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因禍得福
放跑了那位罷工頭領。魏寶生勸李國亭:“兄弟,我們倆放跑了他,要是回去,交代不了。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倆人拖槍去南方投靠那裏的革命黨去。”
李國亭有些不知所措。是啊,放跑了罷工頭領,團長知道了,豈能善罷甘休。他這一回去,編個理由都編不出來,那還不得給戴個同情罷工。私放要犯。拉出去槍斃了。哎,都沒有好好考慮考慮放走他的後果。隻憑一時腦袋發熱。就這樣聽了魏寶生的話,這下,可不是闖下了殺頭之禍了。
李國亭好像猛然驚醒過來,他急忙抬頭向前望去,前麵的巷道裏,早已是人去巷空。那去尋找剛才那位放走的罷工頭領呢。
不過,既然做了,就沒有後悔的地方。要說魏寶生勸自己去投南方的革命黨,李國亭確實沒想好。一來,自己在葉團長的隊伍裏也呆了一年多了,多少有那麽一點懷舊的感情。二來,他還沒有跟自己的結拜兄弟馬飛和趙二虎商量,怎麽能自己一人跑了呢,哪豈不是違背了當初三人結拜發下的誓言。這三來嗎,他對南方那些革命黨還不了解。在新兵連裏,聽得最多的就是連長所說的,南方那些所謂的革命黨,就是一群亂黨,專門殺人劫貨。和土匪沒兩樣。而他們的隊伍是和南方那些亂黨誓死為敵的。
李國亭還不想離開警備司令部。更不想一人跑到南方去。他對魏寶生說:“我不想去南方。我還有兩個兄弟在連隊裏。我要是跑了,對不起他們。”
魏寶生看看李國亭,又說道:“不要緊啊。我們先跑過去,到時候,再過來勸他們和我們一起投過去,不就行了嗎。”
李國亭想想,說道:“我還是不想去。這樣吧。你要去,你去吧,我回去,承擔所有責任。要殺,要刮,隨他們的便。”
“李國亭,你真的要回去?”魏寶生再次問道。
“嗯,要回去。你走吧。”李國亭說道。
魏寶生見勸說不動李國亭,眼珠一轉,就說道:“好,你既然不願意跟我走,那就對不起了,”說著,抬起槍,對準李國亭的胳膊就是一槍。
李國亭被魏寶生這一突然的舉動驚呆了,等他明白過來時,就覺得胳膊上流出裏血,一股鑽心的痛刺激著他的心髒。他急忙伸手捂住受傷的胳膊,瞪著眼睛喊道:“你要幹什麽?”
魏寶生把槍挎上肩,笑著對李國亭說:“兄弟,你現在可以回去。就說我打傷了你,我把人放走了。嗬嗬,希望我們以後還能見麵,後會有期。”
魏寶生說完,轉身跑向前麵的巷道裏。轉眼就消失在巷道那頭。
胳膊還在流著血,李國亭強咬著牙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就覺得胳膊上傷口疼的厲害。李國亭心想,這魏寶生,說不定他就是革命黨的人。不過,那名罷工頭領說的在理。句句都說到自己的心坎裏去了。他應該是個好人,是替窮人說話的好人。無論如何,放了他都值得。
隻是自己白挨了這一槍,這——。
李國亭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李國亭一抬頭,看見前麵又跑過來幾個背槍的士兵,再仔細一看,那幾個士兵跟自己一個連隊,都是新兵連的,於是就喊了一聲:“救命——。”
也許喊聲太大,一用勁,胳膊上傷口又流出血來,李國亭就覺得胳膊上的傷口疼的鑽心,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跑過來的那幾個士兵,是奉命前往另一個碼頭執行封鎖任務的,其中一個士兵認識李國亭,當他們看到李國亭一隻手捂著流血的胳膊倒在地上的時候,便急忙把李國亭背起來,送到了新兵連。
等李國亭蘇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一間雪白的病房裏,身邊圍了一群人,葉團長也站在他麵前。
“是和你一起那個小子跟被押的犯人一起跑了嗎?”葉團長見李國亭蘇醒過來,開口問到。
李國亭點點頭。
“嗯,那小子向你開了槍?”葉團長又問。
李國亭又點點頭。
葉團長這時轉過身喊了一聲:“劉副官。”
“到。”劉副官上前應道。
“立即派人捉拿逃犯。務必全部抓來。聽見了沒有?”葉團長發話。
“聽見了團長。我立即派人捉拿逃犯。務必將他們捉拿回來。”劉副官答道。
劉副官奉命離去。
葉團長這時走到李國亭麵前,伸手拍了一下李國亭的肩膀,撇著兩撇八字胡,笑著對李國亭說道:“好樣的。小子。你就是那次俺閨女介紹你們入伍的她同學吧。”
“是的,團長。”李國亭回答。
“嗯,好樣的,俺沒看錯你。俺現在就任命你為你們班的班長。好好養傷。傷好後,給俺好好幹。將來,我還要提拔你。”葉團長說道。
“謝謝團長提拔。我一定好好幹。”李國亭新匯總一陣驚喜。這不是因禍得福嗎。看來真是命啊。
“小夥子,好好養傷,俺一定替你把打你的人抓回來。俺要親手槍斃了他。他奶奶地。”葉團長說道。
等葉團長一幹人離開了,李國亭不免暗自裏偷笑。看樣子。葉團長沒有懷疑他。還把他當做反抗的英雄了。
第二天,趙二虎和馬飛聞訊,也趕到病房來探望李國亭。
“大哥,你這是怎麽整的,一點防備都沒有嗎。怎麽會讓魏寶生把你給打傷。”馬飛上前聞訊。
趙二虎也說道:“是啊,大哥。我看那小子不會是你對手。平時見他就是一個提不起來的蔫蘿卜,怎麽會打傷你呢?”
李國亭伸手向馬飛和趙二虎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示意趙二虎去門口望望風。
趙二虎見狀,便走到門口,四下裏瞧瞧,沒有發現有人,轉身搖搖手,說道:“沒人。”
李國亭小聲地對馬飛和趙二虎說道:“人是我同意放走的。”
“什麽,大哥,你同意放走的。”馬飛和趙二虎兩人吃了一驚。
“嗯,是我同意放走的。”於是,李國亭就把魏寶生和他一起私下放走罷工頭領,以及魏寶生勸他和他一起去南方投奔革命軍和後來魏寶生開槍打傷他胳膊的事告述了馬飛和趙二虎。
“看樣子是我們冤枉了那個魏寶生啊。他是替大哥著想,怕大哥放了人,回來無法交代,就給你演了出苦肉計啊。哈哈——。”馬飛笑道。
“噓,小聲點,別傳出了啊。”李國亭提醒馬飛。
馬飛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哦,對了,二弟,最近怎麽很少見你啊,跑那去了。是不是跟著那些軍官逛窯子去了。”李國亭問道。
“逛什麽窯子 。發的那幾個軍餉,哪夠花啊,還逛窯子呢。”馬飛說道。
“沒有逛窯子,那怎麽不見你到我們班上來啊,是不是當了班長,看不起弟兄們了。”李國亭又說。
“看大哥說的。我馬飛是那樣的人嗎。你問二虎,他們班離我們很近。我經常找他呢。”馬飛說道。
“對,對。二哥是經常找我。我們兩常在一起呢。”趙二虎趕忙說道。
“看,大哥,我沒騙你吧。二虎知道。”馬飛說道。
“那你和葉心儀最近怎麽樣了?”李國亭關心地問道。
馬飛皺皺眉頭,心情不暢地說道:“去年,就是我們和八班那一夥打架的時候,不是哪個劉副官要讓人打我三十大板嗎,我上次給你們說過,還是葉心儀來讓劉副官放了我,後來她把我叫出去,說是她父親已經聯係好了上海一家學校,讓她第二天就去上海,今天晚上就是和我告別來的。我們在軍營外麵的馬路上正說話呢,就碰見驅車而來的葉團長。他一眼就看見葉心儀和我在一起,馬上停車。下來,揮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我,是葉心儀用身體當住了他父親的手中鞭子,並讓我快回軍營去。”
“哦,後麵的事,你可沒跟我們說過哦。”李國亭說道。
“事情過去了,說那些幹嘛。有什麽意思。我馬飛就不愛提過去的事。”馬飛說道。
“那後來呢?”趙二虎好奇地問道。
“後來,葉團長還把我叫去,警告我不要和心儀太近,讓我離遠點。要是再讓他發現我和心儀在一起,就把我趕出軍營。”馬飛說道。
“這葉團長是不是不願意你啊。”李國亭又問。
“嗯,還不是看不上唄。”
“二哥,那後來葉心儀呢。”趙二虎問道。
“第二天葉團長就送她去上海了。不過。葉心儀一直再和我通信呢。”馬飛又有點沾沾自喜起來。
“嗬嗬,二弟真有本事。看樣子,葉小姐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李國亭說道。
“是啊,二哥有福啊。”趙二虎說道。
“屁,還有福呢。手頭沒有一個錢,還有福呢,有個頭啊。前兩天,心儀給我來信說,二十三日是她的生日。這兩天,我身上一個子也沒有,正發愁從那弄些錢,給心儀買個生日禮物寄過去呢。哎。沒錢真愁人啊。”馬飛說道。
李國亭想了一下,說道:“二弟,我還攢了錢,差不多有十塊銀元,是我平時不舍得花攢下的,你就拿去吧。”
“算啦,你那點錢,還是留著吧,我自己想辦法。”馬飛說道。
趙二虎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一件事,馬上對李國亭和馬飛說道:“大哥、二哥,你們還記得去年,我從旅館跑出來,碰見你們倆。我肩上挎著的那個偷來的黑皮包嗎?”
李國亭和馬飛聽後,說道:“記得,是有這麽一回事。”
“還是二哥讓我先把那個包藏起來,等到將來急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馬飛想起來了:“對,我是讓你藏的。怎麽——。”
“哎,二哥,那個包裏還有不少銀元呢。我沒動一個子,裏麵還有些什麽文件。都藏的好好的。現在拿出來給你急用吧。可不能讓到手的天鵝白飛了。再一個,那些文件,說不定對葉團長還有用處呢。”趙二虎說道。
李國亭和馬飛一聽,就急忙催促趙二虎道:“那三弟,你快回去去取去。”
趙二虎馬上說道:“大哥、二哥,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取去。”說著,趙二虎轉身走出去,去取那個藏了一年多的皮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