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時風聲鶴唳,有點門第的人家全都緊閉大門,聽著院牆外麵的廝殺聲瑟瑟發抖。
江家人聚在一起,麵色凝重。
“平南王!柳家!”
英國公滿臉不可置信,拍著桌子怒喝。
“平南王最是愛民如子,一生忠君,怎麽會這麽糊塗!”
江雲廉也是滿臉痛惜。
“領兵的甚至是王諳!他與我曾是同僚,怎麽會變成如今這樣,竟然甘當反賊。”
他茶也喝不下去:“五萬大軍,居然就這麽靜悄悄地潛伏在京城外麵,如今禁軍兩千,禦林軍七千,再加上西郊軍營裏的一萬多駐軍,這是怎麽算也贏不了的啊!”
他想的更多,江家除了是太子黨,江舒窈還是太子妃,若是太子失勢,全部都得跟著玩完。
“格老子的,真想把西北那幾十萬大軍搬回來打他個屁滾尿流!”
江舒窈抿了抿唇,柔聲安慰著一屋子老小。
“爹,哥哥,別著急了。”
她指著周圍一圈侍衛道:“你們瞧,人都是太子殿下提前備好的,也囑咐了我們,搞不好太子殿下是將計就計,故意放他們進城的。”
她相信燕桁不會如此遲鈍,向來皇權之爭到最後,總有人魚死網破,不乏同歸於盡,燕桁不會不做準備。
“但願如此。”
江雲廉歎了口氣。
“娘,爹爹不會有事的。”
圍著江舒窈的兩個孩子睜著大眼睛,並沒有被嚴肅的氣氛感染,甚至江鳴珂反而主動和江舒窈說起了話。
“寶寶乖,確實不會有事的,我們等著就好。”
江舒窈心底倏然柔軟起來,伸出手摸了摸江鳴珂可愛的小臉蛋。
江鳴珂拉住她的領口往下拽,又費力地墊起腳,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夢到你和爹穿著黑色金色的衣服,坐在金色的椅子上,椅子上還雕著好多條龍,我問過彩杏了,她說那是皇帝坐的龍椅。”
江舒窈愣了愣,看著神色認真的江鳴珂,心裏有了底。
這估計又是九夷族的“預言”,孩子又夢到了未來之事。
她的目光不禁穿過窗子看向天空。
天空異常晴朗,萬裏無雲,分明是個很好的天氣。
養心殿中,鍾公公給惠武帝灌下一碗藥,燕桁背著手站在一邊,無視了惠武帝仇恨的目光,語氣平淡道:“父皇,你的好兒子老三聯合柳家反了,你都這樣了,他還是不死心,直接聯合平南王手下的部分軍隊殺進京了。”
“唔!”
惠武帝全身上下隻有眼睛能動,聽到城破的消息,他頓時激動得滿臉通紅,目眥欲裂。
“父皇莫激動,你不是很寵愛淑妃嗎,你猜淑妃知不知道這個消息?”
燕桁吹著眉眼輕笑一聲,轉動手上的玉扳指。
“很可惜,我的人沒有找到淑妃,恐怕她與柳家蓄謀已久,此時已經在宮外快活了。”
他呼出一口氣,語氣輕快道:“也是,淑妃年輕,三皇子孝順,她若是不逃,柳家若是不反,等著他們的便是殉葬、謀逆、抄家,若換成我,我肯定……也反……”
宮外隱約傳來震天的衝殺聲,燕桁靠近龍床,無視了惠武帝血紅的眼睛和不斷往外湧出的鮮血,緩步走到了殿外。
三皇子和柳大少身穿盔甲,帶著反軍衝了進來,看著立在台階上的燕桁,紅眼大吼:“燕桁!識相點便束手就擒,否則侍衛們平白流血送命,你也留不下全屍!”
“是嗎?”
燕桁負手而立,笑得風輕雲淡,恍如謫仙降世。
“皇弟竟有如此本事,是孤眼拙了。”
“少廢話!”
三皇子最看不得的就是燕桁這副淡定模樣,好像一切都不放在眼裏。
“你當了快三十年的太子,平時裝瘋賣傻,真是條父皇的好狗,如今我看在我們手足的份上,容你進去給父皇磕頭再死!”
燕桁充耳不聞,依舊笑著看著他和柳家大少。
“造反這麽大的事,怎麽沒看見主謀柳大人?”
他輕飄飄地問,三皇子正準備回答,柳大少攔住了他。
“三皇子,和他廢話這麽多做什麽,他肯定在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父親此時應在城外和小妹匯合了,我們直接上!狗皇帝就在裏頭等死,你離皇位就一步之遙了!”
燕霽聽了精神一振,握緊手中長劍,點了點頭:“舅舅說得沒錯,走!”
兩人帶著反軍上前,燕桁笑眯眯地伸出手比了個手勢。
“且慢。”
他招了招手,燕霽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
“三皇子不妨瞧瞧,這是誰?”
隻見憑空落下一隊黑衣人馬,扔下兩個被捆住手腳的男女。
柳家大少:“父親!”
三皇子:“母妃!”
隻見柳大人和淑妃五花大綁地摔在地上,蓬頭垢麵,神色驚恐。
三皇子悚然一驚,往後退了兩步。
燕桁居然抓到了外祖父和母妃,那那些兵馬呢……
他猛地抬頭,撞進燕桁似笑非笑的眼眸。
周圍不知何時圍滿了一圈禁軍和皇城司衛,他們被包圍了!
“老三,孤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燕桁頷首,四名皇城司衛拖著柳大人和淑妃扔到三皇子腳前。
“來選一個殺了。”
他笑意森然,不達眼底。
“我數十聲,若還是不選,那就拿你抵命。”
“你瘋了!”
柳大少咬牙斥罵,下一秒,燕桁俊臉微沉,接過身旁遞過來的弓箭,拉弦搭弓,直接一箭射穿了柳大少的盔甲,將他釘到了地上。
三皇子猛的一抖,左肩上還未恢複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燕桁!你不能!”他還想掙紮,燕桁卻直接又取了一箭搭上,神情漠然地開始倒數。
“十、九、八……”
一聲聲,猶如閻羅催命。
“霽兒!霽兒!母妃視你如命,你不能不孝啊!”
淑妃見狀涕淚直流。
柳大人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和自己搶奪生存的機會,此時那張老臉上再無狡黠,全是驚慌。
“三皇子!平南王的兵馬可都是臣去遊說的!”
往日連心的父女,此刻卻猶如仇人一般,互相推搡謾罵起來。
三皇子渾身冷汗直流,死死盯著兩人,耳邊是燕桁催命的倒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