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駐軍劉灣
接受了第七師師長的任命,葉團長率領他的十三團人馬,進駐閬中轄區的水平壩。水平壩是座幾百戶人家的小鎮,這裏離閬中還有一百裏的路程。
團部就設在離鎮政府一牆之隔的原鎮公所裏。
初到水平壩,葉團長再次把隊伍集合起來,遵照第七師師長的命令,重新編排了各營的番號,原一營改為一零一營,二營改為一零二營,三營改為一零三營。重新任命了各營營長。團部的人員沒有變。馬飛還留任團部參謀。
李國亭的連隊更名為三連,歸一零一營領導。
一零一營的營長叫唐連生,矮個子,三十歲,身體壯實,四川峨眉人,是第七師交流過來的,名義上說是交流,實際上是馬敏智派到十三團來,擔負著監視十三團行動的任務。
李國亭還是連長,隻不過,這次,營長給他們這個連配了一名副連長,這人姓王,叫王軍,是營長唐連生從七師帶過來的。二十來歲,個頭不高,身體壯實。也是四川人。
趙二虎則在李國亭連隊裏,當了二排的排長。
葉團長自己心裏也很明白,但也無可奈何。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不能把一零一營放在自己身邊,他借口唐連生是本地人,熟悉這裏的地形、環境和人情,就派一零一營駐紮在水平壩北邊的一座叫留鳳營的村莊。留鳳營距離水平壩也就十幾裏路程,是據守水平壩的北大門。
李國亭所帶的一零一營三連,被唐連生安排進駐留鳳營往北、靠近山道的一座山村裏。
李國亭接到營長的命令,第二天一大早,就率領自己的連隊,離開留鳳營,沿著山路,往前走去。
走了沒多遠,就看見有條岔路口,一條路往西,一條路往北。按照向導的指引,連隊沿著向北的山路往前行,剛拐過一個山灣,就聽見遠處傳來一片河流的“嘩啦啦”的響聲。李國亭騎在馬背上,抬眼觀看,但見山灣已過,地勢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連一片的田地。田地那頭,就是一條晝夜不息流淌著的河流。靠近山邊,出現了一座不大的村莊。田間阡陌交通,村莊白牆青瓦,竹籬茅舍相交其間,恍若隔世的桃花源重現。
一看到眼前這景象,李國亭頓覺這裏怎麽這麽眼熟,好像自己曾經來過這裏。於是,李國亭馬上把向導找來,他用手裏的馬鞭往前麵的村莊一指,問道:“前麵那座村莊叫什麽名字?”
向導是個四十來歲的本地人,對這裏的情況很熟悉,馬上答道:“長官,前麵那座村莊叫劉家灣。”
“哦,劉家灣。我問你,那條往西去的路,是不是要過一個老君溝?”李國亭問道。
“是,長官,順著西邊那條路走不多遠,就是老君溝。”向導答道。
“過了老君溝,是不是就到了縣城了?”李國亭又問。
向導驚奇地抬起頭,望著馬背上的李國亭,說道:“長官,您是本地人啊,您說的都對,對的很。過了老君溝,前麵不多遠就是縣城了。”
李國亭淡淡地一笑,說道:“我不是本地人,不過,幾年前,曾經路過這裏,所以。看到這裏,就覺得眼熟。”
“哦,我說嘛,長官怎麽對這裏這麽熟呢。”向導說道。
李國亭把臉轉向後麵的連隊,他對連隊喊道;“各排注意,前麵就是劉家灣,我們連今天起就駐紮在這裏,各排帶領自己的士兵,現在進村。記住我們的軍紀,不得侵擾村子裏的百姓。違者,軍法從事。”
“是,連長。”幾個排長答道。
各排按照李國亭的安排,帶領自己排的士兵,往村子走去。
村子中央是一個很大的土場,平日裏,村民們在這個土場上晾曬糧食,閑暇時,圍坐在土場上,拉家常。說故事。村裏有事,土場也就成了村裏的議事地方。
今天,劉家灣的村民忽然見到從山外一下來了這麽多的軍隊,都覺得很稀奇,紛紛跑到土場上看熱鬧。
向導很快找到劉家灣村的村長,他是一個精瘦的老頭,一米七的個頭,在這座川北的山村裏,算是高個子了。花白的頭上頂著一定黑色鑲黃邊的瓜皮帽。身穿灰色長袍,上罩一件絳紫色馬褂。高鼻梁上架著一副水晶眼鏡。尖下巴上蓄著一撮花白胡須。背微微有點駝,右手住著一個竹雕拐棍。
這位村長叫劉海會。是劉家灣劉姓輩分最高的人。因此,在這座劉姓為主的村莊裏,村長一職非他莫屬了。
向導領著劉家灣的村長來到李國亭麵前,向李國亭做了介紹。李國亭馬上從馬背上跳下來,上前向這位村長致禮。
村長見狀,趕快還禮,開口說道:“我代表本村村民歡迎長官來到我們村。”
李國亭說道:“劉村長,我們奉上司命令,即日起就駐防本村,還望老村長多加關照。為本軍駐防,多多提供方便。”
“好說,好說。你們為國守疆,本村村民理當為你們提供方便。理當提供方便。”村長謙恭道。
接下來,村長便找來本村的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協助李國亭他們連隊安營紮寨。
為了不擾村民。李國亭謝絕了村長讓他的連部住在村長家裏的好意。帶領連隊,駐紮在村莊旁的一座村民議事堂裏。
連隊安排完畢後,已經到了晚上。各排吃完晚飯,除了留下站崗放哨的以外,其餘士兵勞累一天,都開始呼呼入睡了。
這天晚上,躺在**的李國亭卻睡不著。眼前又浮現出幾年前,自己從盤龍鎮跑出來時,路過這裏的情景。也就是在劉家灣前麵的那個村子裏,他曾經因饑餓,偷吃過一戶姓丁的人家的蘿卜,讓人抓住,捆綁著,送到村裏,還被村長審問,最後,把他吊在那座山神廟裏。要不是那個豔紅姑娘和她奶奶相救,自己早就沒命了。
何曾想到,幾年後,自己竟然作為一名國民革命軍的連長,帶領隊伍又回到這裏。真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世事變化太快了。讓人想都想不到。
一想起豔紅姑娘,李國亭就想起豔紅姑娘送他的那個繡著一對鳥的手帕。後來他才搞明白,那上麵繡的是一對鴛鴦,寄語愛情。盡管李國亭不懂什麽愛情。但他心裏明白。一對鴛鴦,不就是恩愛嗎。恩愛不就是夫妻嗎。這就是說,豔紅姑娘希望我將來能回來和她——。
想到這。李國亭自己那張臉先紅了。他伸手悄悄地從自己軍裝內衣袋裏,掏出了一直隨身攜帶著的,珍藏了很久的那個手帕。借著床頭煤油燈的亮光,又把那上麵繡著的一對鴛鴦細細地看了一遍,大腦興奮起來。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思那,怎麽也睡不著。就這樣,瞪著兩隻眼睛,在**胡思亂想。一夜無眠。
村裏的公雞打頭道鳴的時候,李國亭就起了床。他穿好軍裝,去各崗哨巡查了一遍。又在營區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東邊山坳裏,可以看見太陽已經露出了笑臉。陽光從山坳裏噴射而出,驅散了早晨的第一縷晨霧。整個劉家灣從睡夢中醒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吃過早飯。李國亭把各排排長召集起來,講了幾點駐軍注意事項,並安排副連長指導連隊軍事訓練,安排完這些事情後,李國亭叫來連部通信兵,把自己那匹棗紅馬牽過來來,他要去河邊溜溜馬。
很快,通信兵從後院牽來李國亭的那匹棗紅馬,李國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挎上盒子槍,他沒讓人跟隨,而是獨自一人牽著那匹棗紅馬,往村外的小河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