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收拾毛氏

最好,這會兒的糧食別漲價!否則,這事更難辦。

郝掌櫃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下意識望向姚存慧,隱隱有唯馬首是瞻的意味。

姚存慧隻得開口,微笑道:“大家也不用太過擔心!機遇與風險並存,此事對姚家米行來說,未必不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憑咱們家的實力,要將這件事做好,也不是辦不到!”

眾人精神振了振,籠罩心頭的愁雲慘霧頓時消散了些。

“可是要知道,這回合作的對象是官府,不是商家。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誰知道——”

姚二老爺挑了挑眉住了嘴,眾人心中卻明其意,忍不住又靜了下去。

無論是太後、皇帝還是戶部、兵部的主事大人,多半希望順順利利的同姚家合作,順順利利的將糧食運送到西域。但正如姚二老爺所言,小鬼難纏,各部衙門裏多的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夥!

郝掌櫃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因為,他立刻想到了白慕鳶,想到了跟白慕鳶關係密切的呂家。

但是他此時沒有吱聲。現在大東家還沒有回來主持大局,大家的心裏都在忐忑著,二小姐好不容易說了句安定人心的話,他不會拆她的台,等大東家回來,要請示探討的問題還多著!

郝掌櫃忍不住瞟了二東家一眼。

“不知道禮親王前往三門峽一帶賑災什麽時候能夠回來。”姚存慧忽然說道。

“二小姐這是何意?”

姚存慧輕輕說道:“禮親王德高望重,如果,有他親自主持此事,咱們便可安心許多。”

眾人俱是一呆,無不暗暗咂舌,心道二小姐您可真敢想!禮親王閑居了有七八年了,怎麽肯摻合一腳!

“事在人為,老夫覺得二小姐的提議可以一試。”林賬房卻是眼睛一亮。

如果有禮親王親自主持此事,憑他的人品和身份,姚家定可輕鬆許多。他雖然閑居了多年,但此次既然可以前往三門峽賑災,為何不能主持朝廷征糧?

久居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位老親王行事不拘常理,不甚講究,心眼卻好,辦事也是極公正的,對欺上瞞下的宵小之輩尤其痛恨厭惡,因為他自己也曾經深受其害。

據說許多年前,宮中管事太監們對進宮求見、進獻的王公大臣們勒索得十分厲害,眾人苦不堪言,卻無一人敢有半分拒絕。

原因很簡單,若舍不得出血,宮門求見時明明太後有空硬說沒空,變著法兒從中阻撓,或者通報的時候故意慢吞吞的拖延時間,或者非要在太後高高興興的時候打斷她的興致通報,惹她動怒便往大臣們頭上一推。這還算好的,更有那等太後下旨指明要遞交的章程折子,明明遞交上去了,大太監就敢一口咬定“不曾收到!”而進獻的物件更不必說了,隨便從中摻點什麽,太後動起怒來,不是臣子們能頂得住的。

當年的禮親王也受過這等勒索。

開始一次兩次,禮親王忍了。後來忍無可忍,某次過節,王府中照例需進獻兩道菜肴,禮親王也不用太監們傳送,自己提著食盒在太後麵前遞了上去。

太後吃了一驚,忙問何故?

何至於讓堂堂親王幹此等下人的活計?況且,這每年的定例並不需要勞駕親王親自進宮進獻,隻需派府上人轉交宮中管事太監即可。

禮親王聽到太後如此相問,也不含糊,當著太後及眾宮女太監的麵兒幹幹脆脆說道:“臣沒有錢可勞駕各位管事公公,隻好自己動手!”

太後聞言勃然大怒,下旨內務府徹查,打殺杖斃了一大批欺上瞞下的刁奴,整座皇宮中人人顫栗膽寒,公公們的氣焰收斂至今不敢越雷池一步,對禮親王更是恭恭敬敬。

當然,這件事如果不是從禮親王口裏說出來,太後不見得會相信,即便相信也不見得有如此雷霆手段,沒準惱火之下還要遷怒。

據說當年的太後還是宮中一名份位低下的美人時,飽受人情冷暖,禮親王曾雪中送炭,並且兩次救過太後的命。太後大權在握之後,呂家飛速崛起,而周氏皇族子弟宗親們則遭到了嚴厲而無情的一輪輪打壓,禮親王也不得不退出朝堂,當了一名閑散宗室。

雖如此,但他卻是如今周氏皇族叔伯輩的僅存碩果,也是唯一剩下的一位親王,太後對他雖防範頗深,卻依然尊重看重,唯有他的話還能聽得進去幾句,年節賞賜不斷,金銀珠寶古董珍玩源源不絕的送入禮親王府,便是呂氏最有權勢的家長族長見了禮親王也規規矩矩的請安,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或挑釁。

此次為西征軍征糧,保的是大周的天下,依姚存慧想,禮親王身為皇族一員,全局觀定是有的。這也隻是一個臨時的差事,征糧工作完成,他的差事也告終,太後想必也不會太過顧慮忌諱。

“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等爹回來再做計較吧!如今咱們有什麽能事先準備的,還請各位長輩叔父們安排。”姚存慧又道。

眾人一想也是,郝掌櫃領頭又討論了幾個問題,糧食如何轉運、後續如何補充、怎樣騰出人手負責執行此事、與官府方麵的聯絡、與同行的聯絡等,便暫且散去各做準備,等姚老爺回來由他拿主意。

棠梨院隔斷偏廳中,姚存慧坐在客位上,正同毛氏說著話。

“倒是生受你了,又讓你破費!”毛氏笑吟吟說道。她的身子底子好,流產之後各種滋補的藥材吃食都沒斷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休養下來,已是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半點兒虛弱蒼白。

此時她歪靠在長榻上,穿著一襲寬鬆的絳紫葡萄紋杭羅大衫,沒有盤鬢,而是攏在一處散披在身後,額上抹著銀藍色的抹額,抹額正中間鑲著一顆紅寶石正對著眉心,慵懶而富態。

“二嬸客氣了,好些日子沒來看二嬸,沒想到二嬸恢複的這麽好,一點兒也不像是流了孩子的。”姚存慧笑吟吟的。

今日她帶了一包上等的血燕窩來來毛氏,且下了決心要同她攤牌,將她徹底的製住。

米行中已經在為征糧之事忙碌準備著,如果毛氏再碎嘴碎舌的從中挑撥,誰也不知心懷芥蒂的二叔又會做出什麽事來。他畢竟是父親的親兄弟、自己的親叔叔,若執拗著一股勁非要做怎樣,便是父親也強他不得。

外頭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白慕鳶和隱在暗處的呂家,姚家的內部絕不能亂。

後院之事,父親不便插手,既然有送在手上的證據,姚存慧不介意用上。

姚存慧這話說的有點兒不合分寸,毛氏一怔,臉色微微變了變,深深的瞥了姚存慧一眼,笑道:“還不是多虧了大嫂照顧,才恢複的這麽好!”

“一家人嘛,二嬸客氣了!”姚存慧笑道:“我再替二嬸把把脈吧,二嬸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毛氏胸口微窒,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本想拒絕,想了想,輕輕點頭道:“有勞慧兒了!”

“不敢當!”姚存慧笑笑,上前坐到毛氏身邊,兩指輕輕搭上了她手腕上的脈搏。

微涼的觸感經由指尖傳入肌膚,閃電般傳遍全身,毛氏突然覺得全身發冷,心裏發寒,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姚存慧的眉頭蹙了蹙,滿臉凝思,微偏著頭望著前方出神,似乎遇上了什麽令她不解的問題。

“有什麽不對嗎?”毛氏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姚存慧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將目光瞟了瞟一旁侍奉的蘇媽媽和阿蘭。

“你們都出去!”毛氏臉色微沉,揮揮手。

蘇媽媽和阿蘭垂首退下,蘇媽媽不放心,親自守在了門口。

“慧兒,我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對?”毛氏連忙問道。

姚存慧盯了她一眼,笑道:“身體沒有什麽不對,隻不過,心不對。”

“什麽意思?”

“二嬸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並不如二嬸所言,二嬸生就一副七竅玲瓏心,好計謀,好算計!當得起人一聲佩服!”

“消遣我?”毛氏冷笑,猛的縮回手,冷冷道:“門在那邊,請吧,不送!”

“二嬸流產一事真相並非如對外所言那般,我說的沒錯吧?”姚存慧冷不丁道。

“胡說八道!”毛氏臉色蒼白,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雙手緊緊的攥著,瞪著姚存慧,“莫要血口噴人。”

“我不知道二嬸是怎麽知道的,”姚存慧幽幽道:“二嬸發現自己懷的是死胎,自然要借此做一些對自己有益的事才劃得來。蘇姨娘也真冤枉!不知道二叔知道了心裏會做何想!當然,區區一個姨娘,二叔未必放在心上,隻是,這麽大的事二嬸卻欺瞞、利用了二叔,想必二叔心裏不會好受吧?”

“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毛氏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姚存慧,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閃爍和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