個不錯的玩笑,淩經亙卻臉色大變,滿頭大汗。柳尚書奇怪地看了他兩眼,也不以為意,六月天嘛,流點汗很正常。
衛離和若雪一歸家,眼尖的風三娘便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樣,但她隻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兒子一眼,並未多說什麽,然後便帶若雪去試穿要進宮謹見衛貴的新衣裙,還有首飾等。
衛離長身玉立於庭院中,目送著若雪被母親帶走,臉上神色自若,目光綿長而幽遠,整個人依舊豐神如玉,俊美如斯。心裏卻頗有些懊惱,兩人才合好呢,剛膩歪了一會兒便被母親分開,猶如一腔熱血被冷水澆,那感覺不好受到了極點。
曲妍兒也在場,自然也瞧出了些眉目了,她雖然沒有風三娘那般通透,卻也感覺兩人之間那種莫明其妙生出來的隔閡消失了。
“若雪,你和離表哥怎麽回事?”趁著風三娘去給若雪張落吃食的功夫,她偷偷的問若雪:“好像又和以前一樣了。”
若雪打死不承認:“都說你想多了,我和大哥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沒什麽變化的。”不想她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便轉開話題:“你今日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曲妍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揮手讓丫鬟們退開,然後才一臉憂鬱地道:“又有幾日未見師兄了,我想他了,特別想!”
噗!盡管對曲妍兒的直率和大膽有幾分了解,但若雪還是被她那句大剌剌的“想他”雷的不輕,遂一臉鄙夷地說:“表姐,要矜持,要含蓄你懂不懂?你這樣會將師兄嚇跑的。”
“不懂,我隻知道我很想他。”曲妍兒一臉相思入骨的模樣,繼續沒羞沒躁地道:“我隻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麽多日子沒見到他,好像有半輩子沒到見他似的,都快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了。”
“吹吧,每天都見你吃幾大碗飯。”若雪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牛皮,瞄著她纖細苗條的身材:“也不知你都吃到哪裏去了,一點肉都不見長。”
“我替師兄吃的,一想到他,我就特別想吃東西。”曲妍兒大言不慚:“可能是因為想著他,所以該長的肉都跑到他身上去了。”
“……”若雪默默地喝茶,由曲妍兒的話,她陡然間想到夜澈身上的傷,心想,是要找個時間去瞧瞧師兄了,看他的傷勢恢複的怎麽樣。隻是,衛離能答應嗎?還有,要怎麽才能勸衛離和自己一起去呢?
曲妍兒還在歎氣:“師兄說要好好想想,倒底想明白了沒有呐?這樣吊著我,很熬人的知不知道?這是想我早日駕鶴西歸麽?”
這才是真愛啊!
姐給跪了好麽,若雪以一種“你沒救了”的目光看著曲妍兒,半句話都不想說她了。
是不是真愛,夜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他壓根不知道有人在想他。此時的他正仰麵躺在濃濃的樹蔭下,享受一陣陣帶著涼意的山風和幽幽的花香。
“這麽做,值得嗎?”有人在他身邊的竹涼席上坐了下來。
是一位身材昂藏的年輕男子,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意氣風華,英俊卻不失威嚴冷峻,聲音不溫不涼:“為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不惜兄弟反目,不惜煞費苦心的用上苦肉計?你不覺得你將你的聰明才智浪費錯了地方嗎?”
夜澈一支手臂擱在腦袋後,微闔著深遂的雙眼,淡淡地反問:“何謂值得?何謂值不得?那你覺得我該將我的‘聰明才智’發揮在何處?”他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些許自暴自棄:“何況,我從來不覺得我聰明,若是聰明,也便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不待身邊的男子說話,他又接著說:“而且,各花入各眼,在你眼裏,她許是一個黃毛丫頭。但在我眼裏,她卻如最美的鮮花一般,能盡善盡美的詮釋這世間的一切美好,無人能及!”
他加重語氣:“所以,奉勸你不要當著我的麵說她的半個不是,因為既然能和衛離反目,我一樣能和你翻臉!”
“你個執迷不悟的混蛋!”
男子顯然被他的話氣的不輕,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但終究不想兩人鬧的不好收場,又想到“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這句老話,隔了片刻,就恨恨地說:“世人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老子今日總算長見識了!”
“若是情人就好了。”可惜不是,夜澈一臉頹廢和消沉,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眼睛都未睜開,卻問:“有酒嗎?”
男子不屑輕嗤:“怎麽?也想學人家借酒澆愁?沒聽過酒入愁腸愁更愁嗎?”
“哥,咱們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是吧?”夜澈始終不曾睜眼,嘴裏卻長長地喟歎一聲:“你就賞你弟弟幾口酒吧,難不成你也想學衛離那混蛋,他弑兄,你弑弟?”
這男子正是夜澈的大哥夜濮。
夜濮聽了弟弟的話,沉默片刻,默默地將一壺酒遞給夜澈,卻扭開臉不看他:“這時候知道誰是親兄弟了吧?”語氣透著明顯的酸。
夜澈似乎聞到了濃洌誘人的酒香,倏地睜開星眸,一改方才的落寞和沉鬱,笑吟吟的自他哥手中接過酒壺,一副有酒就是娘的諂媚模樣:“哥,你絕對是我親哥啊!”話音未落,他打開酒壺的蓋子,仰頭一口氣將壺中的酒飲盡。
芳醇的酒液源源不斷地滑過著他的咽喉,暢快淋漓,一瞬間,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醇馥幽鬱的酒香。
直到酒壺中倒不出一滴酒液,他才舒爽的出了一口氣,將空酒壺往旁邊瀟灑地一拋,又按著胸口咳了咳,然後才愜意地感慨萬千:“真他娘的爽!”繼而又問他哥要酒:“哥,能給弟弟再來一壺麽?”
真是借酒澆愁的節奏啊!看來是真放不下了,無論是那位少女,還是衛離。夜濮默默的向一旁的侍衛招了招手:“給你們二爺搬一個酒甕來。”喝,喝死你,有本事你將一酒甕都喝完,那樣老子才算服了你!
“咳咳!”夜澈又按著胸口咳了兩聲,玉一樣白的臉因為酒氣上湧,漸漸泛出醉人的紅暈,眉梢眼角都帶上了一份肆意狂放和灑脫不羈,越發顯得儀容俊美,儒雅風流,卻又不失那份他獨有的優雅和清貴。
“你的傷怎麽樣?不能喝就不要逞強,待傷好了,想喝多少沒有。”畢竟是親兄弟,夜濮見他難受,不可能無動於衷。
夜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沒事,衛離氣歸氣,但是他下手有分寸,不會真傷我的。”
夜濮聽了,火冒三丈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一再惹毛他?他的牆角是好挖的麽?真當他是紙糊的老虎麽?難道非要等到那一天,他對你忍無可忍,真對你痛下殺手,你才會知道悔不當初麽?”
“那我也不後悔!”
夜澈伸手按著寬闊光潔的額頭,眯著美目低語:“死也不後悔。什麽事都可以兄友弟恭,在其它事情上,我自認會是一位稱職的好兄長,唯有這件事……我分毫都不想讓。”
恨其不幸,怒氣不爭,夜濮為之氣結,實在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氣,就伸腳狠狠踹了過去:“你真是頑固不化,死不悔改!別跟人提你是我夜濮的弟弟,省得丟了老子的臉!”
夜澈看也不看,腿一伸便輕輕鬆鬆格開他的腳。正好乖順的侍衛將一大甕酒搬來了,他身手矯健的翻身而起,丟下他哥直奔酒甕而去,並朗聲吩咐侍衛:“給爺拿個瓢來,爺要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侍衛瞪眼,酒盅不行嗎?非得用瓢?
“……”夜濮打算暴走。但在他暴走之前,夜澈突然抬頭望著他,清遠而悠長的眸光似一望無垠的湖水,帶著淡淡的苦澀,輕聲道:“哥,弟弟也是身不由己。”
好一個身不由己,說不出的無奈與心酸,道不盡的悲哀與淒涼!
夜濮心頭的火氣,噗的一聲,驟然被冷水澆滅了。
是夜,若雪坐在書案前,以手托腮,正對著一塊尺把長的木頭發呆。屋中一片靜謐,丫鬟仆婦皆無,幾盞古色古香的鏤空宮燈高高懸掛,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折射到屋內清新雅致的裝飾上,反射出一片朦朧又浮華的光輝。
衛離邁步進屋,腳步無聲無息,沒有驚動書案前的若雪。
他施施然的踱至她身側,偏著頭,溫柔如水的目光在她和那塊木頭之間徘徊:“在想什麽?對著一塊木頭也能如此全神貫注?”
若雪微抬眼,清澈明亮的眸光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能直透人心裏。看到他,她臉上並無驚訝之色,顯然早料到他會出現。
衛離忽然伸掌半掩住她的雙眸,這雙漆黑如墨的瞳,配著她天然去雕飾的精致容顏,顯得幹淨的純粹,不染一絲塵埃,他希翼她能永遠保持這份難得的童真,永不受世俗所擾。
“幹嘛遮著我的眼睛?又想打什麽鬼主意?”若雪推開他的手。
衛離反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另一隻手抱起她,自己坐到椅子中,讓她側坐在他的懷裏,先親了親她,才低聲問:“還在想白天的事嗎?是因為淩家的事?感覺你回來後便心事重重的,不能跟我說說嗎?”
若雪伸手摸著木頭,漫不經心地道:“明知說了你會生氣,我何必自討沒趣?”
衛離撫著她長長青絲的手一頓,隨後繼續把玩著她的頭發,隻是那雙斂盡風華的迷人雙眸顏色變得暗沉了幾分,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他修睫半垂,遮住眸中的思緒,性感的薄唇微啟,渾然不覺自己的語氣酸溜溜的,那醋味能熏死人了:“我猜你也不會將淩家的事放在心上,必定是為了那個可惡的家夥。莫非你還想著他?”
“哪個他?我想的人多著呢,你說的是哪一個?”若雪一副波闌不興的模樣,神情舉止極是淡然。
吃一塹,長一智,如今,衛離的涵養氣度突飛猛進,早非吳下阿蒙。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他即使麵上假裝不在乎,心裏也要氣個半死。現在不一樣了,他不氣了,因為氣死了也沒有替,說不得還會便宜了別人。
“夜澈。”他直言不諱的道出令他感到痛苦萬分的人的名字,身體微微的緊繃。
若雪伸手揉了揉他的臉:“這臉都要下雨了,真恐怖。”
她還敢說風涼話?衛離一臉不善的眯眼瞧她,隻下雨嗎?他其實更想打雷來著。
若雪湊上去,親了他一口:“我想陪表姐去看望師兄,看他的傷好了沒有,不然總覺得心裏難安。”
衛離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允許她稍離,攫著她的唇瓣加深這個淺啄——誰叫她主動撩拔他的,不管是提夜澈還是親他,都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過她。
一吻即罷,兩人的氣息都有點急,身體貼得更緊了。
若雪趁熱打鐵:“你要不要去?這樣也免得你多心,以為我和師兄又怎麽怎麽了,到時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衛離俊美無儔的臉龐渲染著淡淡的緋色,帶著強烈渴望的眼神已具風情,挑著墨染的眉,瞬也不瞬的看了她半晌。
若雪迎著他的視線,一臉無辜,表示我很純潔:“隻是去看師兄而已,什麽也不會發生,何況我不是主角,表姐才是主角。你去不去,不去我們自己去。”
籬笆怎麽能擋住真正有威脅,有實力的敵人?!好一會兒,衛離略帶暗啞的聲音響起:“你,用來打發我的條件太簡單了,如果你肯加碼,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又不是賭博,加什麽碼?若雪心裏吐槽不斷,但不可否認,衛離肯鬆口,是件十分**人的事,值得她再去爭取爭取。倘若策反成功的話,說不定可以讓他和夜澈不計前嫌,就此握手言和。
“你要加什麽碼?”若雪抬起頭,咬了他弧形優美的下巴一口:“這個夠不夠?”
當然不夠,遠遠不夠!衛離心裏這麽回答,嘴上卻道:“你覺得呢?”
他俊美溫潤,優雅如仙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眼神明明是高深莫測,很不好相與的模樣,偏生給人一副人畜無害的假相。若雪覺得著,橫豎她今天要擺平他,犧牲點色相無所謂:“條件由你開,隻要不過份,我都會兌現。”
衛離波光瀲灩的雙眸立時一亮,顯得比明珠更璀璨奪目,略帶深意的目光飛快的在若雪身上繞了一圈,目光流連之處,多停留在她逐漸發育起來的曲線上。
若雪用雙臂環胸,警告他:“這個不許有,好疼的。”
衛離頜了頜首,也不強求,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上次我說過要教你鳧水的,你隻要兌現這個即可。”
若雪揚眉望著他,見他一臉坦**從容,縱然知道他必是心懷鬼胎,但她也非善茬,到時候可以見招拆招。再想想夜澈,她義無反顧地點點頭,先把幾個人的心結解開的再說,其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衛離見她答應了,莞爾一笑,立刻打蛇隨棍上:“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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