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桁勒著韁繩讓馬掉頭,皺眉看著對麵白馬上的英武男人。

“珂兒,是叔叔錯了!”男人笑嗬嗬地對江鳴珂說道,又移開雙目盯向燕桁。

“大寰國太子,別來無恙。”

燕桁按住身前躁動的女兒,冷笑了一下:“鮮芒攝政王,好久不見。”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江舒窈在九夷族山穀內救下的那名男寵——陳立,也就是公孫立。

“實在未想到,當初九夷山內,堂堂鮮芒攝政王公孫立也要委曲求全,偽裝成男寵。”

見到自家女兒和公孫立熟稔的樣子,燕桁哪裏還猜不出來。

這些年,公孫立恐怕一直都在照顧著江舒窈,否則孩子不會和他這樣親近!

隻是江舒窈怕被發現,一直窩在這邊陲小鎮上,作為攝政王的公孫立應該也不能常來。

否則,自己的媳婦兒此時有沒有改嫁還不好說!

想到了這一層,他的麵色更加不善起來。

“爹爹……你別怕,王爺叔叔是好人,以前有人欺負娘親,還是他幫忙趕跑的。”

見他沉著一張臉,從馬車中探出腦袋的江鏘玉還以為自己的爹害怕了,於是“熱心”地出言安慰他。

燕桁聽了氣極反笑,一雙鳳眸閃著寒芒看向公孫立。

公孫立被他掀出當年在九夷族山穀內的事也沒有什麽反應,他長腿一跨,從白馬上下來,信步走到燕桁身前不遠處。

“太子這是要帶江小姐走?據我所知,江小姐應該想繼續住在這裏才是。”

他瞟了一眼被暗衛簇擁著的馬車,緩緩道。

原來是搶人的。

燕桁哼了一聲,也從高頭大馬上跨了下來。

“爹!別忘了我!”

江鳴珂坐在馬上,焦急地向他展開肉乎乎的胳膊,生怕自己被落在馬背上了。

“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我的小公主啊。”

燕桁長臂一攬,皮笑肉不笑地對著公孫立的目光把江鳴珂抱在手中。

“攝政王錯了,你口中的江小姐,生在大寰長在大寰,現在跟我走,隻是回家罷了。”

江鳴珂懵懵懂懂地看著兩人,聽到燕桁的話後立刻接話:“沒錯!娘親說了,我們在京城還有個家,有好大的院子,和外公舅舅!”

好孩子!

燕桁在心中為自家女兒的金口一開而喝彩。

公孫立被江鳴珂的話噎了一下,他正準備繼續開口,燕桁身後的馬車門被打開,一身天絲綢裙,嫻雅姝麗的江舒窈嫋娜地走了下來。

“攝政王,好久不見。”

她莞爾一笑,整個人宛如一朵盛放的幽蘭,耀得公孫立眼睛都被閃了一下。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裝扮的江舒窈……與他記憶中四年來村婦模樣的打扮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多謝您來相送,承蒙當年關照,我確實要帶著孩子們回大寰了。”

可是江舒窈吐出來的話語卻讓他大失所望。

“回去?可是你當年分明說過,要一直留在這裏的。”

公孫立眉頭緊鎖,露出些不讚同的神情。

“江小姐,若你有苦衷,盡可同我表明,總不能辛苦種樹四年,一朝被人將果子摘去了。”

他就差直接明說燕桁不是良人,會搶她辛苦養出的孩子了。

江舒窈垂下眼睫,抿了抿嘴。

她也是在三年前偶然間遇到來此辦事的公孫立,這才知曉當初自己誤打誤撞救下的居然是鮮芒的攝政王。

當時恰逢有個地痞流氓一直纏著她,她差點就出手把那人整治了,公孫立的人卻直接帶走了那人,免得髒了她的手。

那次相逢後,公孫立一年大約就會來看望她一兩次,偶爾帶些稀奇的玩意,孩子們也很喜歡他。

若非今日公孫立追來,她都還不知曉,公孫立對她居然也暗暗懷著異樣的感情。

她還以為過去隻是他在報恩罷了。

“多謝攝政王關心了,此次回大寰是我心甘情願的,畢竟孩子們大了,比起鄉野,還是回京城更適合。”

江舒窈深知燕桁的脾性,若她對公孫立態度再好些,恐怕不利於這兩個國家未來當權者交好。

她隻好冷淡地說了些客套話,期望公孫立趕緊離開。

“是哦,王爺叔叔,我們回京城,有好大的馬球場和溜冰場,你見過溜冰場嗎?我們沒見過呢!”

這時呆頭呆腦的江鏘玉又屁顛屁顛地從馬車上溜了下來,火上澆油道。

鮮芒整個國家都在南麵,氣候溫暖濕潤,終年無雪,當然沒有溜冰場了。

公孫立無心再說什麽,縱使他看出江舒窈是故意冷淡,那也代表著,江舒窈最終選擇了燕桁。

也是,人家孩子都這麽大了,他怎麽能指望當初短短幾日的交情,就能抹掉這一切呢。

是他癡心妄想了。

公孫立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抹了抹下巴,嘲諷似的笑了一聲。

“好,那本王就在此,遙祝太子與太子妃百年好合。”

說完,他重新跨上身側的白馬,最後深深看了江舒窈一眼,長腿一夾,縱馬而去,揚起滾滾煙塵。

“遲早有一天,孤要把鮮芒國變成鮮芒州!”

燕桁看著公孫立失魂落魄的背影哼笑了一聲,磨著後槽牙狠狠放話。

“早些出發吧,看天色,晚上又要下雨了。”

江舒窈仰起臉望了望天,淡淡地放下一句話,沒去管他發瘋,直接牽著江鏘玉又上了馬車。

“爹!我也要和娘坐馬車!”

江鳴珂也鬧著要進馬車,燕桁發現江舒窈有些不高興,於是直接伸手去把江鏘玉拽了出來,將兩個團子一起遞給一旁的衛三。

“去,帶著他倆去後麵的馬車。”

塞完孩子,他直接一頭鑽進馬車,將自己和江舒窈關在了密閉的空間裏。

江舒窈一見他這架勢就知道自己又要受折騰,她警覺地瞧著燕桁壞笑著的臉:“殿下,記住您昨夜的話!”

“自是記得!”

燕桁咧開嘴角坐在她身側,一把將她攬了過來:“方才公孫立那廝祝我倆百年好合,百年你不答應,那隻好現在來合一下了。”

江舒窈還未嗬斥他,就被炙熱的吻堵住了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