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早看春柳不是個安分的,但是,她想就算再不安分,也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竟然在給主子準備的浴湯裏下毒!

桃枝不能理解,春柳怎麽就憋不住使壞了!

薑梨靜靜地閉目養神,聽見桃枝的話語,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心中藏有惡意的人,看待周圍的一切都會充滿嫉妒與仇恨。春柳這次或許能忍住,但誰又能保證她下次不會再次出手呢?”

王若雪從來都是以柔弱示人,她縱容春柳跋扈,是因為春柳這樣的人是她手中的一把刀。

王若雪素日裏總是悠然自得,一切事物皆由春柳打理,她隻需稍作示意,春柳便如疾風驟雨般迅速行動。

如今,春柳已廢,王若雪丟了這把用順手了的刀,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桃枝聽了薑梨的話,默不作聲,隻是輕柔地為薑梨揉捏按摩,緩解她內心的疲憊和身體的緊張。

……

隔了幾日,轉眼便到了梁國公府魏夫人的生辰之日。

伯夫人因春柳下毒,仍在家中休養,不便外出參加盛宴。於是,她囑咐許誠明帶著薑梨一同前往梁國公府,為魏夫人祝壽。

伯夫人特地將許誠明到她麵前時,對他進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誡,直到許誠明都有些感到不耐煩。

“誠明,別嫌我話多,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伯夫人歎了口氣,輕聲道,“王若雪若非家境敗落,她的確是個比薑梨更適合你的人選。可是如今,她既無顯赫的家世,也無豐厚的財富,又如何配得上你呢?再者說,你娶她的初衷也隻是為了給大房留個後,這個任務你已經完成了。”

“母親!”許誠明對伯夫人這樣說有些不滿,他覺得自己對這個家庭付出的遠不止如此。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婚姻之事,怎能隻看重家世財富?若雪她溫柔賢淑,對我體貼入微,這便是我想要的妻子。至於其他,我從未過多計較。”

“誠明,你可別不當回事,你兼祧兩房雖合乎規矩,但外頭難免風言風語。那王若雪,我瞧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對她別太好,省得她恃寵生嬌。”伯夫人不免想起春柳下毒之事,心底始終覺得和王若雪脫不了幹係,盡管並無實證。

許誠明耐心地解釋道:“母親,你總是偏向薑梨,這讓我有些為難。若雪與我們相處的時間確實不長,我們對她的了解還不夠深入,因此,我們不該因為一個丫鬟而對她產生偏見。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至於薑梨,我一直隻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是你們一直催促我上門求娶的。”

許誠明仔細想了想,他覺得從一開始他對薑梨的感覺就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如果是的話,當初新婚之夜他也不會舍得丟下她了。

回歸之日,他與薑梨重逢,那一刻,他確實被深深吸引。

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麵對如此美貌的妻子,心中難免泛起漣漪。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薑梨對王若雪的持續針對讓他開始感到疲憊。

在許誠明眼中,再美麗的女人,一旦心機深沉,算計連連,也會變得讓人難以親近。

現在的薑梨,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女子,而是一個充滿心機的女人。

伯夫人目睹許誠明的固執,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她輕歎一聲,對許誠明柔聲道:“罷了,我也不強求你對薑梨和王若雪一碗水端平。然而,你亦不能一直冷落薑梨。她畢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別讓她的心碎得太厲害。適當的時候,你總得給她一些安慰。”

伯夫人深知女人的心思,她們總是容易心軟,隻要男人稍微給予一些溫暖,她們的心便會如春花般綻放。

她並不奢求許誠明與薑梨能如膠似漆,恩愛有加,隻願他能適時給予薑梨關懷,讓薑梨勞心勞力為伯府付出就行。

“我明白了。”許誠明輕輕頷首,算是給出了肯定的回應。

不就是安撫嗎?

給薑梨一個孩子便是,有了孩子她總會消停了吧?

隻不過,薑梨好像對他越來越冷淡了,甚至一點都不期待圓房……

伯夫人看到許誠明終於鬆動了,心中滿是欣慰:“今日是你舅母的生辰,你就陪著薑梨一同去國公府為她祝壽吧。我身子骨還未完全恢複,就不去湊熱鬧了。”

“好的,母親。您放寬心。”許誠明順從地應承下來。

伯夫人又細細叮囑了幾句,這才放心地讓他離去。

許誠明出了伯府,看見薑梨已經在等著了。

今日,薑梨身著一襲深邃如澗石藍的衣裙,盡顯優雅與得體。這種難以駕馭的顏色,在她身上卻如詩如畫,綻放著獨特的光彩。

許誠明不經意間瞥見,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他步伐穩重地走向她,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母親還需要休息,我陪你一起去給舅母祝壽。”

薑梨輕輕點頭,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簡單地回應:“那就上馬車吧。”

她看也沒看許誠明,自行走上馬車。

她並未回頭,仿佛對許誠明的存在並不在意,徑自踏上了馬車。

許誠明看著她冷漠的背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和不甘。

當明明歸來的那一天,薑梨的溫柔如同春天的暖陽,輕輕灑落在他身上。然而,才短短數日過去,她仿佛換了一個人,變得冷漠而遙遠。

許誠明心中滿是困惑,他隨著薑梨上了馬車,車廂寬敞而寂靜。薑梨坐在車廂中央,那姿態仿佛在告訴許誠明,這裏沒有他的位置。

許誠明看了看四周,心中不滿卻未言出。他選擇坐在車廂門口的一側,與薑梨之間保持了一段距離,像是兩個陌生人。

一路行來,車廂內一片寂靜。

薑梨不發一言,許誠明隻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壓抑。

過了許久,許誠明終於打破了沉默,試圖找些話題聊:“給舅母的禮物,你都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