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莫名的來意

邵祈是在一張灰色的大**醒來的,之所以說是灰色,完全是因為白色於他而言,不過是遲早就會染上汙漬淪為灰色而已。

掙紮著動了動,渾身都叫囂著,發出即將撕裂一般的痛楚,邵祈慢慢抬起插著輸液管的手,有些笨重的揉了揉自己發澀的眼皮,腦袋裏慢慢浮現之前在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自己居然還活著?

似乎是不敢相信的驚訝著,同時也深深的說不出什麽感覺,說失望,也不是,說高興,那更不是。

如此惹怒了那個家夥,自己還能好好活著,那麽隻一點可以預見,以後自己的日子真的會更“精彩”許多啊!

果不其然,妖孽在他睜開眼不久,還沒有好好的打算一下,就橫空乍現了......

“醒了,”冰涼的聽不出來什麽語氣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邵祈不知是因為太專注思考,突然被人打斷而嚇到了還是怎麽的,身體微微的顫了一下。

很細微的動作,可在有心人眼裏,卻是明顯之至......

邵祈慢慢地看著他,似乎每一次,自己都是以如此渺小弱勢的姿態醒來,看著他,而他永遠也是冰涼的“醒了”二字,算是包容了一切的情緒。

邵祈的確是有些累了,不論是心還是身體都有了濃厚的倦意,看著邵華,他靜靜地沉默著。

他那本來算是康健強勁的身體,經此一役,已然虛弱的暫時罷起了工,他實在有沒有什麽力氣去招惹邵華了,隻希望他能良心發現,別跟他算賬,先給予他這個病人一些安寧的空間。

“不說話了?”緩緩的坐在床邊,邵華的聲音透著絲絲清涼與妖嬈,他看著依舊沉默以對的邵祈,微微一笑著居高臨下的道,“那天,不是特別能說麽?”

滿意的在邵祈眼裏看到一絲驚懼的波紋,邵華的唇角微微的動了動。

見他仍舊沒有什麽反應,骨骼分明的手,慢慢的附上邵祈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胸口。

“住......住手,疼......”

邵祈艱難的出生阻止,胸口仿佛被一塊石頭壓著,明明不重的力道,卻仿佛那裏的骨頭正在慢慢的裂開一樣,他的額頭頃刻間便掛出了一串串晶瑩的汗珠。

“你還知道痛啊,”邪肆的熱氣噴在鼻尖,邵華可不管邵祈會不會痛,整個人如常的壓在了他的身上,“我以為,你故意惹我,早就不怕了呢!”

“你,放......放開......咳......咳咳咳......起來......”胸口尖銳的疼,連帶著胸口被擠壓的透不過氣來,邵祈側著頭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卻還是嗆著了,不停的咳著。

“咳......咳咳......”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著,白皙的臉也硬生生的轉成了通紅的顏色,每咳一下,那透明的汗珠便不停的抖落,再迅速的由皮膚析出。

唇角上揚著,邵華的手輕輕的伸向那課顫動不停的頭顱,緩緩卻是不容拒絕的停在了邵祈的臉上,就那麽單純的摸著。

“咳......唔......”邵祈也沒有心思管他,不知真是身體太差還是怎麽回事,那咳嗽並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急,一個控製不住,胸口裏一團東西嘩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說也奇怪,那東西一出來之後,他整個人突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咳嗽也停了下來,隻餘下滿嘴腥濕鹹酸的鐵鏽味,是血?

“淤血吐出來,好得更快。”似乎是為了證實他心中的猜測,那冰涼的聲音適時的在耳邊響起。

邵祈抬頭看著他,見他皺了皺眉,漫不經心的拿起床單擦拭著手上的血跡,一片優雅與從容的模樣,絲毫不遜色於宴會上最尊貴而遊刃有餘的國王。

他記得剛才吐血的時候好像是全噴到他的手上了。

活該,沒什麽值得愧疚的。

至於說,幫忙療傷,好得更快?

對不起,他不是給顆糖就能感恩戴德的小朋友,他明白這說得是冠冕堂皇,好聽之至,其實不過是讓他好了之後再生病,病了之後再好的惡性循環罷了。

邵華孜孜不倦的擦著已經被染紅的手,刺鼻的鐵鏽味隨著血液的幹涸也漸漸的淡去,邵祈淡淡出聲道:“血,一旦染上了,是擦不掉的。”

聲音帶著些皸裂一般的嘶啞,邵祈這才意識到自己對水的欲望。

“所以呢?”微微一笑,邵華扔下床單,了然的回手在床前倒了一杯水給他,仿佛真是哥哥疼惜弟弟一般的慈愛可親。

慢慢的喝下水,也不在意滿嘴異樣的血漬,邵祈平靜的看著他,“你明明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計較,何必再問我呢?”

眉眼一動,邵華大大方方的攬起他包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頭顱,“作為玩具,你是相當沒有自知之明呢,還是太過聰明?不過你的確是逾越了......”

用力一拉,將邵祈玩弄於鼓掌之間,“我覺得,我應該找個時候讓你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份,你實在是沒有自知之明。”

忍著渾身蹴然而就的巨疼,邵祈汗如雨下,他狠狠一怔,幾乎是張口結舌地瞪著眼前仿佛呢喃著的人。

“不懂嗎?作為玩具,你覺得你能夠逃避與自我安慰到什麽時候?”拉著他的頭,讓他直麵他**的不知什麽時候支起的小帳篷。

“非得這樣嗎?”

“你以為呢?”

“我以為我們可以換一種相處方式?”

“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好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對你,我的耐心用得夠多了,不要給我徹底毀了你的機會,你知道有時候,死並不是多麽的可怕。”

邵祈一愣,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依舊隱隱作痛的身體讓他實在沒有力氣,也許是因為他腦袋裏光明一閃,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

他隻是看著邵華,抬頭仰望著似乎一直高高在上的他離去的背影,透明的光線裏麵,他的背影靜靜地被鍍上了一層金邊,鑲嵌在門框裏麵,隱隱的能看到身上閃著光華的顏色,就像一幅頂級大師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