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婉茹出謀
李國亭位於中峰的大宅院裏。
夜晚的寒風舞動著身軀,遊走在鬆林之間,帶起一陣陣鬆濤的轟鳴。
李國亭跟著丫鬟美娟剛踏進宅院的大門,就聽見從後院的書屋裏,傳來一陣低沉的古箏聲,古箏聲借著夜風向大宅院外麵的山道飄散。在這靜謐的夜色裏,更增添了幾分深穀幽蘭的意境。
“老爺,我去通報夫人去。”美娟說著,就要往前走,被李國亭一把拉住了衣袖。
“不要打擾她彈琴,你不用去通報她,我自己去。”李國亭說著把美娟往自己身後一撥,獨自邁步朝後院書房走去。
穿過一段走廊,李國亭來到了翠竹遮掩的書房。這是李國亭專門為婉茹建造的書房。
隔著花格木欄的窗戶,透過潔白的窗紙投映出的昏黃的燈光。李國亭從屋內的燈影裏,模糊地看到一個人坐在琴台上彈琴的身影。
一曲《陽關三疊》,幾多相思離別。琴聲裏,分明留露出主人的依依惜別,難舍那分的那份真情。
清和節當春,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霜夜與霜晨。遄行,遄行,長途越渡關津,惆悵役此身。曆苦辛,曆苦辛,曆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依依顧戀不忍離,淚滴沾巾,無複相輔仁。感懷,感懷,思君十二時辰。參商各一垠,誰相因,誰相因,誰可相因,日馳神,日馳神。
琴聲飄起處,歌聲也飛揚起來,伴隨著屋內如泣如訴的琴聲,婉茹那清亮的歌喉和著琴拍聲聲揚起,透過窗花紙,傳到站在屋簷下的窗欞旁,靜靜傾耳專聽的李國亭的耳鼓裏。
“美啊,真是美極了。”李國亭聽著聽著,情不自禁地開口說道。
大概是房間裏正在彈琴唱曲的婉茹聽到了窗外的說話聲,開口問了一聲:“是誰?”
李國亭這時一腳邁到門口,伸手推開房門。
“哈哈,婉茹,你彈的好琴啊,哈哈——。”李國亭一進屋,便望著婉茹笑道。
“國亭,你回來啦。”婉茹見李國亭推門進來,便帶著羞澀的微笑,從琴台邊站起身來,迎上前去。她一邊幫李國亭脫掉身上的那件外套,一邊問道。
“嗯,回來啦。婉茹啊,你琴彈的好,歌唱的好。比仙女都好啊。哈哈——。”李國亭在婉茹的幫助下一邊脫掉外套,一邊高興地說道,說畢,他開懷大笑起來。
一縷紅暈飄上了婉茹的臉頰。
“我彈的好嗎。”婉茹羞澀地笑道。
“好,好呀,你呀不光琴彈的好,真的,歌也唱的好聽,我沒騙你。”李國亭說道。
“你可知道我彈的是什麽曲子?唱的又是什麽嗎?”婉茹麵帶微笑望著李國亭。
“這個嗎。”李國亭又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腦袋瓜。
“你彈的這個叫什麽來著。你看,婉茹,我這一出去,就把你教過我的這首曲子給忘了,真該死。”李國亭說著,伸手拍打了一下自己那個還冒著熱氣的腦瓜門。
“打腦瓜也沒有用,心上沒有,怎麽塞也沒有。”婉茹說道。
“有,有,我想起來了,叫什麽關什麽疊來著。什麽關?什麽疊啊?看看。就差那麽兩個字,哎,兩個字難倒我這蓮花山的大土匪了啊。”
“噗嗤”婉茹掩嘴笑起來。
“自己笨不能怨老天爺。”婉茹笑道。
“對,對,你說的對,婉茹,看我剛回來,一身撲撲的。”
“什麽一身撲撲啊,那叫風塵仆仆。”
“對,對,風塵仆仆。風塵仆仆。哎,先別管他什麽撲撲,讓我抱一下哦,婉茹,真的想死我了。”李國亭說著,伸手把婉茹樓在懷裏,張起滿臉胡須的嘴,就朝婉茹粉紅的臉蛋上親去。
“恩——,別這樣。”婉茹躲閃著李國亭伸過來的吐著熱氣的嘴,伸手纖纖細手,捂住李國亭的嘴。
“怎麽?老婆還不讓老公親一下嗎。”李國亭笑道。
“急什麽啊,哎,國亭,你這趟去寶雞,這蓮花山可不平靜。”
“噢,婉茹我正想問你呢。”李國亭鬆開了緊抱婉茹的雙臂,望著婉茹問道:“我剛回山,便看見燕子岩、馬蹄關、猴子背三處險要關隘被破壞。婉茹,你可否知道內情?”
婉茹淡淡一笑,開口說道:“這場禍起止於你那不務正業的三弟。”
“三弟?趙二虎?”
“當然是他惹出來的禍。”
";哦。“
“你三弟下山去強搶人家未婚妻,惹惱那位當**的女婿,人家這才帶兵上山攻打蓮花山。”
“婉茹,這你都知道啊。”
婉茹微微一笑,說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不為。國亭,你去寶雞,也不跟我說一聲,讓我真替你擔心。”
“本來是要等到晚上給你說的,哪知事發突然,就沒來的及告訴你。讓你耽心了。”
婉茹苦笑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什麽來,忙問李國亭:“國亭,你回山後,你的軍師他們對你怎麽說的。”
“這個,他們隻是把山上發生的情況給我講了一遍,你看,我正準備召集山寨裏的頭領連夜開會,商討對策。”李國亭說道。
“國亭,近來時局混亂,咱們蓮花山下,剛走了熊國柄領導的川陝蘇維埃紅軍,這有從河南過來了一個紅二十五軍,還有劉湘從四川調過來對付紅軍的川軍,最近,日本人又打過來了。地方上的土匪、民團也乘機作亂。他們都對蓮花山產生威脅,這些你想過沒有。”婉茹望著李國亭說道。
李國亭想了一下,說道:“這些我都想過。我這次去了趟寶雞,看到沿途兵荒馬亂,官匪一家。說真的婉茹,我不想讓我蓮花山的人馬成為人人咒罵,個個憎恨的殺人越貨、打家劫舍的土匪。”李國亭沉思起來。
“那麽你就願意一輩子窩在這座小小的蓮花山上?”
“不窩到這蓮花山上,又能去哪裏呢?”
這時,婉茹輕輕走到李國亭麵前,她深情地望著李國亭,開口說道:“說實話,國亭,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嫁給一位土匪。”
“哦——。”李國亭驚訝地瞪著雙眼望著婉茹。
“還記得那天晚上,你把我的花轎搶回山寨裏的情景嗎?”
李國亭點點頭,說道:“記得。記得。哦,對了,婉茹我一直有個話想問你,你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被縣商會會長派來的人強行抬往縣城,走到臨江道上,突然遇到了一股**,為首的那名軍官要搶我給他當小老婆。我不從,他就下令殺了送我的人。強行命令轎夫抬著我隨軍往前走,走到一處峭壁前,我乘他們不備,從轎子裏一躍而出——。“
“大哥,大哥——。”婉茹話沒說完,外麵就傳來了馬飛的喊聲。
“進來。“李國亭朝門外喊道。
很快,馬飛就走了進來。
“哦,嫂子也在啊,哈哈,打攪你們了。大哥,大家都在議事大廳等著你呢。”馬飛說道。
“我知道了,二弟,你先去,我馬上就來。”李國亭對馬飛說道。
“好,大哥,我先走了。“馬飛回過頭來,再次看了一眼婉茹,便轉身離去。
“婉茹,我去去就回來,回來接著說啊。“李國亭對婉茹說道。
“國亭,你不必和他們商量什麽對策了。你馬上派隊伍連夜下山去攻打縣城,一定能攻下縣城,隻是記住,千萬不可濫殺無辜。”婉茹說道。
“什麽,讓我派隊伍連夜下山去攻打縣城?婉茹,你這是——。”李國亭驚訝地說道。
“國亭,相信我的話。那崔連長的隊伍急忙撤回去,是因為紅二十五軍打過來了,你連夜派隊伍跟著打進縣城,守在縣城的**被紅軍和你的隊伍前後夾擊,一定敗退。你不是就可以給蓮花山報仇了嗎。”婉茹說道。
“有道理。”李國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