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倒是和明雀一般標致，性格嘛，看上去比明雀和順許多。”
大長老的聲音把江舒窈的理智拉了回來。
她也不知道九夷族有什麽禮節，明嫿直接站在一旁，她想了想，也鬥著膽子張了嘴。
“見過大長老，一直聽聞大長老的威名，也未來拜見您，請您恕罪。”
沒想到聽了她的話，紗簾後的人悶聲笑了起來。
近乎凝固的空氣也流動了起來。
“瞧這丫頭守規矩的樣子，外頭……到底是養人些啊。”
大長老意味深長地緩緩說了一句。
“確實，咳咳，”明嫿笑著接話道，她的咳嗽似乎又嚴重了點，“她肚裏……還有和大寰國太子的孩子，所以我覺得這孩子非常適合。”
被她這麽一說，江舒窈才覺得為何一直怪怪的。
她與燕桁有了這種關係，明嫿豈不是成了她的婆婆！
呸呸呸，又不是懷了孩子就萬事大吉了，燕桁受了她如意術的暗示，恐怕此時已經好好回去做他的太子了。
想他做什麽？除了徒增悲傷，一點用也沒有！
江舒窈把燕桁從腦海中趕了出去，集中精力應對這大長老。
大長老應該也知道燕桁和明嫿的關係，她沒說什麽，而是重新看向了江舒窈。
“不錯。”
一聲淡淡的讚賞後，江舒窈提起的心還未放下，大長老便突然提高了聲音。
“那麽，你告訴我，生育坊火災之事是你做的嗎？江舒窈？”
她的聲音仿若魔音穿耳，直達人心最低處。
江舒窈隻覺得心神巨震，差一點兒就要開口說了真話。
“不是。”
她極力忍住心底那股澎湃的情緒，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遲鈍了一瞬後緩緩開口否認。
說完後，江舒窈就連氣也不敢大聲喘一口，屋內安靜地能聽到浮塵落地的聲音。
差一點就著了道了！
江舒窈萬分慶幸。
雖然不知道大長老這又是什麽妖法，隻憑著聲音便能達成如意術一樣的效果，但她是一點也不敢鬆懈了。
江舒窈耳邊都是自己體內血液泊泊流動的聲音。
半晌，大長老這才真正笑著誇了一句：“果然是好孩子，不錯。”
明嫿似乎也鬆了一口氣，跟著笑了起來。
“來吧，把簾子卷起來，咱們族內的好孩子就該得到獎賞。”
大長老的聲音鬆快了不少，緊接著左右各自出現了一雙腳，江舒窈看了眉心一跳。
又是和大長老還有明姑姑一模一樣的繡鞋！
那她要殺的到底是哪一個？
隨著兩旁下人慢慢拉起紗簾，江舒窈這才第一次見到了大長老的真容。
隻要忽視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將人吸入的眼睛，大長老的模樣就和普通的老年貴婦人沒什麽兩樣。
“這孩子太老實了，還愣著做什麽？大長老有賞，還不去前麵接著？”
見她愣愣地盯著大長老，明嫿莞爾一笑，溫聲催她去前麵。
有了剛才的經曆，江舒窈不敢輕敵，隻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上前去。
“來，這把釵子跟了我一輩子，如今我這朵花算是謝了，你們這些花正開得好，拿去戴吧。”
大長老就像那些平日裏無聊至極，隻會說漂亮話的貴婦般，從侍女手中接過一把翡翠鑲金釵，遞給了江舒窈。
“謝大長老恩賜，大長老是咱們九夷族的主心骨，是頂天立地的大家長，哪裏是什麽花能比的呢。”
江舒窈也拿出之前在社交場中說鬼話的勁頭來，把大長老奉承地舒舒服服。
她借著湊近的機會仔細打量了大長老和身邊幾人的繡鞋，發現並無二致。
“在看什麽？”
她分明觀察的仔細，大長老卻輕而易舉地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我……我發現大長老您的鞋似乎和其他幾位姑姑的一樣……她們，怎能同您穿戴一樣的衣物呢？”
江舒窈腦子飛速轉著，這才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大長老的問話。
“你倒是心細。”明嫿笑著打趣了一句，“大長老穿的是咱們九夷最傳統的孔雀明王繡鞋，也隻有她和身邊的女官才能穿。”
“不錯，你好好地為族中出力，總有一日，你也能穿上。”
大長老心情好了一些，說話也沒剛才那麽嚴肅了。
江舒窈隻能跟著嗬嗬笑。
說笑歸說笑，生育坊那麽大的事還是要查清的。
江舒窈被放出來後，接著就是平心院的幾個學生一起進去了。
然而事發突然，就在這一瞬間，姬長老身後跟著的人中突然跳出一個女子，發了瘋一樣拔下頭釵就向屋內衝了進去。
“喪盡良心的東西，搞什麽生育坊！那是活地獄！我和你們拚了！”
“保護大長老！保護聖女！”
安靜的人群霎時亂了套，江舒窈衝進去時，隻見明嫿眼中紫光泛起，那女子離紗簾還有一絲距離，便硬生生紅著臉將手中銀釵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她“嗬嗬”地發出駭人的聲音，江舒窈連忙上前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大長老依舊在紗簾後巍然不動地坐著，隻是話語中多了幾分怒氣。
“這是誰的人？”
姬長老好不容易恢複了點血色的臉又“刷”地白了下去。
“大長老，是我的……”
話音未落，姬長老就直接跪在地上嚎叫了起來。
江舒窈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多了一點細小的異物。
她凝神細看，才發現居然是許多極其微小的飛蟲，肉眼幾乎難以發現，幾乎都圍繞著大長老在飛進飛出。
大長老不會如意術，但是她會蠱！
江舒窈震驚不已，站在明嫿身側一句話也不敢說。
接下來的事不是她能參與的，她被趕出去，聽著裏麵傳出的駭人之聲，半天沒法回神。
怎麽還有人出來主動把罪責攬過去了？
良久，姬長老和明嫿才從屋內走出。
兩撥人分別離開了大長老的院子，一路上聽芸娘和明嫿交談，江舒窈才勉強聽出，生育坊之事應該就這樣按在了姬長老那個下人的頭上。
不知這其中有沒有反九派的手筆。
她一路胡思亂想著，芸娘送完明嫿後，又單獨把她叫去了院子。
“你的如意術如何了？”
她虎視眈眈地看著江舒窈，大有一不如意就發難的趨勢。
江舒窈想，沒幾天了，恐怕芸娘這就要透露對付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