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籌備(五)
無論毛氏怎麽說,顧氏隻管笑著打太極和稀泥,一句實在話也不肯給全文字小說。
毛氏走的時候將手帕子裏包著的一對鑲珍珠赤金雕花鐲子忘在了顧氏那裏顧氏也沒收,連忙叫婆子追著給毛氏送了回去。
毛氏幹笑著收起來,心裏暗怒暗氣,罵一回顧氏又罵一回姚存慧、姚老爺,又罵自己的丈夫不中用、沒本事,卻無法可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氏神氣活現的登上上京的馬車,揚起塵土撒著歡的去了。
姚存慧的日子一下子變得單調而又忙碌,每天上午跟唐嬤嬤和珊瑚學習大家規矩禮儀,聽她們講解京城中各大家族的曆史——尤其是沈家的。下午、晚上做女紅刺繡趕嫁妝,偶爾四姨娘來稟幾句嫁妝的事,請她過目或者征詢她的意見。
聽八卦曆史姚存慧覺得津津有味,學規矩禮儀也聽話肯吃苦,唯獨刺繡這種活計,她表示了深深的苦惱與無奈。
與紅蓼、珊瑚等坐在那裏大家一起繡,人家端著身、垂著頭,目不轉睛、全神貫注,一針來一針去不一會兒就入了迷全神貫注的投入進去,唯獨她沒串幾針又走神停住,不知在想些什麽全文字小說。
唐嬤嬤再走近一看,眉頭情不自禁的就又皺了起來,色是丫鬟配好的,繡架也是丫鬟支起來的,線也是丫鬟串上的,甚至開頭都是紅蓼幫她開好了她隻管往下繡就好,可偏偏那針腳簡直不能看,比那五六歲剛剛入門的小女孩兒好不了多少!
“表小姐,這樣不行的!您的母親四歲的時候都不止這個水平了!”唐嬤嬤搖著頭直歎氣。
姚存慧難堪的笑了笑,索性將手中的針線放下,端詳端詳,自己也覺得看不過去,可憐巴巴的望著唐嬤嬤訕笑道:“嬤嬤,我已經很認真了,可我真的記不住啊!”
做個繡活偏講究也多,光是繡一朵花,就有什麽齊針、搶針、肉入針、打子針、虛實針等數種針法的講究,其中更細的比如搶針又有正搶、反搶,還有什麽單套、雙套諸如此類。
唐嬤嬤又說一花一葉一蕊一梗每個部位都有特定的針法,即便是一個花瓣,不同的部位、形狀、迎光反光那針法下去也是不同的。光是這些講究姚存慧就聽得稀裏糊塗,有時候一針下去腦子裏就懵了,在那想下一針該用什麽針半日也拿不定主意,這樣繡出來的東西,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
姚存慧也私下問過紅蓼,人家隻是抿嘴笑笑,輕描淡寫的說並不知曉這許多規矩,哪一處該用什麽針法自然而然就用了,還說二小姐不用著急,順其自然來就可以了。
姚存慧聽得無語,心道我倒是想順其自然,可也得有的順才行!
唐嬤嬤聞言半響無語,她知道姚存慧說的是實話。她和珊瑚在姚府這幾天,表小姐和容媽、紅蓼等上上下下對她們都極友善客氣,表小姐學習也很認真,她心中對她是頗為滿意的。唯獨這刺繡天分,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這可怎麽好全文字小說!眼看著就沒多少時間了!”唐嬤嬤不禁著急。哪個新娘子出嫁,沒有自己親手繡的嫁妝?枕套、被套、夫君的鞋襪、鞋墊、腰帶等物,到了夫家,這些都是向夫君證明自己賢惠的證據,偏表小姐這裏是一件也拿不出來的了!
“這樣,大件的東西您就別動手了,讓紅蓼、珊瑚、小杏她們來吧,可是一些小件的東西您得自己來!好小姐,您別臊,聽老奴一句話,往後王爺的貼身物件、鞋襪、腰帶、荷包、錢袋什麽的,能自己動手的便自己動手,即便自己不會,就讓府中公用的針線娘子們來,不要讓身邊丫頭們插手!這些小件東西也不講究什麽針法,隻要針腳整齊細密就可以了,花樣也可簡單些,您最好都學會了!”
姚存慧一呆,心道這話不錯,一想到沈佺束著的腰帶出自別的女人之手,姚存慧的心裏便忍不住有兩分不自在起來,咬咬牙,連連點頭向唐嬤嬤稱是。這回也不走神了,可著勁的學習再學習,過得兩三日光景,居然也小有模樣起來。
姚存慧頗為得意,唐嬤嬤但笑不語,隻說“這樣也可以了!”姚存慧知道唐嬤嬤是從不肯說違心話的,雖然心裏沮喪,但好歹得了一句算是肯定的話,越發花起心思來。
轉眼就到了四月,如果不是春闈前一天寄居姚府的趙紀遠不小心摔斷了腿,姚存慧忙得幾乎忘了還有春闈這一回事。
趙紀遠變成了殘廢,再也無法參加科舉,口噴鮮血當場昏迷的事姚存慧也聽丫頭們說了。她心中冷笑,此人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如此,一個廢人想要封侯更是不可能的事了,也就不怕他再翻起什麽風浪來,姚存慧心中大定,專心在落梅院繼續同繡活較勁。
不料,沒過幾天功夫,京城中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刮起一陣歪風,將謠言吹得滿城皆是。謠言的主角竟然是姚存慧。
據說,姚家的二小姐前年南下購糧,路上遭遇難民襲擊,為一位叫做白慕鳶的年輕公子相救,後來,兩人更是在山中孤男寡女過了一夜雲雲好看的小說。
此事說的有鼻子有眼,來龍去脈無不清楚,並且說姚家米行隨行的夥計們都可作證。姚家小姐當時就是借著為大夥計申生采藥而大半夜的同白慕鳶離開眾人進了山中!
這些話本來不會那麽快傳到姚存慧耳中,但姚詩讚一聽到立刻怒不可遏,急匆匆奔到落梅院一股腦兒忿忿然全部告訴了她。
姚存慧心下一驚,立刻就想到了趙紀遠。除了這個人,沒有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這事抖出來。隻有他!他自己遭了報應,就想拉著所有的人陪他一起下地獄!
姚存慧好言安撫了姚詩讚,斟酌半響便去見了姚老爺,將當時所發生的事情統統告訴了姚老爺。
“你怎麽這麽糊塗!”姚老爺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很難看。若這謠言越傳越大,沈佺會怎麽想?沈家會怎麽想?太後親口冊封的鄉君竟然是一個不守女則之人,太後的麵子又往哪裏擱?
“爹,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有別的法子!爹讓申生他們把嘴巴閉牢了,隻要咱們不承認,他就是謠言。”
“還有那個姓白的那裏呢?誰敢保證他會怎麽說!”姚老爺的眉頭皺了皺,歎氣道:“罷了,這兩天我尋個機會暗暗會會他,這事他絕對不能承認!”
“他不敢的,他沒有那麽傻。爹您不必去見他,萬一落到有心人眼中,無事反倒變成了有事!”
姚老爺一想也是,白慕鳶如果跳出來承認這事,無疑自己找死。
姚老爺歎了口氣,這事也隻能如此了。姚家人不能有半點兒亂,該怎麽樣仍舊怎麽樣,這謠言傳兩天自然也就熄滅了。若再有人不知好歹,那就是汙蔑鄉君,說不得隻好上報順天府了。讓官府介入捉拿幾個長舌鬼,看看還有誰不怕死。
姚老爺一聲不響,命大管家將趙紀遠的小廝灌了啞藥廢掉直接關押到了莊子上,命人斷了趙紀遠與外界一切的聯係全文字小說。
這個人雖然廢了,卻依然有功名在身,又曾經同呂家的人有過接觸,如今打不得、殺不得,活活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不料,姚家對此事保持緘默,另一股風卻又吹起來了。
針對這股謠言,不知從哪兒又傳出另一股話來,明明隱隱的將矛頭直指平津翁主呂櫻,說呂櫻咽不下這口氣,存心要破壞沈、姚兩家的婚事,故意傳出謠言破壞姚家二小姐的閨譽。又說姚家二小姐乃是太後親封的鄉君,品性自然是沒的說的,誰若是敢再亂傳謠言就是對太後不敬、是故意辱及朝廷體麵,抓住了是要打板子坐牢的!
眾人聽到這些風聲,下意識便不敢再談論此事,又有那些膽子大點的好事者跑去跟申生或者姚家其他掌櫃夥計們套口風,掌櫃夥計們一口斷言絕無此事,申生索性破口大罵哪個混蛋王八羔子造這種謠有種出來和他對峙,嚇得來者諾諾,落荒而逃。
白慕鳶那邊,有認識他的人也忍不住吞吞吐吐的打聽此豔遇是否屬實,白慕鳶琥珀色的眸子轉了轉,微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我同姚家的二小姐,可能嗎?”人家一想也是,他跟姚家的梁子那是大的去了,姚家二小姐也是個厲害角色,說兩人拚個你死我活還更叫人容易相信些!
於是很快,這股謠言不攻自破,就此平息了下去。
白慕鳶與姚存慧一樣暗暗的鬆了口氣,心裏大罵那不知哪個混蛋傳出這種話把自己拖下水。那鎮西王連呂家、平津翁主的麵子都不賣,何況自己區區一個呂家的奴才?若他惱羞成怒查到自己這裏,即便出手取了自己性命,想必自家主子也不會為自己說半句情的。
事實上,為這事,呂憲崇一開始誤以為是白慕鳶與妹妹呂櫻一手策劃,早已將他盤問狠狠教訓了一頓,弄得他有冤無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