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一怔。

“哥哥你進宮了嗎?”

江雲廉點點頭,如實把自己和皇帝的對話都說給她聽一遍。

江舒窈倒沒有很驚訝。

她有信心親手解決和離之事,隻是因為和離需得兩族長輩在場,她才一直等著父兄歸京。

“無事的,今日是我不小心著了道,以前我可把他們治的死死的,誰都不敢煩我。”

她笑吟吟的,江雲廉隻當她怕自己擔心,在說玩笑話。

之前邊境戰事吃緊,他也有一年多未見過妹妹了,在他心裏,妹妹還是那個嫁了人就斂眉做賢婦的樣子。

低眉順眼,不被侯府拆骨入腹才怪。

“哥哥放心,我自有籌謀,就算聖上不同意也沒關係。”

江舒窈看兄長麵上難過,趕緊安慰道。

“你這樣我實在難以放心,今日我先回府,衛隊給你留下?”

他歎了口氣,想著父親還在歸來路上,自己也不好一直待在侯府,隻好叮囑了幾句,準備離開。

江舒窈搖搖頭。

“我其實花重金請了四個女護衛的,今日你若再來晚些,我也要叫她們出來了,真的不必為我擔心。”

“好吧,我明日再來,若你有事,就讓你的護衛回家找我。”

江雲廉拗不過她,隻好帶著親衛隊一步三回頭地離了侯府。

彩杏見大公子走了,這才捧著補湯進屋。

“小姐,咱們是不是快要離開這鬼地方了?”

今日發生的事太可怕了,下午她在院裏和淡綠抱頭哭了一場,這時的情緒才算好了些,但一雙大眼睛此時也高高腫起。

“是的,很快了。”

江舒窈一邊喝湯一邊在心裏思忖,彩杏以為她心裏不舒服,於是打起精神神秘兮兮地在她身邊小聲說。

“小姐,今日李瑤溪出大事了。”

“哦?”

江舒窈挑了挑眉,傷她的人是李清妍,怎麽出事的是李瑤溪?

“奴婢聽說,今天下午不知怎的,李瑤溪被白氏身邊的錢媽媽踹了一腳,結果當場小產了!”

“哈?”

聽了彩杏眉飛色舞的描述,江舒窈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的藥還沒用上呢,李瑤溪的肚子挺爭氣的。”

“小姐,什麽藥啊?難道您一早就知道她有孕了?”

彩杏見她似乎知道內情,連忙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和小姐嘀嘀咕咕什麽呢?”

淡綠端著熱水進來,見狀也湊了過來。

“都過來,我叫昭華講給你們聽。”

明明還受著傷,江舒窈興致卻不錯,她喚來昭華給兩個丫鬟細細講了一遍李瑤溪的事情。

“哇,未婚私通,”彩杏的嘴一下長得老大,“李瑤溪的膽子真大啊。”

“柳三少既然喜歡她,為何不光明正大上門說親?”

“是呀,就算今日不出事,那日後她肚子也要大起來的,總有遮不住的一天。”

淡綠她們常在內院,不知柳白之在外麵的花哨風評,還以為這是公子小姐相愛的故事。

江舒窈嘴角露出一點冷笑。

“柳家何等門第,不過是花點心思和銀子玩玩她罷了,隻有李瑤溪這個蠢貨被那些金銀珠寶迷了眼,還做著母憑子貴,嫁入柳家的美夢。”

她看著油盞中的一點星火,估摸著此時李瑤溪必定已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供不供出柳白之,她都算完了。

受了傷的人總是虛弱些,江舒窈今日心底十分踏實,早早就睡下了。

到了半睡半醒時分,她突然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臉。

江舒窈先是悚然一驚,閉著眼睡意全無,然而她想到既然四個暗衛在,那此刻摸自己的也隻有李偃珩了。

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還沒做好麵對李偃珩的準備。

一念之差下,江舒窈決定接著裝睡!

隻是那隻帶著粗糲繭子的大手像是有妖法般,觸到哪裏,她就覺得哪裏火燒似的滾燙起來。

再想到兩人之間深深淺淺的糾纏,江舒窈不禁有些心頭酸脹。

要是……要是她當初嫁給李偃珩的話,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李偃珩看著床榻中纖細的身影,眼神晦暗。

今日聽到她被刺傷,自己險些在宮內露出破綻。

他的手指在江舒窈臉頰上流連著,仿佛有了自己的思緒般,遲遲不肯離開。

結果就摸到了一點潮濕的痕跡。

李偃珩心中疑惑,定睛看去,發現江舒窈長長的睫毛上粘著一簇簇濕潤的水跡。

他手指一頓,沒有再繼續,而是收回手,立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眼裏全是翻湧的情緒。

江舒窈拚命忍住不斷眨眼的衝動,在聽到窗沿闔上的聲音後,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此時再睜眼看去,室內一團黑暗,空無一人,不像有人來過。

她睡意全無,眨了眨眼,卻發現地上有一個泛著金色的東西。

江舒窈輕輕巧巧地起身彎腰撿起,發現那是一個小巧的空荷包。

上麵繡著的卻是太子的名諱。

她捧著那荷包有些疑惑,李偃珩身上怎麽會有太子的東西?

不過想到皇城司平時幹的都是見不得人的事,說不定他們現在也在盯著太子。

江舒窈沒有想太多,隻把那小荷包仔細收了起來。

受傷後精力不濟,她在**躺了片刻,又靜靜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白氏才剛起身,正為著李瑤溪的事煩悶不已,就有下人來報,說長公主殿下駕臨侯府。

白氏大吃一驚,趕緊扶住錢媽媽的手。

“快快為我梳妝更衣!”

然而燕姝聽說江舒窈受了傷,她心頭憋著氣,連侯府主母也沒有見,徑直去了江舒窈的院裏。

“書窈,你的身體怎麽樣?要不要我為你宣太醫?”

江舒窈才放下藥碗,燕姝就風風火火地進了她的房內。

她一把抓住江書窈的手,眼中寫滿了關切,江書窈反應過來後笑著安慰她。

“長公主殿下,您怎麽來了?我的傷不礙事,都已經快長好了。”

燕姝看她精神和臉色都不錯,緊張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

天知道昨晚皇兄告訴她舒窈受傷後,她有多麽著急。

今日一大早,她明知於禮不合,還是就這樣直接闖了過來。

“昨日你的丫鬟當街攔著百濟堂的大夫,我怎能不知道?”

她嗔怪地看了江書窈一眼,隨即咬牙切齒道。

“舒窈你等著,誰也不許讓你受委屈!”

這話讓江舒窈十分摸不著頭腦,然而燕姝放下這句狠話,便又拎著裙子跑了出去。

“長公主,您去哪兒?”

她隻來得及喊了一句,燕姝的聲音已飄得遠遠的。

“本宮去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