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商場遇刺
三天後，漢口順天百貨大樓。
下午時分，天色陰霾。
快過年了，百貨大樓前，前來購買年貨的人非常多。大樓裏麵，也是熙熙攘攘，人流擁擠，十分熱鬧。
這時，從前麵的大街上，駛過來一輛掛著警備司令部車牌的黑色轎車，停在百貨大樓前。車子停穩後，司機和坐在後麵的一個隨從趕緊下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這時，從副駕駛室裏走下來一位身體較胖的年輕人，身穿寬大的軍服，腳上蹬一雙錚亮的長筒黑皮靴。中等個子。大圓臉，闊嘴巴，塌塌鼻。隻是鼻子上方的那對細小的眼睛和他胖大的身體太不相配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吳司令的獨子吳大成。
隻見他傲氣十足，目中無人的走下車。在隨從的恭奉下，抬頭看看麵前熙熙攘攘的順天百貨大樓，轉過臉，對司機說：“你在這裏等著。”接著又對身邊的隨從說：“走，我們進去。”
“是，吳參謀。”隨從躬身應答。
吳大成帶著隨從進了百貨大樓，他今天是專門為自己選購結婚用的衣服來了。自從葉心儀從重慶被父親接到漢口後，有一天，閑暇無事的葉心儀，手裏拿著一本書獨自在警備一團團部前麵的花園裏散心，恰巧碰上吳大成來找葉團長借錢。其實，吳大成家裏有的是錢，那他為什麽還要向葉團長借錢呢？這裏麵有原因。這吳大成雖是吳司令的唯一寶貝兒子，卻不喜讀書，好逸惡勞。初級中學才上了一年，就因在學校打架、搗亂、調戲同班女生，鬧的學校烏煙瘴氣。校長拿他沒法，隻好找到吳司令。
吳司令聽完校長述說。當場把躲在裏屋的吳大成叫出來，痛打一頓。要不是吳大成母親聞訊趕來，和校長一起勸阻吳司令。說不定就被吳司令打死了。
後來，吳司令又把吳大成送進另外一所初級中學。沒兩天，他就用刀砍傷了同伴的一個男生的手臂。那男生的父親的一個朋友竟然跟湖北督軍蕭耀南是老鄉。事情告到蕭耀南那裏，蕭耀南把吳司令找去，當麵責斥一頓。讓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兒子，不要再在學校惹事生非了。
吳司令受了督軍大人當麵責斥。回家後，又把吳大成打了一頓，再後來，就把吳大成送到遠離漢口的信陽一所中學讀書去了，並且讓居住在信陽的姐姐代為管教。
在信陽的兩年裏，由於有姑姑的嚴加管教，他又失去了母親平日裏的嬌慣。沒了靠山，隻好老老實實地在學校讀書。不過，他天生就不是那塊讀書的料。從小玩貫了得吳大成。心思沒用在讀書上，上課時，常常胡思亂想。漸漸書讀不進去了，每次考試除了美術還能畫個幾十分。國文、算學從來沒及格過。好多次，有幾門課考試就是零分。
他姑姑見他學不進去，說他，訓他都沒用，隻好托人給校長說情。校長看在吳大成姑姑家是信陽的大戶人家，又看在吳大成的父親是漢口的警備司令的麵子上，好歹臨畢業時，給他弄了個初級中學的畢業證書。吳大成就這樣又回到了漢口。
在漢口呆了一陣，整天無所事事的吳大成，瞞著吳司令，在外麵和一幫社會上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賭博、打架、調戲婦女，可以說無惡不作。鬧的當地的警察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拜訪一次吳司令。這讓軍務繁忙的吳司令十分頭疼。
為了杜絕兒子在外麵無所事事地惹事生非。吳司令就把兒子弄進自己的警備司令部，放在自己身邊，當了一名參謀。
就這樣。吳大成穿上了軍裝。而且還當了軍官。
當了軍官的吳大成，雖然不像在外麵那樣胡作非為，在許多事情上收斂了很多。一來，他現在已經是一名軍人，一名吃軍餉的軍官。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來。二來，在父親的身邊，有父親實時看管，他也不敢胡來。
雖說吳大成改了許多惡習，不過，又一種惡習，他卻始終沒有改掉，這就是賭博。
每天，忙完一天事務的吳大成，總會被同僚或者部下拉去打麻將。他從小跟著母親學會了打麻將。母親就是個麻將迷，天天和一幫官太太伏在麻將桌旁，打麻將。那時候，吳大成還小，天天跟在母親身旁，看母親打麻將，漸漸也學會了打麻將。有時候，母親有事，或者要出去方便，吳大成就成了母親的替手，上了麻將桌。
就這樣，吳大成在麻將桌上學會了賭博。不過他的手氣很臭。每次打麻將總是輸多嬴少。而每次輸了錢，他不是想法賴賬，就是跟人借錢還賬。
這天，打了一夜麻將的吳大成又輸光了身上的銀元，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差不多都被他借過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借了。就在這時，一團的一名通訊兵來司令部送報告，吳大成忽然想起那個一團的葉團長，山東大漢，為人豪爽，和他父親關係特好，就想去他那借銀元。他想，葉團長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絕不會拒絕他。
於是吳大成就來到了警備一團的團部。恰好逢葉團長有事出去了，不在團部。他想，自己既然來了，就多等一會。於是，吳大成就向團部前麵的花園走去，想去那裏散散步，看看盛開的鮮花，順便等葉團長回來。
就這樣，吳大成在警備一團團部前麵的花園裏遇到了也是同樣散心來的葉心儀。
初次見到葉心儀，吳大成馬上就被葉心儀的漂亮外貌迷住了，於是主動上前搭訕。自我介紹是警備司令部吳司令的兒子，叫吳大成。現在是警備司令部的參謀。
葉心儀聽到他的名字，就笑起來。“哈哈——，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吳大成，那就是說，什麽也幹不成啊。“
“不對，你理解的不對。我姓吳，叫大成。算命的都說了。我將來能幹成大事噢。可別小看我。“吳大成趕忙解釋。
葉心儀不愛理他，因為她心裏早已有了一個萍水相逢的馬飛。於是借故離開吳大成。
後來。吳大成打聽到葉心儀就是葉團長的女兒。就跟母親說，讓母親求父親去葉團長家為他跟葉心儀提親。
但後來，葉心儀去了上海，這件事就擱置下來。
這一次，葉心儀從上海回來，吳大成馬上再次跟母親說起這件事。吳大成的母親考慮到這個整天惹事的兒子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再說了，有個媳婦在身邊管住他，那也是好事，於是就去找吳司令。吳司令聽完夫人的話，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於是就托自己的副官去葉團長家為自己這個兒子說親。
葉團長聽說是吳司令的公子，起初，他猶豫了一下，畢竟吳司令那個兒子名聲不怎麽好。他多少有些耳聞。不過又一想，吳司令和自己也算的上是要好。何況，自己還在吳司令手下當團長。女兒大了，遲早要嫁人。攀上這樣一門親戚，對自己今後提拔，有大大的好處。於是，葉團長很快就答應了吳司令這門婚事。
哪想，副官一走，葉團長把心儀找來，跟她一說，葉心儀馬上反對，堅決不答應。氣的葉團長把葉心儀罵了一頓，並發下狠話，說：“不願意也得願意。兒女婚事從古到今都由父母做主，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那天晚上，葉心儀把頭埋在被窩裏哭了一晚上。無奈的葉心儀，突然想到了馬飛，這才乘旁晚父親去司令部開會，家裏沒人，去新兵連找了馬飛。
從那次和馬飛在湖邊約會後。葉心儀一心隻想著馬飛。看看到了年底。吳司令又稍來話，說是找人看了吉祥日子，婚期就定在下個禮拜。
葉團長也馬上答應下來。於是雙方開始為葉心儀和吳大成籌辦起婚事來。
葉心儀急了，她已經知到自己懷上了馬飛的孩子，看著那肚皮一天天鼓起來，她有些害怕。為了不被人看出來，她就用一條褲腰帶，把自己鼓起的肚子勒緊，盡量做的讓人看不出來。
眼看結婚的日子就快到了，心急如焚的葉心儀這才找人給馬飛送去了一封加急信。和馬飛在軍山鎮那家茶館見了麵。
吳大成心裏樂茲茲的。盡管去過葉團長家很多次，但每次去，葉心儀都借故離開，要不就不理睬他。不過吳大成不計較這些。他心裏想。你不理我。到時候，我們倆結了婚。你成了我吳大成的媳婦，看你還理不理我。
今天，吳大成就是來順天百貨大樓，替自己選結婚那天身上穿的新郎裝。
進到百貨大樓裏。東瞅西瞅的吳大成，就來到一排售賣新式西裝的地方。和自己的隨從挑選起西裝來。
賣西裝這邊，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在看那些掛在衣架的上漂亮的西裝。
在吳大成挑選西裝的那排衣架的右前方，有個試衣房。就在這時，一個頭戴禮帽，身穿長袍馬掛。蓄著全臉胡的人從試衣房裏走出來。他帶著一副墨鏡，左手住著一根文明杖。右手插在衣兜裏。
當這個蓄著全臉胡的人從吳大成挑選西裝的那排衣架前走過時。他突然轉過臉。右手從衣兜裏掏出一把手槍，對準吳大成的後背“呯呯”連開兩槍。又把手中的搶舉起來，對著百貨大樓的天花板連開兩槍。接著，轉身閃進旁邊的一堆衣架中。
正在百貨大樓購物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驚叫起來，“嘩啦”一下。人群呼叫者，四下逃離。整個百貨大樓頓時亂成一團。
槍聲響起，。跟在吳大成身旁的那名隨從業隻顧幫吳大成挑選衣服，根本沒看見那個朝吳大成後背開槍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槍聲一響。吳大成哼都沒哼一聲，一頭就紮進麵前的衣服堆裏。隨從被突響的槍聲驚呆了。等他明白過來，拔出槍去尋找那名刺客的時候，早已不見了刺客的身影。
他再低頭一看，吳大成後背冒著血，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沒了氣息。
他嚇得趕忙去拉趴在地上的吳大成，一邊拉，一邊朝百貨大樓裏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