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回來了。”
過了片刻,街道盡頭出現了江雲廉的親衛隊抬著幾口箱子和家具的身影。
“哎?怎麽這抬著的和這世子妃的嫁妝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對呀,這是兩對嗎?不對,這是真品和贗品啊!”
待到看清了親衛隊帶回的東西,成安侯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明眼人都能看出,親衛隊帶的是做工精雅的真品,而侯府搬出的是粗製濫造的假貨。
他看了一圈周圍,發現那些人的眼裏全是鄙夷和嘲諷。
他們可是侯府,居然被平頭百姓當街鄙視了……
成安侯眼前一黑,差點栽過去。
“侯爺……”
白氏看到抬回來的東西心中閃過絕望,她去扶成安侯的手,成安侯卻一把甩開了她。
“這是什麽?侯夫人看清了嗎!”
江雲廉看到親衛隊帶回的真品,徹底明白過來了,立刻指著那堆假貨冷笑。
“難為你們了,居然費盡心思打造了一堆假貨,妄想用這些來蒙騙我妹妹。”
“侯夫人還有什麽話可以狡辯?”
江舒窈攏袖走到白氏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麵露鄙夷。
堂堂的侯夫人,腦袋裏全都是這些下三濫的招數,難怪成安侯府淪落到今天。
“這……這都是下人去準備的,我也不知情啊。”
白氏驚慌了一瞬,臉上頓時露出狠厲的神色,反手打了錢媽媽一巴掌。
“該死的老貨,我吩咐你去贖回世子妃的嫁妝,你給我搞這種偷梁換柱的把戲?”
“夫人!”
錢媽媽被抽得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仰頭看著白氏。
“侯夫人這時候想把黑鍋甩到下人身上了?”
江舒窈冷冷瞧著白氏,白氏心虛地移開眼,隻盯著錢媽媽吼道。
“你前些日子小孫子才出生,我體恤你需要用銀子,封了你不少紅包,你卻給我使這招!”
錢媽媽本想辯解,結果聽了白氏的話,她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直接重重磕頭在地,口裏哀嚎。
“求夫人開恩,老奴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了,這才偷換了世子妃的嫁妝,求夫人看在老奴伺候多年的份上,饒老奴一命吧!”
成安侯哪裏不知這是白氏想的昏招。
可眼下那麽多人瞧著,若不找個替罪羔羊,明日侯府的醜事就要傳遍整個京城了!
他眼神一凝,也跟著踹了錢媽媽一腳。
“該死的刁奴,侯府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連這麽重要的東西你也敢昧下。”
“侯爺開恩、侯夫人開恩啊!老奴知道錯了!”
錢媽媽疼得在地上亂滾,卻也不敢反抗。
“夠了!”
江舒窈知道錢媽媽跟著白氏做了不少壞事,但若白氏想自斷臂膀自證清白,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成安侯夫妻倆,又讓親衛隊從隊伍最後麵帶上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手指缺了一隻,身上還有不少木屑紅漆,一看就知道是個木匠。
白氏一看到這人,腿立刻便軟了。
“認識這位夫人嗎?”
帶那人上前的小兵粗著聲音問道,木匠嚇得一哆嗦,也顧不得銀子了,趕緊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小人見過,這位夫人昨日帶著地上這位媽媽到小人的作坊去過,給了不少銀子讓小人連夜做了一些家具。”
“可是這些?”
小兵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朝地上那堆假家具看去。
木匠點頭如搗蒜:“是、正是。”
“不可能!你在哪裏找的人故意汙蔑我母親!”
李承楷在一旁沉著臉看了半天,指著江舒窈嗬斥道。
他和成安侯夫妻倆一樣心知肚明,可為了侯府的麵子,不得不出來顛倒黑白。
江舒窈輕笑一聲。
“是隨意找的嗎?”
她分明笑著,那雙眼睛卻充滿了懾人的威力,直把木匠嚇得朝李承楷大吼。
“不是汙蔑!就是這位夫人找的我,還讓我在家具上做了記號,那花瓶底,屏風第二扇下部,都有我親手刻的痕跡。”
他說的和假貨上的嫁妝記號都對上了,這下眾人心中終於信服了。
成安侯夫人居然真的做了這種爛事,還企圖讓下人背黑鍋!
“黑心黑麵,上梁不正下梁歪,前段時間她兒子不還當街殺人了嗎?”
“住口!都給我住口!我可是堂堂成安侯夫人!豈是你們可以議論的!”
白氏氣得嘴唇發抖,成安侯唯恐她又招惹了民憤,趕緊扇了她一巴掌。
“真的是你想的餿主意?”
老百姓看著這一家子自相謾罵挨打,簡直樂開了花。
“這江家小姐和離算是出了狼窩了。”
李承楷聽著不斷入耳的議論,臉色不能再難看了。
他抿著嘴推到江舒窈麵前,仰頭看著她。
“舒窈,你我夫妻一場,何必鬧得如此難堪?”
“是我要鬧嗎?”
江舒窈聽了他一貫的打壓話術冷冷一笑。
“我一直以來所求的都是我的嫁妝完好無損,又沒有找你們多要銀子,至於兩年來我在侯府的辛苦操持,就當我做善事,幫了狗吧!”
周圍人哄堂大笑起來,李承楷眼中閃過羞怒。
“你快些把嫁妝帶走,從此我們一刀兩斷,再無關係,你也不要再搞得我們侯府烏煙瘴氣。”
“你這白斬雞再多說一句試試!”
江雲廉在一旁見他這樣,立刻上前怒目而視。
“你們方才汙蔑我妹妹,不道歉就想我們走?”
他人高馬大地立著,李承楷怕自己又像昨日一樣被踹翻,一時有些發怵。
“雲廉將軍,這是在外麵,給侯府留些顏麵吧……”
李承楷不敢硬剛,隻得低聲下氣乞求。
“不行,必須道歉!”
江雲廉才不管這些,妹妹受了委屈,他們必須加倍討回!
“道歉!道歉!”
他身後的親衛隊十分有眼色,此時紛紛立正挎刀,開始整齊地跺腳高呼。
還是親哥給力啊!江舒窈心底暗爽,看著眼前神色狼狽的李家人露出了笑容。
成安侯嘴角抽了抽,眼見這局勢無法收拾,在外麵多留一刻就是多丟一分臉。
他正想服軟,遠處“嘩啦啦”行來一隊人馬。
“何人在此擁兵嘩鬧?”
覆著銀麵的李偃珩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行皇城司衛風馳電掣而來。
“偃珩!快!江家仗著有衛隊,在這裏逼迫我們侯府,你要給我們家撐腰啊!”
白氏此時也不嫌棄李偃珩是野種了,成安侯一個沒攔住,她就撲到馬前開始哭訴。
“快回來!像什麽樣子!”
成安侯臉皮都繃緊了,很是害怕地覷了一眼李偃珩,把白氏拉了回來喝道。
“本就是你沒理了,還要胡攪蠻纏什麽?”
白氏偷偷瞪了李偃珩一眼。
李偃珩沒理他們,他從大馬上下來,大步走到江舒窈麵前,雙眼沉沉地看著她。
“我已知曉聖上下旨一事了,今日就離府了?”
“是。”
江舒窈低頭不去看他。
他旁若無人地和江舒窈閑聊,李承楷看在眼裏,憤然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