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雪儀這一去,再次見到世子也不知是何時了。”
陸雪儀一身素白,頭上特意簪著初見李承楷時他送的白玉蘭花簪,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君心似海,妾如海上月,唯願夜夜照亮郎君。”
江舒窈剛走到側門,就看見她柔柔地拭著淚,撕心裂肺地對李承楷表明著心跡。
“雪儀……”李承楷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摟住她,閉上眼痛苦萬分。
“別去了,我去找母親,讓她改為關你禁足。”
陸雪儀心中一喜,連忙故作憂愁道:“可是……昨日長公主府裏的嬤嬤也在……”
“去他的長公主,她一介未婚女流,恬不知恥地把手插進朝臣家室,本就不倫不類!”
李承楷想到昨日被一個下人壓製的樣子就心生不爽。
他成安侯府的事,長公主算什麽,也敢來管?
“原來世子竟是這樣想的,那我得趕緊讓長公主知曉了,據說前兩日長公主殿下才提了兩個四品官員的職,她竟不知,自己居然隻是一介未婚女流。”
江舒窈聽了一會,緩緩步出拐角,看著麵前的狗男女冷笑。
“你、你怎麽來了!”
李承楷聽到江舒窈的聲音,連忙將陸雪儀鬆開了些。
他想到昨日之事,又是惱火又是懼怕,心中的旖旎也少了兩分。
“今日不是陸姨娘戴罪發配去莊子嗎?我來瞧瞧,去莊子就要有去莊子的樣子,可別帶著金銀珠寶過去享福了。”
江舒窈揮了揮手,身後的丫鬟婆子連忙上前翻找起已經裝好的馬車。
“你怎麽能翻我的東西!”
陸雪儀慌了,她昨天被收了不少好東西,李承楷心疼她去莊子上受苦,又給她補了好多,現在被翻出來,那還怎麽帶過去?
江舒窈冷眼看著她,突然抽出攏在袖中的手,直接從陸雪儀頭上拔下那根白玉釵。
“你做什麽!還給我!”
陸雪儀一聲尖叫,李承楷也怒不可遏:“江舒窈!你又在作什麽妖蛾子!”
江舒窈淡淡笑道:“昨日陳嬤嬤說的話陸姨娘還未記清楚,你是妾、是仆,戴白玉釵可是大大的逾舉。”
她不理會兩人的吼叫,直接高高舉起手,用盡全身力氣,將那白玉釵擲在地上摔得粉碎。
隨著“哢嚓”一聲,看著地上的齏粉,江舒窈覺得自己心中的那道禁錮也被粉碎了。
原來不忍氣吞聲的感覺這麽好!
“江舒窈!你吃錯藥了!”
李承楷氣瘋了,沒想到一向忍氣吞聲的江舒窈這麽囂張,他舉起手要打,江舒窈直接揚起臉。
“你打呀,打完我正好去長安街巡視鋪子,讓京城人都知道,李承楷是個隻會打妻子的孬種!”
她死死盯著李承楷,根本無所畏懼。
見她這般豁出去,李承楷罕見地怕了。
“我不會中你的計的!”
正好搜馬車的婆子捧著大堆東西過來,他趕緊退後兩步,拍了拍衣袖,裝作無事發生。
“世子妃,這些都不該是姨娘用的。”
江舒窈低頭粗粗一看,一堆金銀細軟。
她目光如炬地射向陸雪儀:“陸姨娘還敢搞夾帶,全都沒收!若你還不從,那便請了老夫人和老爺,咱們一起去祠堂理論理論!”
陸雪儀哪裏敢。
昨日李偃珩說的話不是開玩笑的,事關成安侯的名聲,若是真鬧大了,恐怕白氏會第一個扒了她的皮。
“算了,不和你這潑婦一般見識。”
李承楷麵沉如鐵,轉身朝陸雪儀低聲安慰:“先過去,過後我再差人慢慢遞東西給你,找時間去看你。”
陸雪儀極不情願也沒有辦法,此事被江舒窈一攪和,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
看著兩人你儂我儂,江舒窈冷笑著轉身離開。
沒了她的嫁妝支撐,看李承楷的愛還能維持多久!
她還要去巡視鋪子呢,前世這時,成安侯府的鋪子吉香堂出了大事。
為了這事,當時她又被罰跪了祠堂,還被勒令從嫁妝中掏了一萬兩銀子填補。
江舒窈恨得牙癢癢。
這一世她可沒那麽傻了。
……
“張小姐慢走,歡迎下次再光臨。”
羅管事正點頭哈腰地送一位富家小姐離開,眼前便出現了一雙青玉緞麵雲頭履。
“世子妃,您怎麽來了?”
他起身一看,見是江舒窈,神情不由得怠慢了幾分。
“羅管事這般行事不是損吉香堂的招牌嗎?”
江舒窈知道這個羅管事嫌貧愛富,在店裏每次隻接待貴客,放任平民散客久排長隊而不得。
現在她要火上澆油激起羅管事的劣性,於是故意提醒。
羅管事立刻變了臉色,惡狠狠道。
“世子妃久不出戶,哪裏懂得鋪子裏的事?咱們堂裏每日都顧客盈門,小廝就那麽些,若不挑些富貴的客人,上哪去賺每月賬上成倍的利潤?”
他儼然不把江舒窈放在眼中,哼聲道。
“世子妃有空還是回去琢磨琢磨早日誕下繼承人吧,沒得在這裏外行裝內行,瞎著眼指手畫腳。”
“放肆!你一個管事,竟敢這樣欺辱主家?昭雪,給我掌嘴十下!”
見他口出惡言,江舒窈終於動了。
她是故意要讓羅管事得意不假,可不代表著這麽個豬玀也能隨意侮辱她!
她一聲嗬斥,昭雪不知從哪躥了出來,立刻掐著羅管事的脖頸“啪啪”抽了他十耳光。
“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
她一手掐著羅管事,一手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比劃,大有江舒窈一聲令下就大開殺戒的架勢。
羅管事臉上的氣焰還沒消去便爬上了恐懼。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見昭雪是江舒窈叫出來的,他趕緊向江舒窈求饒。
“世子妃饒了小的吧,小的不該口不擇言!小的,小的全是為了咱們侯府的營生啊!”
江舒窈本就隻是要嚇唬他,於是冷笑著吩咐:“昭雪,回去吧。”
“你、你!我可是夫人親點的管事!”
羅掌櫃捂著臉頰,抖抖索索地指著江舒窈,卻不敢再說什麽。
“夫人親點又如何?你若再敢對世子妃不敬,下次便不是掌嘴這般簡單了!還不快滾!”
淡綠知道有了後援也硬氣了,挺著小身板把羅管事趕豬似的趕了出去。
江舒窈出了口惡氣,心中隻等著晚上傳出吉香堂的壞消息。
現在對羅管事做的,不過是餐前小菜罷了,更狠的,還在後頭呢!
“去福祿街。”
她重新上了馬車吩咐道。
“小姐,你方才喚的是誰?身手可真厲害啊,我瞧那羅管事見了鬼似的,眼還沒瞪圓就被扇了十幾下,真解氣!”
淡綠同她坐在車內,難得活潑地笑道。
“是我雇的打手妹子,以後輕易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江舒窈莞爾一笑,還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兩個丫鬟這些背後的事。
她掀開轎簾,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李承楷,同一群狐朋狗友在京城著名的花樓飄紗閣外故作風流,懷間還流連著一個女子。
陸雪儀今日剛去莊子,這便在外麵摟抱上了?
江舒窈冷哼一聲,默默移開目光,隻覺得自己的眼睛被髒東西刺到了。
待她在城裏逛了一圈回到侯府,剛下馬車,門房的小廝便說白氏讓她去院內。
未想到甫一見麵,白氏就朝她擲來一個繡包,顯然是氣急了,隨手拿的。
“你好大的臉麵,有長公主恩寵便不得了了是嗎?”
江舒窈退後一步看著腳下四分五裂的繡包,淡然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
“母親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