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桁!”

江舒窈見燕桁神色不對,連忙加重語氣呼喚他。

可燕桁顯然是陷入了自己說的那種情形中,清澈的雙眸一絲絲爬上混亂。

沒日沒夜的救人和激烈的情緒刺激下,他的鑽心蠱又犯了。

“杳杳,你好狠的心!”

他死死攥著江舒窈的手腕,江舒窈吃痛地低呼,燕桁恍若未聞一般,直接壓著她倒在了床榻之上。

“殺……”

燕桁陷入了一片魔障之中,感受到脖頸上越來越用力的收緊,江舒窈不得不點上燕桁的穴道,在他失神的那一霎那從他手中逃脫,翻身摔到了床下。

“嘶!”

身上在地牢遺留的傷口傳來痛楚,江舒窈顧不上許多,扯著嘶啞的嗓子高呼。

“來人!快來人!”

門外候著的李福從方才起就覺得屋內的動靜不大對勁,聽見江舒窈的呼喊後連忙推門而入。

“啊!殿下!郡主!”

待到看清屋內的情形後,李福驚地扔掉了手中拂塵。

燕桁雙目通紅,理智全無,正苦苦與自己的殺戮穀欠望作鬥爭。

而江舒窈鬢發散亂,柔嫩的肌膚上盡是青紫傷痕,摔倒在地上後因為腳踝受傷的緣故,根本無法起身。

“來人!殿下不好了!”

李福尖聲叫喚著,趕緊上前把江舒窈攙扶著拖了出來。

此時與燕桁共處一室,將十分危險!

不知哪裏出現的暗衛們極快地衝進屋內,將燕桁死死控製住。

“讓開!都讓開!”

這時淡綠帶著一位健步如飛的老者飛快地跑來。

老者身後的藥童背著個大藥箱,從裏麵掏出一個布包。

“師父!師父!針!”

藥童氣喘籲籲地跟著跑,老者回過頭接過包,從中間拈出兩根針,喝開按著燕桁的暗衛與擋在門外的侍衛們,直接手指一甩,兩根銀針就那樣隔空飛了一段距離,穩穩地插在了燕桁的頭上。

“風來飛針!”

看完老者的一係列動作,江舒窈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若她沒看錯,這個人使出的針法是已經失傳的風來飛針!

傳說這種針法能夠醫死人,藥白骨,隻是早在前朝時最後一名針法傳人便被朝廷害死了。

沒了這套針法,許多原本還有救的病症直接就隻能等死了,明姑姑說起這段軼聞時還十分惋惜。

沒想到現在在一名其貌不揚的老者身上居然又看到了這套針法!

銀針沒入皮肉,燕桁原本還想伸手去拔,然而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突然雙眼一閉栽倒過去。

“殿下!”

李福慌慌張張地上前張羅,老者見燕桁昏迷,反而鬆了一口氣,慢慢緩下了腳步。

“這位是?”

幾人重新回到屋內,江舒窈被淡綠攙扶著坐好,看著老者和藥童麵露疑惑。

“主子,這是神醫穀的穀主藥穀子先生。”

淡綠一邊為江舒窈重新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一邊給她披上披肩。

那老者見她腳踝腫得老高,二話不說,直接蹲在她身前就要抓起她的腳。

“啊!先生不可!這於理不合。”

女人家的腳怎麽能讓外男瞧見?便是大夫也不可以!

江舒窈往後縮了縮,腳上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哎呀,你們外頭的人就是繁文縟節一大堆!”

藥穀子見狀,皺著眉頭起身退開,往後丟了一句:“來,玥兒你去!”

“好的師父。”

小藥童放下藥箱上前,聲音清脆。

江舒窈這才發現這小藥童唇紅齒白的,居然是個女童。

“主子,我們神醫穀中人不拘男女,都是醫者,因此對外界的男女大防不甚了解,請您莫怪先生。”

一旁的昭月出言解釋。

這是神醫穀的人?江舒窈一驚,於是不再縮回腳踝,轉而麵露歉意:“是我疏忽了,還請先生莫生氣。”

藥穀子輕輕哼了一聲:“要不是你這病舉世難尋,我才不跑這一趟呢!”

江舒窈一頭霧水,這藥穀子看樣子是燕桁請來的,燕桁早就知道她的病了?

“郡主,是殿下差人將穀主他老人家請來的,這些日子您出了大事,穀主今日剛到,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裏間的李福安頓好了昏睡的燕桁,轉出來為她解釋。

江舒窈正想說話,小藥童此時端著她的腳用巧勁一擰,一陣極快極劇烈的痛感閃過後,腳上的痛楚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我的腳好了?”

江舒窈驚訝地盯著自己瞬間消腫的腳踝,起身朝著藥穀子和小藥童一拜:“多謝穀主和小童子。”

藥穀子盯著她沒說話,倒是小藥童老成地搖了搖頭:“師父說了,醫者仁心,大愛無聲,郡主不必謝。”

江舒窈心頭湧上一股暖流:“那……我如今應是無事了,還請穀主瞧瞧太子殿下吧,他鑽心蠱發作,我擔心……”

誰知藥穀子閉上眼緩慢地搖頭道:“殿下的病情我已有了解,方才那兩針,可保殿下暫時無憂,倒是郡主你……”

他方才還十分不羈的神色嚴肅了幾分:“病入膏肓,若再晚些時候來,恐怕他們隻能為你收屍了。”

“啊?”

眾人皆是一驚,淡綠的眼底更是瞬間湧上淚來。

“小姐、小姐怎麽會……”

“穀主何出此言,我應該還有兩年壽命才對。”

江舒窈攥緊手心,心髒“砰砰”跳起來。

藥穀子掏出一張素白的棉布帕子:“手給我。”

知道他要診脈,江舒窈也不忸怩作態,直接將袖口拉上去,露出被燕桁攥得泛紅的皓腕。

饒是淡綠向來沉穩,此時看著藥穀子凝神為江舒窈診脈的模樣,一雙手也絞緊了袖口的衣料。

診完脈,藥穀子重重歎了口氣。

江舒窈眼皮一跳,嚴肅道:“穀主,請您直說,我早有準備。”

藥穀子沉吟半晌:“郡主以前一直壓製著此蠱,此番蠱蟲被惡意勾得蘇醒,凶險更勝以往。十日內必須將此蠱引出體內,否則……郡主恐有性命之憂。”

十日?江舒窈伸出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就連藥穀子都說此病罕見,若真的這麽容易,在十日內就能找到解法,那她也就不會苦苦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