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可?”

李院判被裝扮一新的江舒窈晃得眼前一亮,一雙細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了。

他見江舒窈言之有物,心想著永明郡主一介高門貴女,莫非還會醫術不成?

江舒窈知曉自己這副模樣必定會不受信服。

她不回答李院判的話,而是直接上前默默念出之前讓暗衛加急送回的藥方。

“郡主怎會知曉這……”李院判隻疑惑了一瞬便明白了過來。

“是您寫的方子?!”

他臉上的驚詫難以言表。

身後的學徒年輕沉不住氣,直接驚呼出聲:“腦堵症可是疑難雜症,就連您也是得了那張方子才有的頭緒,郡主並非醫者,怎麽可能寫出那張方子?一定是郡主身邊的能人寫的吧!”

李院判見徒弟這麽蠢笨,居然直接這樣質疑郡主,連忙回過身作勢要打。

“你這傻瓜,在郡主麵前說些什麽失禮話?”

他一個巴掌呼過去,然後趕緊朝江舒窈鞠躬作揖:“我這徒弟常年和藥材打交道,頭腦不靈活,不是故意冒犯郡主的,還請郡主恕罪。”

那徒弟呆頭呆腦的,知道自己一時口快惹了大禍,連忙捂住嘴,忐忑不安地縮在李院判身後,不敢抬頭。

“醫者謹慎些是好事,我這副打扮,這位小太醫有疑惑也是正常的。”

江舒窈寬和地笑了笑。

“那方子確實是我所寫,我本人略通醫術,所以能與您探討一二。”

她走到床邊,看著**緊閉雙眼的英國公。

據下人說,這些日子灌下去湯藥後,英國公的臉色比最開始好多了。

“父親年紀大了,腦堵之症用心頭血衝擊後雖然可以衝開淤堵,可掉落的淤血塊若是再次在腦中堵塞,後果不堪設想。”

見江舒窈所說之言對症,李院判雖然皺著眉頭,卻沒有阻攔她繼續。

“可腦堵症的治療法子向來便是這樣,若不然,再堵些時日,恐怕英國公醒來後也不能自理了。”

江舒窈知曉他說的都是真的,若非她得了明姑姑的傳承,恐怕就同意李院判的方法了。

“我知曉另一種法子,不走疏通之道,而是以湯藥輔助病人軟化淤堵,再輔以針灸將之吸收。”

她直接在桌上快速寫下一個湯方。

之前未看到父親本人的情況,江舒窈隻敢用保守的湯藥吊著。

現在摸到了父親脈相,又有李院判這等經驗豐富的太醫,她這才篤定了從明姑姑那裏學來的法子有用。

李院判見江舒窈侃侃而談,還又寫了一張藥方,頓時嚴肅地將她作為一個醫者看待。

“這方子……妙啊!妙啊!”

他撫著白須,大呼巧妙。

“竟然還有如此解法,敢問郡主,您是如何知曉這法子的?”

李院判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懷疑,對著江舒窈分外謙遜地問道。

沒聽說這永明郡主以前還會醫術,聯想到她失蹤了這些年,搞不好在外頭有什麽奇遇,他們醫者代代相傳,郡主一定有個不得了的師父。

江舒窈不想把明姑姑暴露在人前,便直接笑道:“不過是這幾年看了些閑書,其中有些南邊的奇誌,裏頭寫到腦堵症,我正好記下了。”

她裝作慶幸的樣子:“還好院判您也覺得此法可行,您是多朝太醫了,我雖知曉治病的法子,可這施針,還得您來操作。”

李院判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若是把他全盤否定了,任何人都會心裏不舒服。

江舒窈這麽一說,隻不過借了李院判的手救了父親,與李院判交好,以後總是有用處的。

李院判見她肯讓自己學會這治療法子,一時大為感激。

“這……微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留了李院判在屋內,江舒窈信步踏出房間。

知曉英國公有救後,一家人提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此時全都在外廳坐著,江舒窈進來後,發現桌上多了一大碗手擀麵。

葉氏的嗓門還是一如既往得大,麵對著她卻多了幾分溫柔。

“快來吃,瞧你剛才那樣子,恐怕這幾日都沒怎麽好好吃飯吧?”

葉氏把江舒窈張羅坐下,一雙美目期盼得看著她,生怕她就在人跟前消失了。

近鄉情怯,江舒窈方才哭過一場,這時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她拿起象牙箸,靦腆地夾起一筷子麵條,碗底隱約藏著什麽東西。

再一翻,江舒窈的眼眶霎時濕潤了。

那竟然是臥著的兩個荷包蛋。

“怎麽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了?”

葉氏見她停住,立刻有些忐忑地問道。

江舒窈輕輕拭掉眼角的淚,沙啞著聲音道了句謝:“謝謝娘。”

她失蹤之前,向來隻叫葉氏母親,如今這聲“娘”,把一向粗枝大葉的葉氏也叫得鼻頭泛酸了起來。

江雲廉在一旁見一群女眷又有要眼睛的趨勢,連忙打趣:“快趁熱吃,娘煮麵一向愛放鹽的,小心待會麵越吃越鹹了。”

他這一打岔,眾人久違地笑了起來,歡快的氣氛環繞在廳內,江舒窈看著長高了不少的小侄女,還有已經長大成人的江浩安,心中閃過一絲滿足。

吃完麵後,江雲廉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問這些年的情況。

“當初太子殿下瘋了似的找你,全京城都知道了,當初擄走你的賊人聽說都被太子處死了,你這些年怎麽未回來呢。”

他恨不能鑽進妹妹的腦子裏親自去看,江舒窈隻得趕緊掐頭去尾的,隻說自己遇到了天災,在外生活了四年,最近才被找到。

“我有事要告訴大家,請你們千萬不要驚慌。”

見他們都沒有追問九夷族的事,江舒窈知道恐怕是被燕桁遮掩下來了,她想到還在路上的兩個孩子,正好趁此機會告訴家裏。

“這四年我生了一對龍鳳胎,如今已有三歲多,他們在路上,再過幾日就能抵達京城了。”

她一口氣說完,便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直接麵對接下來的狂風驟雨。

“什麽?!”

果然,江雲廉第一個拍案而起,已到而立之年的沉穩將軍,居然一下子跳了起來。

“是哪個臭小子的?竟然敢……”

他顯然無法接受自己的翡翠大白菜被豬拱的事實,一時抖著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江舒窈。

“不會……不會是李承楷的吧?”

失蹤四年,孩子三歲多,也就是失蹤前就懷上了。

江雲廉盤算了一下,心中升起不可思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