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豹自以為是地扣押著糧食,卻沒想到,這些糧食,對於災民來說,無異於救命稻草。

他敢扣押,就是斷人活路。

而蕭宴要做的,就是盡量將實情告知給所有災民聽,陳述其中的利害。

加之容安郡王親自派王府長史官申永良去通知知府耿世才等人。

如此雙管齊下,想來沙豹迫於壓力,隻能將扣押的糧食歸還。

容安城一處粥棚。

因這裏每日都會施粥,故而陸陸續續有災民來這裏集結。

好在眼下是夏季,大家即便席地而坐,也沒什麽問題,唯一需要解決的,就是吃飯。

這時,又到了施粥的時間,災民們都自發地排好隊領粥。

“咦,今日這粥怎麽比昨日稀了許多?”

領到粥的人,都發覺了不對。

話音剛落,就有人反駁:

“你這人好不知足,眼下天降災難,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這話一出,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紛紛指責最先提出疑義的。

這人滿臉漲紅,被眾人擠兌得羞愧難當,正準備溜走時,卻聽一個聲音傳來:

“諸位鄉親父老,這位大叔說的沒錯,今日的粥,比昨日稀了一半,他沒有說錯。”

聲音清脆悅耳,一聽就能聽出,是年輕女子發出來的。

眾人皆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花顏月貌的年輕女子,身著樸素的衣服,來到了眾人麵前。

不少人一眼就認了她出來,當即行大禮:

“見過陸小姐,您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薩降世,多謝您啊…”

隻見街道上跪倒一片。

這年輕女子就是陸婧婧了,見眾人如此遵從自己,不由驚訝,下意識看向了身後的蕭宴。

蕭宴朝著她微微一笑,似乎在說,這都是應該出現的。

陸婧婧內心微微抖動了一下,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蕭宴在背後默默努力的緣故。

遲疑了一會後,又看向了跟在自己身邊的嵐玥郡主。

嵐玥郡主絲毫沒有懷疑什麽,反而驚歎:

“婧婧姐,看來大家都在念你們陸家的好呢。”

陸婧婧聽了,眼底閃過一絲慚愧,隻有她知道蕭宴的謀劃是什麽。

表麵上,是在替容安郡王造勢收買人心,暗地裏,則在宣揚陸家的功德,所以,這些災民看到她後,才會如此感恩。

勉強回了個笑容後,忙擺手:

“各位父老鄉親,還請快快請起,我不過十幾歲的人,如何擔當得起,諸位長輩們的跪拜,快些起來吧。”

話音剛落,隻見一個白發老嫗,顫顫巍巍地說道:

“陸小姐,您千萬別這麽說,我們家被洪水衝垮了,逃來這城裏,討了許久都沒有人施舍。”

“要不是在陸家門口,吃到了一碗熱粥,老婆子我早就成一具屍體了,拜您那也是應該的。”

“若我們一家還能渡過這次難關,定給陸小姐您立個生牌位,此後日日替您祈福禱告。”

這番話說得真誠純樸,讓不少受了恩惠的災民,都是感同身受,紛紛說著好話。

陸婧婧也很觸動,也明白蕭宴說的,這些百姓們,是最懂得感恩的。

遲疑一會後,抬高聲音說道:

“各位父老鄉親,多謝你們誇讚,實在慚愧,今天降橫災,容安地界上的父老鄉親,都受了災,我們陸家不過是盡一點綿薄之力,以期能夠幫助父老鄉親們渡過這次難關。”

“陸家本就是做糧食生意的,糧行中有不少糧食,都被容安郡王給買下來了,全部用於施粥,諸位父老鄉親至少不用餓肚子,待朝廷賑災錢糧到來,大家也就再不用擔心了。”

“可是,有人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阻攔陸家的糧食做進城裏來,糧行中的糧食,已經不夠兩日施粥的量了。”

“所以,今日開始,隻能熬更稀的粥來給大家。”

這話一出,人群中瞬間炸開了鍋,眾人瞬間憤怒不已,竟有人在這個時候,抓陸家的不對,不然糧食進城來?

陸家沒了糧食,就無法給大家施粥,大家豈不是要餓肚子?

“豈有此理,陸小姐,你快說是誰,敢這麽做?”

“如今大家好不容易吃上一口粥,還有人敢阻攔,老子活不成了,他們也別想活了!”

“難怪今日粥稀了一半,竟是有人故意搗亂,大家夥一起去官府給陸家討個公道!”

“……”

因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這些災民,個個義憤填膺,憤憤不平,幾乎是一邊倒地支持陸家。

蕭宴見狀,擔心陸婧婧會被群情激憤的人傷到,立馬來到她麵前,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又接替陸婧婧說話:

“各位父老鄉親,還請先安靜一下,聽我一言。”

見眾人安靜了一些,蕭宴這才接著說:

“扣押陸家糧行的,是容安將軍沙豹,他原和陸家有仇,因此故意讓人去官道上設卡,將陸家所有糧食都給扣押沒收了。”

“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因為陸家的糧食中,藏有鐵和鹽這樣的禁品貨物。”

“可是,容安陸家,經營糧行幾十年了,一直都是童叟無欺,遵紀守法的,從來就不會幹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容安將軍沙豹,借著他有權,又有兵,竟就這麽肆意扣押著正規糧行的糧食。”

“如果是平時他扣押也就扣押了,如今正是諸位父老鄉親救急救命之時,他將糧食扣押,咱們絕不答應!”

聽蕭宴說出了具體的人名來,不少被激起怒火的災民,頓時破口大罵,直將沙豹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

也有理智的人詢問:

“這位公子,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陸婧婧見眾人不認得蕭宴,順勢介紹:

“各位父老,這位是我的夫君,名諱蕭宴。”

當即有人行禮:

“原來是陸小姐的夫婿,陸家姑爺,我們不知,還請蕭公子不要見怪。”

蕭宴擺了擺手:

“不必客氣,蕭宴沒那麽尊貴,不過是陸家贅婿,如今幫著娘子辦事罷了。”

眾人聽他說是陸家贅婿,卻也沒人小看他,又接著詢問,接下來大家該做什麽。

蕭宴深吸一口氣,朝著眾人說道:

“如今沙豹將糧食以莫須有的罪名扣押著,陸家糧行裏的糧食已經告急,最遲後日就已經沒糧食用於熬粥了。”

“故而,我想請諸位父老鄉親,一同隨我去容安將軍府,請沙豹將糧食歸還,不然,大家就要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