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河流,半畝水麵,機會均等,收獲不同。會釣的人,魚兒一條接一條被釣上來;不大會釣的人,隻要有耐心,魚兒不會不到;不會釣的人,隻要有餌伸杆,一定會有機會。真正毫無收獲的人是不願意嚐試的人,如高光明、高雙喜、白玉清。

俗話說:“錢奔大處,兒奔多處”。想不到這魚兒也認人,吳祥在手執魚杆的人中最年輕、前途最遠大、地位數一數二,隻有他能釣到“混子”,其他人一條也沒有釣到。他一共釣到八條或大或小的“混子”,站在他左右的人連一個“混子”的影子都沒看到。

連魚都認人了,甭說比魚智商高的其他物種了。

吳副書記斬獲頗豐,引人嘖嘖稱奇,大家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大魚浮出水麵時,不全靠他一人之力,也有他人鼎力相助。為了幫助他將一條七八重的大魚弄到岸上,高光明主動掉進了水裏。

釣魚的過程既是釋放快樂的過程,也是積累勞累的過程。快到中午時,許多人累了,不想釣了。這時,高光琴站在高岸上告訴哥哥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不想釣的人毫不猶豫地收杆,想釣的人則繼續站著,眼睛依然盯著水麵的浮子。想釣的人隻有一大一小兩人,他們是吳副書記和高林。高林攪了一早上,使他的父親沒有過足癮,而他呢,隻釣了幾條“偷嘴鬧”。後來除了高鵬一家人外,其他的人都來到吳副書記麵前看他釣魚。丁燕知道大家的心思,就催促他早一點兒結束。

一大一小兩個人,“事事聽人勸”,他們收起魚杆,隨“大部隊”上岸。上岸後,登堂入室,接著落座舉筷。雖然說圓桌不分大小,但是好位子理所當然屬於高官、貴客。安排好他們的位子後,還有其他需要講究的地方,不必一一贅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觥籌交錯,熱情高漲;人聲嘈雜,好不熱鬧。酒神複活,酒後真言。按常理,此時應由白玉清發表高談闊論,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此角色由林百玲取代了。她喧主奪賓,侃侃而談。

“爸!”她喊道。

“哎!”高光明答道。

“你為什麽要在定波路上買門麵房啊?!”林百玲埋怨道。

“當時那兒有,我就在那兒買了!”高光明莫明其妙。“不好嗎?”

“爸,你不知道那個白媚多犯嫌哦!”她皺著眉頭苦著臉,說道。

“飯鹹菜不鹹,她混她的,你混你的,不搭界!”高光明連眨了幾下眼睛。

“什麽白媚黑梅、白貓黑貓的,是什麽人啊?!”鮑世友忍不住插嘴。

“白媚是馬力達的老婆吧?很有錢!”高雙喜一向喜歡自作聰明,仿佛大家都不了解她似的。

“有錢又怎麽樣?!在四山鎮有錢人太多了!十萬塊才起步,一百萬才叫富,如今不是萬元戶威風八麵的時代了!”鮑世友表現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馬力達是馬德虎的兒子,是我們行政村的人!”高雙喜對吳副書記說。

“馬力達我認識,他是市高級中學的一把手!”吳副書記笑著回答他。

“我也認識他!去年學生高考體檢,他到體檢科找過我們主任!他當時給過我一張名片。他這個人很客氣,也很幽默!當時主任不在,他和我聊天時說,他要寫一本震古鑠今的大作,名叫《白馬之戀》因此,我對他的印象特別深!”丁燕的聲音盡管不高,但是大家聽得清清楚楚。原因有二,一是她講的話字正腔圓,容易聽懂,二是大家對她重視,她說話時,大家立馬鴉雀無聲,認真聽她說話。

“什麽馬力達、騾力達、驢子力啊?!我隻知道市裏有一家浴麗達!”鮑世友顯得極不耐煩。

白玉清臉色非常難看,為了掩飾它,她裝著低著吃東西。

高光明頻頻示意兒媳不要再提馬力達、白媚,可是她偏不聽。

“她家的門麵房在我家的門麵房隔壁。我搞美容院,她也搞美容院;我賣化妝品,她也跟著賣化妝品。她老是和我搶生意,煩死人!”林百玲氣憤地說。

“她做她的生意,你做你的生意,長江水大家喝,永遠喝不完!”高光明開導她。

“我是‘雞婆’出身,當‘雞婆’的經驗是我立足世上的本錢,想不到她這個‘臭三八’比我更牛,她找的小姐能賣掉,而我家的小姐無人問津,真不知道她施的什麽鬼法子!”林百玲大吐酸水。

“別胡說八道!注意影響!讓孩子聽到不好!”高鵬瞪著眼盯著她看。

“我的店要關門了,我能不急嗎?!”林百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又不指望你掙多少錢!搞一個店讓你玩一玩,省得你天天在家煩悶!”高鵬說出了心裏話。

“你是不想讓我打牌啊!你想用這個店拴住我,對吧?!”林百玲摟著他的肩膀後嘴對著他耳朵說道。

“假如你想打牌的話,那麽用老虎看你也有看不住的時候,因為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從來不管你,隻要你開心就行!”高鵬怕別人見到不自在,拉開了她的手。

“你說的比唱的好聽!其實我天天為你們高家苦錢,你巴不得呢!我知道兒子上大學要花錢,以後抬媳婦要花錢,我不苦不行啊!我做生意虧本心裏能不急嗎?我又不像你有好工作,當大官,不煩心!你一定要幫幫我,整垮這一個小婊子!她不倒,我不發!”林百玲說罷,搛了一隻蝦子給他吃。

“別亂講了!真是低素質,當著這麽多人!”高鵬麵帶慍色。

“你才穿幾天燈籠褲啊?!你競然敢講我!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難道我不知道?!你這個‘鴨公’競然敢罵我‘雞婆’,豈有此理!”林百玲氣得擂了他的後背一下。

“白市長在這兒,姑奶奶,你給我一點兒麵子好不好啊?!日後,我還想提撥呢!”高鵬苦著臉求她。

“這時曉得求我了,早充盹的啊!好了好了,不和你磨牙費嘴了!我吃好了,可以下桌了,你們慢慢吃吧!”林百玲說罷,離開了座位,她來到兒子麵前,要喂他。

林百玲離開座位後,席中人轉移了話題。這一回主角改成鮑世友,他開口大談反不正當竟爭。從國外談到國內,從外省談到本地,從白領談到小姐。關於三陪這一行,如何反不正當竟爭呢?他是這樣說的:“男人要像男人的樣子,女人要像女人的樣子。男人是田加力,女人是七加七。男人不要女性化,女人不要男性化。當婊子不要立牌坊,立牌坊不要當婊子。搞娛樂行業的人,是人不人、鬼不鬼;做三陪的人是男不男、女不女。進娛樂場所的人,因錢多燒得難受;被三陪的人,個個說自已是君子。其實,開這種店,沒有人保護是不行的!一個電話,就能叫你整息——電話分為兩種,舉報電話、通風報信電話——誰能生存、發財,關健是你的人脈資源是否豐富,世上具有陰陽臉的人不少,他們一天到晚謀求權力尋租,不搞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