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新定位
開完簡短的會議，冉秋興衝衝地去找小敏，她比自己還要小一歲，平日相處的時候，小敏的性格很溫柔，但令冉秋沒想到的是，做完簡短的交接後，小敏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也沒什麽好教你的’。
冉秋對這裏的同事關係徹底不抱希望了，看來，一切都得靠自己，從此以後，她便自己摸索和客戶的郵件溝通，閑暇時泡泡外貿論壇，看看國際貿易的書籍，實踐多了，她也悟出了一些貿易技巧，即使遇到不懂的問題也可以直接在網絡上搜索解決方案。
實習期快結束了，冉秋一直對公司的性質有些疑問，說是中德合資，她卻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外國人，一次和同事一起吃午飯，才知道所謂合資隻是在國外注冊了公司而已，並沒與實質的外資參與，此外，其她人還抱怨公司收入和福利過低而且隻有單休，冉秋頂替的那個業務員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才辭職自己開公司去了。
三個女人一台戲，何況這家有十幾個女孩的貿易公司，午餐就成了她們遍發牢騷和談論八卦的黃金時間：總經理四十歲還是單身，因為他平時好賭，輸贏都是以萬計數，找女朋友的標準又極高，不然有幾個待嫁的姑娘早就動起心思了，副總年輕有為，又有澳洲留學背景，好像已有未婚妻，所以其她人隻有幹羨慕的份兒。
冉秋對這些八卦沒什麽興趣，因為比同齡的女孩要負擔的更多，所以她關心的事怎樣拓展更多的業務好拿到公司承諾的相應提成。
試用期的最後兩周，她完成了兩個中上等數量的訂單，算了一下，隻是有幾千元入賬，可拿到工資 那天，她卻傻了眼，又仔細核對了幾遍，她才確定工資卡裏就隻有基本工資，找財務核對後，冉秋被告知試用期的提成歸公司所有。
她隻能感歎自己缺乏經驗，不過，更令她沒想到的是，轉正後她的收入也遠低於自己預估的水平，這次財務小胡有些不耐煩了，她把電腦轉向冉秋：
“你幹嘛老來問我，自己看吧，基本工資加40%的提成，不就是這麽多嗎？”
冉秋發現基本工資的數目就不對，還有40%的說法她甚至都沒聽說過。
“什麽？怎麽可能？我在這這麽久了從沒聽過哪個女孩子的底薪會高出這麽多”
小胡一臉識破冉秋編造故事的表情，
“你一定是聽錯了，另外，提成就是這麽操作的，剩下的年底發放，還有一部分是你該承擔的費用，類似於分攤費，扣除了以後就是你的工資，第一個月就拿那麽多已經夠讓人羨慕的了。至於保險，我們一直都是按照最低的係數來買的，公積金要入職兩年以後才有……”
冉秋這才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自己做的問心無愧，可是到了領取應得報酬的時候，就會憑空出現各種公式和費用，或許，這就是課本上所說的剝削吧，沒有再和她理論，她安慰自己，別的女孩不是一樣在這工作很久了，總有一天會熬出頭的……
有一天，她正在為客戶報價，幾個怒氣衝衝凶又神惡煞般的男人突然破門而入，嘴裏還罵罵咧咧，好像在說拖欠服裝廠貨款不還的事情，他們直接衝進總經理的辦公室，碰巧他和副總都不在，可那幾個人卻越罵越來勁，後來還動起手砸掉了他的電腦和打印機。
走的時候，為首的男人突然拉掉公司的電閘，還不忘凶狠地補上一句：
“還辦什麽公，你們老板什麽時候還錢你們再回來上班！”
後來和同事談起這件事，幾個在場的女孩都是心有餘悸，冉秋深刻的認識到，在一個言而無信的公司是不會有前途的，即使現在有些蠅頭小利，也走不長遠，或許又該是她換東家的時候了，可公司扣住的剩餘提成不能不要，她決定好好做完一年再走。
沒有訂單的時候，業務員並不是很忙，這也讓她在最後的時候有充分的時間尋找新的工作機會，通過網絡，她認識到本地幾乎所有的外貿企業都存在分攤費和不足額發放提成的問題，而且對外貿易明顯已是風光不再的夕陽產業，她不禁在想，難道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的職業定位就錯了？
下班後，她拎著自己已經背了兩年的挎包百無聊賴地在路上走著，卻聽見有個聲音在叫她。
“哎？你是冉秋嗎？”
“趙姐？”
冉秋差點沒認出來，但她確確實實就是趙姐，此刻的她容光煥發，頭發一看就是在沙龍精心打理過的，穿得也是相當講究，較之前端莊樸素的模樣，現在完全是判若兩人，“怎麽，不敢認啦？”
趙姐看出了冉秋的訝異，她晃了晃手上的鑽戒
“4周年紀念日。”
冉秋徹底糊塗了，記得她和老公結婚很多年了，難道？
“我再婚了，和初戀。”
她一臉幸福的表情，一點不像一個快接近40歲女人的狀態。
“是嗎？恭喜你。”
趙姐提議一起坐坐，冉秋也不好拒絕，便打給母親安排好孩子隨後和趙姐喝了一杯咖啡。
兩人一聊，才知道趙姐的老公已經把事業完全轉向國內，她和前夫的孩子也由現任老公一起撫養，她很關心冉秋的近況，冉秋沒什麽朋友，因為她年長不少又曾和自己朝夕相處過一年，所以她看到趙姐覺得格外親切，於是第一次把有了憶兒的事情告訴了除母親以外的第三個人，趙姐是個耐心的聽眾，在感慨冉秋的命運坎坷的同時，還詢問了她工作方麵的境況。
“這個好辦，你本來在學校就特別優秀，又很好的英語水平，加上兩年的工作經驗，讓我老公給你推薦一家外企試試吧。”
趙姐還是以前那般的熱心腸，冉秋其實並沒抱多大希望，想到在貿易公司和JBC的慘痛經曆，她對新的工作機會有些發怵，直到踏入這家德資公司，她才知道什麽叫做團隊和理想中的工作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