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大聲了些,外麵剛送完鍾公公的李旺才一折返就聽見了透出屋子的聲音。

乖乖喲,這永明郡主發起脾氣來真是嚇人極了,說什麽“坐上那個位置”,還好這院裏站著的都是自己人。

這要是被外麵的人聽見了,可是要砍頭的大罪呀。

江舒窈也意識到自己激動之下說錯了話,立刻把嘴捂上,變得賊頭賊腦的。

燕桁見她這麽靈動,頓時彎著唇笑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笑!”

江舒窈從牙縫裏擠出一點嗬斥。

燕桁垂首從寒玉**下來,笑眯眯道:“不用擔心,府中都是我的人,你就算在此穿龍袍也沒關係。”

“快閉嘴!”

江舒窈見他越說越嚇人,恨不能直接上來捂住他的嘴。

見他下床,她又嗔怪道:“你身體還那麽虛弱,下來做什麽?好好躺著!”

燕桁無奈地攤了攤手,挑著眉看向她:“杳杳,我身下可是寒玉床,你是想凍死我嗎?”

他經過江舒窈方才的針灸,體內熱毒已經消下去許多,此時坐在這寒玉**,可謂是坐在一顆冰坨子上,遍體生寒。

“我竟忘了!”

江舒窈臉一紅,趕緊扶著他下來。

“哎呀,我的腿怎麽一點力氣沒有。”

燕桁一離開床,整個人就倒在了江舒窈身上。

發絲垂下了幾縷黏在臉頰邊,襯得他越發清冷出塵。

江舒窈哪裏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

“你給我起來!”

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低斥。

“你腿又未受傷,怎麽會沒力氣!”

她一推開燕桁,沒想到燕桁還真的搖搖晃晃又向一旁倒去,嚇得她連忙拉住燕桁,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怎麽回事?”江舒窈心生顫抖,燕桁的腿不會出毛病了吧。

“快躺回你的寢室去,我再為你瞧瞧。”

她急急忙忙地就要喊李旺,燕桁一把捂住她的嘴,臉貼在她耳畔輕輕蹭了蹭。

“沒事杳杳,讓我抱一會兒就好了。”

他一向滾燙的身體此時卻一片冰涼,江舒窈被他靠著,心底輕輕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忍心推開他。

“快回去沐浴躺下,今日這樣折騰,你需要好好休息。”

良久,她扛著燕桁搖了搖,燕桁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一放開她,他就健步如飛,毫無剛才虛弱可憐的模樣。

就是裝的!

江舒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他一起出了房間。

李旺在外頭站著,一見兩人出來,立刻笑著迎上:“殿下,沐浴的都備好了,郡主今晚是留宿府中呢,還是……”

江舒窈的臉騰得一下紅了。

她與燕桁,男未婚女未嫁,在表麵上並不該出現任何交集。

即使知曉這裏是太子府,所有人恐怕都知道她與燕桁的關係,她心底還是浮現出一點羞恥。

本以為燕桁會霸道地留下她,她也做好了照看燕桁的準備。

誰知燕桁摸了摸她的頭發,朝著李旺笑罵道:“你是不是皮癢了,問的什麽話?今日擅自尋郡主過來的錯孤還未找你算帳,郡主怎可能留宿太子府?當然是回國公府了。”

李旺被他罵得一愣一愣的。

殿下吃錯藥了,怎麽此時突然如此正人君子起來?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江舒窈,江舒窈未料到燕桁會這麽說,見他責罵李旺,連忙攔下他。

她理了理裙擺:“你自己一天一個樣,為何無端責罵旺公公,他不找我來,你現在已經死了!”

說到這裏,她又放心不下,一咬牙,幹脆地道:“你且快去沐浴睡下,我最後為你把脈開藥再走。”

燕桁見她主動多留,心裏頓時美滋滋的。

“都聽杳杳的,李旺,今日算你走運,孤不同你追究了。”

他懶洋洋地舒展腰身,李旺自是千恩萬謝:“謝殿下、謝郡主,奴才真是托郡主的福了。”

“還不快去!”

江舒窈也有些困了,見燕桁慢吞吞地磨蹭著,連忙趕羊似的趕著他往寢房走去。

燕桁進去沐浴,她便在房內尋了個踏凳坐著,沒成想方才一頓折騰太耗費心力,這一坐就直接眯上眼睡了過去。

李旺在一邊伺候著,見她睡了,正準備輕聲喊醒,這時沐浴完的燕桁披著一件鬆垮的浴衣便走了進來。

“殿下……”

李旺小聲說了兩個字便被燕桁的手勢打斷。

他發端還微微滴著水珠,看著榻上酣睡的江舒窈,眼裏溫柔的神色讓人心驚。

沒人想得到,這等珍視的神色會出現在一個殺神的臉上。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叫李旺退下後,燕桁緩步走到榻前,伸手輕撫江舒窈垂下的一絲烏發,為她撥到耳後。

長發散在肩頭,襯著她賽雪的肌膚,如同一幅恬靜的水墨仕女圖,如此美好,又如此靜謐。

燕桁俯下身將榻上的睡美人抱起來,江舒窈受到顛簸,不安地閉著眼掙紮了兩下了。

“杳杳乖,是我,安心睡。”

他連忙輕聲誘哄,江舒窈夢中還惦記著燕桁的傷,此時半夢半醒的,竟輕聲嘟嚷起來。

“燕桁,開藥。”

“開過了,你安心睡便是,我好著呢。”

眼看她困得不行了,燕桁哪裏舍得讓她醒來,趕緊將她又摟緊了些,強製把她按進了夢鄉。

江舒窈得了這話,這才真的放下心來,真的沉沉睡去。

看著她嬌憨的樣子,燕桁不由得輕聲笑了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成安侯府,夜裏潛到她床前的那一晚,她也是這般的睡顏。

時間過的真的很快,快到他還沒學會如何好好愛人,杳杳就已經為他做了這麽多。

還好經曆了這麽多磨難,他們還是走在一起了。

即使江舒窈並不願意……

想到這裏,燕桁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

他已經查到了,當初江舒窈在鮮芒的四年裏一定是有什麽的。

隻是再如何探問,那些鎮上的人終究沒和她朝夕相處,到底是怎樣的光景,沒人說得清楚。

將江舒窈放到**蓋好被子,他伸手輕輕撫過她細嫩的臉頰。

“杳杳,你究竟在瞞著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