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莞齊終於不想再跟她說下去了。
她淡淡轉身，語氣泠然：“貴人若然這麽鍾意完顏姑娘，那便找她做你的兒媳去吧。”
吳貴人怒氣衝衝的離開。
原先三分的怒氣，此刻直被激到七分。
“一個二嫁婦，母家還下了獄，這樣德行的人，也配做舒止的正妃？”
她狠狠唾了一口，越想越覺得晦氣。
正要回自己宮的時候，她不經意眼前一轉，卻見到前方不遠處的廊下坐著一名穿戴考究的妙齡女子。
她不由得眼前一亮：“完顏姑娘！”
完顏初正與侍女說著話，自從被退婚之後，她自覺丟臉始終閉門不出。
雖今日必須來宮裏向太後請安，行事卻也是十足的低調，生怕被人瞧見嘲諷了去。
此刻聽得這聲興高采烈的呼喊，她不由得眉頭一皺。
待看見巴巴邁著小碎步過來的婦人時，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卻還是不得不起身行禮，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吳貴人萬安。”
“安安安，完顏姑娘同安。”
吳貴人一見到完顏初，臉都笑出了褶子：“好久不見姑娘了，比之前更漂亮了呢！”
“多謝吳貴人誇獎。”完顏初仍是硬巴巴的。
吳貴人有點納悶，明明前幾次見到完顏初的時候，她對自己都是十分熱情的。
不過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於是換了一副神色，幽幽歎氣道：
“我說舒止也真是的，我跟他說了多少次要好好珍惜完顏姑娘，可他就是不聽，現下竟舍本逐末，錯把魚目當珍珠！”
她說著，心下倒是真的憤慨起來：“那個慕莞齊有什麽好，哪裏比得過完顏姑娘這樣金枝玉葉，舒止真是沒眼光！”
完顏初原本因為被退婚的緣故，連帶著對吳貴人也十分不待見。
此刻聽得她怎麽說，完顏初倒是起了心思。
她悠悠然開口：“貴人何出此言？”
吳貴人往左右瞄了一圈，這才上前幾步，附到完顏初耳邊悄悄說道：
“我派人打聽過昭陽殿的消息，隱隱約約聽到傳聞，說早在北疆軍營的時候，舒止便與慕莞齊互生情愫了。”
完顏初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你與我說些做什麽？”
見完顏初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吳貴人連忙說道：“其實此事另有隱情.....是回京的前一夜，有起夜的士兵親眼見到慕莞齊進了舒止的營帳，再然後，那營帳裏就搖搖晃晃起來....”
她說著，對上完顏初震驚的神色，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們舒止年輕，哪裏見識過這樣妖媚的手段，這一來二去，可不就被慕莞齊拿捏的死死了嗎。”
說著，她湊上前去，期盼的眼光看著完顏初：“都是女人，慕莞齊能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得了舒止的人，還怕得不到舒止的心嗎？”
完顏初的麵色驟然漲成青紫。
“貴人慎言！我再怎麽說也是身家清白的世家小姐，怎能行此下作手段！”
她氣得胸口直喘氣，隻覺得自己從未被如此屈辱對待過。
她到底是千嬌萬寵長大的高門貴女，如今竟要為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去自薦枕席，去主動獻身！
“荒謬！”
她氣得麵色鐵青，轉身就走。
吳貴人去找慕莞齊鬧了一通，這件事很快就傳遍宮闈。
淩舒止頗有些歉疚的同慕莞齊道歉：“對不住，總是讓你為這些事情煩擾。”
“無妨。”
慕莞齊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宮門王府的明爭暗鬥決然不會少。
如今隻是一些口舌之爭，對方又是淩舒止親娘，她便也不必事事都去爭個高低。
“對了。”淩舒止忽然想到一事：“母後說我娶妻是大喜，要為你添妝....我粗粗看了一下，大概添了有兩萬兩銀吧。”
“多，多少？”慕莞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說，皇後娘娘本來就不喜歡她，怎麽可能破天荒為她添妝？
她詢問的目光望向淩舒止。
淩舒止說：“那晚的事，母後自覺愧對於你。隻是...我終究不是她親生，她也拿不下皇後的款來當麵同你致歉，於是便單獨添了這兩萬兩銀，權當是做你的嫁妝。”
慕莞齊狐疑的說道：“皇後娘娘貴為國母，自然不可能同我致歉，隻不過就算是添妝都來的匪夷所思.....”
說著，她敏銳的問道：“是不是你在其中做了些什麽？”
淩舒止溫和的笑了笑：“也沒做什麽，隻是告訴母後若她不拿些誠意出來，我便把這事兒告訴吳貴人。”
“吳貴人是是什麽性子，母後亦是知道的。我若真告訴了她，隻怕第二日此事便會傳的闔宮皆知。”
聽得淩舒止毫不避諱的談論起他是怎麽打著生母的由頭讓養母服軟，慕莞齊不由得唇角微揚。
旋即又有些疑惑：“我聽你每每提起吳貴人，似乎態度格外生疏....”
淩舒止想了想，隨後點點頭：“不錯。”
“吳貴人身份不高，加上母後多年無所出。中宮無子，總歸是讓朝野不安。於是我一出生，便抱到了母後身邊撫養。”
“不過好在，我被抱到母後身邊沒過幾年，她就生下了七弟。”
“原來如此。”慕莞齊這才明白過來：“如此說來，你與吳貴人竟無一日的母子情分。”
淩舒止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不錯，雖人人都說她是我的生母，但於我自己而言，卻委實是沒什麽感覺....”
他似是微微有些慚愧，覺得自己待生母不夠親厚。
慕莞齊心念道，她與吳貴人不過接觸了一次，便覺得此人極難相處。若淩舒止真自小便養在她身邊，料想如今倒並必能有這般驚才絕豔的風姿。
愣神間，淩舒止已然再次開口：“但是不論是誰，隻要冒犯了你，或是欺負了你，你都不必顧忌太多，更不必顧忌我。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切莫讓自己受了委屈。”
回過神來，慕莞齊不由得柔柔一笑，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