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瑞祥客棧

李國亭不明白趙二虎為啥要拉著他往前跑。他更不明白,福來飯館的老板為什麽要追他們?不是二虎給過他銀元了嗎,那老板為什麽還要追他們。

“二虎,不是給過老板銀元了嗎,他幹嘛還要追我們。”李國亭跟著趙二虎順著沿河街陰暗的街道拚命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問。

“那銀元又讓我偷回來了,這不,在這呢。”二虎邊跑,邊從衣袋裏摸出那塊銀元,朝李國亭晃動了一下,又塞進衣袋裏了。

“你這小子,缺德啊,騙了人家一頓——。”李國亭話沒說完,就見後麵喊聲大作。急忙回過頭一看,後麵追過來的不是老板一個人了,還有兩個拿搶的警察。

“媽的,站住,再不站住,老子開槍了。”追在他們身後的警察開口喊話了。

趙二虎見狀,拉著李國亭朝旁邊的一條黑巷子跑去。

“啪——”一聲槍響,子彈帶著流光,從李國亭他們頭頂飛過。

趙二虎一低頭,往前一竄,對李國亭喊到:“大哥,低下頭,快,跑過這條巷子,他們就找不著我們了。”

兩個半大的孩子在黑暗的巷子裏,和兩個警察捉起迷藏來。

天黑,路上又沒燈。那兩個警察追著追著,就跑進一條死胡同裏去了。

這時,躲在街角一處停放的馬車軲轆下麵的李國亭和趙二虎見那兩警察往前跑去,就從馬車軲轆下爬了出來。

趙二虎拍了一下屁股,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說道:“黑狗子,去死吧。抓我啊,等著吧。”說完,又轉過臉對李國亭說:“大哥,我們走,去住店去。”

“住店?住什麽店?”李國亭又愣了。

“你跟我走吧。保管今晚讓你睡個舒服覺。”說著,趙二虎伸手拉起李國亭朝另一條巷子走去。

李國亭兩眼一抹黑,對這裏的巷子啊,街道啊一點也不熟悉,怎麽走,完全不知道。隻能跟著趙二虎往前走。

李國亭一邊走,一邊想,這二虎真能行啊,年齡沒自己大,懂的事還真不少。心裏不免對二虎有幾分敬重,但他並不喜歡趙二虎連偷帶騙的本事。那是下三流的做法。不為人齒。可現在。自己這樣。沒二虎那種下三流的手法,還真難說怎麽活下去。

跟著趙二虎又轉了一條街道,兩人就走到了城邊,老遠就看見緊挨著城牆,有一處燈火通明的院落。再往前走走,看見院落門前的栓馬柱上,栓著好幾匹馬。再抬頭一看,竹挑的院門鬥簷下,並排一溜掛著八盞大紅燈籠。

李國亭就問:“二虎,這是什麽地方?”

二虎回過頭來,說道:“這是瑞祥客棧。那不,門頭牌匾上寫著呢。”

“我不認得字。這客棧讓咱們住嗎?”

“客棧,就是住人,隻要給錢,什麽人都讓住。”二虎胸有成竹地說道。

李國亭不在說什麽,隻跟子二虎身後往前走。

到了瑞祥客棧的門前,二虎卻並沒往裏走,而是繞著瑞祥客棧的院牆,往後麵走去。

走了一圈,就來到了瑞祥客棧的後院,那裏有一個小門,不過,門是關著的。

站在小門前,趙二虎趴在門縫上往裏瞧,隔著門縫,可以看見一條小路穿過一片竹林,往前院那排懸掛著大紅燈籠的二層木閣樓通去,從那裏還不時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李國亭站在趙二虎身後,他不知道這趙二虎又玩什麽花招。隻是覺的奇怪,這客棧不是有大門嗎,怎麽跑到小門來了。

“二虎,不是說住店嗎?”李國亭不解地問到。

“是啊,是住店,等著哦。”說著,二虎從自己的衣袋裏摸出個薄薄的小木片,插到門縫裏,一點點撥裏麵的門栓,一會,聽到裏麵“哐當”一聲,大概是門栓撥開了,二虎輕輕一推,後門開了一條縫,他探頭往裏看,沒看到什麽動靜,就大膽地向身後的李國亭招招手,閃身進去。

李國亭緊跟在他身後,也閃身進去。

後門正對的是像是養馬的地方,一大片竹棚區,隔著旁邊的竹林,可以聽見有馬的嘶鳴。

“這是哪裏啊?”李國亭小聲地問。

“噓,別吱聲,有人。”二虎小聲說道,然後貓起腰,從竹林裏往前走。

李國亭跟著,也貓著腰,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就來到馬棚前。

這裏是瑞祥客棧給住宿的客人拴馬的地方。那些原來的客人,有的騎著馬,有的趕著馬車。要住店,店裏就得備有拴馬和喂馬的地方。一般大點的客棧都有。有些還專門備有喂馬的人和草料。住店的人住進來,馬呀,馬車啊就都由店家負責照看料理,客人就不用管了。

趙二虎領著李國亭乘半夜,就溜進了馬棚裏。

那邊馬槽裏,拴著十幾匹各色的馬。馬兒打著噴嚏,搖著頭,擺著尾,在吃槽裏的草料。馬棚的頂部橫梁上,掛著一盞馬燈。微弱的光亮照著這片馬棚。

二虎東瞧瞧,西望望,沒發現養馬的人,就領著李國亭摸進馬棚裏麵靠近圍牆的放草料的地方,草料堆旁邊,屋穹頂上方,用木頭帶著一個二層閣樓。旁邊還放著一架梯子。趙二虎和李國亭爬帶上麵去。

裏麵堆滿了草料,一股土氣混合著雜草氣味在閣樓上飄散。

趙二虎小聲說:“大哥,我們今晚就住這裏了,這裏不冷,很暖和。”

“這裏啊,就是你說的住店?”

“是啊,這就是客棧。不過我們不能住正規的,就是有錢,老板也不會讓我們住,進去準會給趕出來。就住這好了,沒人趕我們。”

說著,兩個輕手輕腳扒拉了一堆草料,鋪在身下,兩人並排躺在草堆裏。又往身上劃拉了一堆幹草。算是住下來了。

聽聽,外麵除了馬的噴嚏聲和咀嚼草料的聲音外,再沒聽見其他聲音,李國亭禁不住好奇地小聲貼著二虎耳朵問:“二虎子,你是咋弄地?明明看著你把我的那枚銀元給老板了,怎麽又偷出來了?”

“大哥,偷這都是小把戲啊。算什麽。我還偷過更大的呢。”二虎說道。

“哦,有人教你的?”

“嗯,我有一個師傅,可惜他死了。”

“怎麽死的?”

“你想聽啊,那我就給講講吧。”說著,趙二虎就開始給李國亭講起他和他師傅的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