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h,la、la、la、la、la、la——”

“唉!‘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潘正龍想起“眼鏡”說過的話。

“蘇三說——”

“這時姚聶瑉打電話給我說可以提供操劍新的電話給我,條件是我必須在明日上午八點至十二點,下午二點至五點開好房間等他。我沒多想,就答應了他。為了能得到操劍的電話號碼,我會不顧一切的。我開好房間喊他,他一會兒就來了,手中抱了一束玖瑰花。我以為是操劍回心轉意了,心情頓時改觀了,臉上有了笑顏。後來一問,才知道這一束花是他買給我的。他給了我操劍的新的電話號碼後,我立即給他打電話,他隻說了一聲喂後就掛斷了。看來他是烏龜吃秤砣鐵了心,一心一意要甩我!我才不幹呢,我非要找到他!我連撥了二十幾次,總是撥不通,這時我才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蔫了!”“紅玖瑰”涕泗滂沱。

“yeh,la、la、la、la、la、la——”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潘正龍記得“眼鏡”時常背誦這首詞。

“yeh,la、la、la、la、la、la——”

“我的精神被他的薄情寡義打敗之後,人變得蒼老憔悴,整日沒精打采。走路沒有勁,事情不想做。茶飯不思,腰圍日減。姚聶瑉時常來陪我,經常在我們第一次單獨會麵的賓館開房約我去玩。我每次去都能得到他的鮮花,他是一個舍得給女人送花的男人。他雖然話不多,但是發起手機短信來絕對是一個高手。他不和我見麵時,一天能發十幾條短信給我。他還經常約我出去吃飯、喝茶。他出手很大方,看起來比操劍有錢。他曾經給我看過他的存折,上麵有十幾萬。為了讓我相信這是真的,他說我可以到銀行去核實。麵對這樣的男人,我這個二手女人能說什麽呢?因為我上過一次當,所以提高了警惕。因為他各方麵都與操劍截然相反——他不愛打扮,話不多,相貌平平,錢蠻多的,所以不久我對他的戒備就自然消失了。”說到這,“紅玖瑰”的淚水逐漸變少。

“嘩啦啦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啦啦雲在哭泣,嘩啦啦啦啦啦滴入我的心——”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潘正龍想起“眼鏡”背過的詩。

“我相信了他,相信了這個名叫姚聶瑉的人,相信了這個黑得像剛果人一樣的男人,相信了這個沉默得像一條大烏魚一樣的男人,相信了這個錢多得像魚鱗一樣的小老板。”這時“紅玖瑰”已捏好潘正龍的腳,她從小籃子中拿出工具要給他修腳。

“菟絲附蓬麻,引蔓原不長。”潘正龍在心中吟哦。

“yeh,la、la、la、la、la、la——”

“相信他,我的厄運重新開始,我送給猛虎,迎來惡狼!”又一陣“大雨”從“紅玖瑰”眼中傾瀉而下。他真得不知道她的世界何時轉晴。

“與狂夫,不如棄道旁。”潘正龍在心中繼續吟詠。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淚,忘不了你的笑,忘不了夜落的惆悵,也忘不了那花開的煩惱——”

“經不住他狂轟爛炸、死纏爛打,我與姚聶瑉想不愛不行。想愛得不深不行。後來,我與他想不發生性關糸都不行,男人與女人日久生情,情濃時自然要進行的交流。後來我們同居了。不久我就懷孕了。他非常喜歡孩子,可以說喜歡得不得了,可以說孩子比他的命更重要。他堅持要這個孩子。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我心一軟就生下了這個孩子。”“紅玖瑰”的淚水如同黃果樹的瀑布一般,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潘正龍此時如同一隻被人枷住品嚐腦仁的猴子一般,疼到極點,疼到麻木的地步。他一個勁兒歎息。由於歎息太多,陶喆的歌被他的歎息聲淹沒。此時,他想起了麻雀。他小的時候,每年冬天他的雙手都要生冬瘡。為了治它,他閑著的時候就用彈弓打麻雀。一旦打下麻雀,他就會用它的腦仁塗手。這是民間秘方,是大人告訴他的,也是大人要他這麽做的。他想起了麻雀,心中就唱響這首歌。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你說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覺——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蘇三說——”

“懷孕的過程中、哺乳以及養育嬰兒階段,他對我非常好,照顧得挺周到。兒子一周零五個月時,他超重,我也胖得不得了,體重達一百三十多斤。自從他偷走了我的兒子,在人間蒸發後,我很快就成了皮包骨頭之人,體重最少時是八十斤。他偷走了我的兒子後,我到處找他要兒子。通過打聽,我才知道他也是有老婆之人。他今年四十幾歲。他老婆不能生育,他就打起了我的主意,你說喪德不喪德?!世上哪兒有騙女人子宮生娃的道理啊!我一定要把這個挨千刀的、雷打電劈的孽畜找到,把屬於我的孩子奪回來!”“紅玖瑰”看起來很執拗。

“寄語雙蓮子,須知用意深。莫嫌一點苦,便擬棄蓮心。”潘正龍在心中發出感慨。

“愛是個什麽東西,我一直問我自己,愛有什麽了不起,那才是真理,有沒有都活下去——”

“我到這兒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他,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兒子!兒子可以沒有父親,但不能沒有母親。沒有母親的孩子是世上最可憐的孩子!”“紅玖瑰”終於止住淚水了,看來一提到兒子她就會變得堅強。

“虎為百獸尊,誰敢觸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潘正龍想此詩對母虎同樣適用。世上的孩子啊,豈能有沒有父母的道理啊!他想。

“他在這兒嗎?”潘正龍問。

“我聽說他躲在這兒!孩子也在這兒!”“紅玖瑰”堅信不疑。

“他是幹什麽的?”潘正龍又問。

“他是一個開網吧的老板,生意做的蠻大的!”“紅玖瑰”答道。

“你為什麽不去網吧找他?”潘正龍問。

“找啊!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找啦?我天天找他,找我的兒子。我沒有找到不等於我已放棄尋找他們!我的錢用光了,我就一邊打工一邊找他們!”“紅玖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