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這一日從早忙到了傍晚,連停下來休息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整天忙碌下來,館裏的香膏全都賣完了,胭脂賣了一大半,預約看診的客人也有十幾個。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沈雲嬌讓扶夏先去備馬車,自己再次清點手中的預約名單。

就在沈雲嬌埋頭苦幹時,櫃台前不知何時立著一妙齡女子。

她抬起頭時差點沒被突然出現的女子給嚇死。

洛蘭衝沈雲嬌甜甜一笑道:“沈姑娘好。”

北胡公主?

她怎麽單獨來了?

沈雲嬌將訝異壓在心底,朝洛蘭施禮道:“公主駕到,有失遠迎。”說完她不急不忙地從櫃台內繞了出來,待與洛蘭對視後,露出笑容問道:“公主可有什麽需要的?不過您來的晚了些,許多東西都被賣完了。”

洛蘭在館內走了一圈,才回過頭含笑對沈雲嬌說道:“沈姑娘居然明白先來後到的道理,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聽著這話,沈雲嬌笑容一滯。

這公主該不會是哪根筋搭錯了吧?跑到這裏來陰陽怪氣。

醫館裏此刻隻剩下沈雲嬌和北胡公主二人,氣氛顯得有些許凝滯。

沈雲嬌猜這家夥應該不是單純隻過來逛逛的,便挑眉問道:“洛蘭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洛蘭狐狸眼笑盈盈的,隨手拿起一片胭脂在手裏把玩,她的指甲修的極美又長,輕輕一彈,就將一片軟胭脂給彈飛到地上。

沈雲嬌的眸子頓時冷了下來,卻見洛蘭悠悠開口說道:“早聽說大庸相府千金人美聰明,今日怎麽卻糊塗了?我來找你自然是有事。”

她貌似不經意間撩了撩頭發,從手腕袖子處露出一條編得七扭八歪的粉繩,繩上係著一塊綠色的玉石。

倒是跟沈雲嬌手腕上的那一條極為相似,不同的是,沈雲嬌那條係著的是粉玉,洛蘭的係著是綠玉。

將粉繩在沈雲嬌眼前晃了一圈後,洛蘭在醫館內隨處尋了個位置坐下,一抬眸,底下盡是暗藏的得意和輕蔑。

“瑜之討好女孩子的手段真是一點都沒變。”

沈雲嬌微怔,而後瞬間反應過來。

她的意思是,蕭懷瑾同樣編了一條粉繩送給她唄。

雖然心裏不爽是真的,但沈雲嬌懶得與這北胡姑娘搞什麽雌競,她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答道:“男人嘛,不就是這一套。”

洛蘭定定地看著沈雲嬌,似乎想在她臉上找出什麽蛛絲馬跡,卻沒料到沈雲嬌輕鬆愜意對她說道:“如若公主是特意跑過來說這件事的話,那我知道了。公主要是喜歡大庸的醫術,可以去別處逛逛,我這裏要打烊了。”

洛蘭微眯了眼,雙腿交叉後托腮問道:“你當真不在意?還是演的?”

沈雲嬌垂眼:“公主是哪隻眼睛看見我在意的?”

洛蘭沉默了片刻後,綻放出一個妍麗的笑容,“那便是最好不過,倘若沈姑娘要是真的對瑜之上了心,事情還恐怕難辦些。”

“我幼時曾被父皇送來大庸這邊教養,以表北胡想與大庸和平相處的決心,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瑜之。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走之前便下定決心,以後是要嫁給他當太子妃的。”

“如今你們大庸皇帝也有兩國聯姻的想法,你朝公主得了怪病,剩下的能聯姻的就剩下瑜之和本公主了。”

“所以,若你對瑜之有什麽特別的情愫,勸你也盡早斬斷,不然休怪我做出什麽不合情理的舉動。你醫館剛開張,也不想要有什麽不好的名聲流露出來吧?”

洛蘭長得乖巧,可說出的話卻有著與天真爛漫的外貌不符的狠辣。

沈雲嬌被她這麽一懟,心裏的不爽更是增加了許多。

她最恨別人威脅自己,就算是高貴的公主也不行。

沈雲嬌雙手抱胸,淡淡開口道:“我行事坦**,又沒有幹什麽壞事,你盡管去詆毀我,我也不在意。不過我倒是有一句話要送給你,你有能力有本事就去管太子,跑到這邊跟我來叫囂毫無意義。”

果然聽到這句話,洛蘭的臉色都變了,但高傲的心性不允許她做出任何落敗的姿態,她揚起頭顱冷哼一聲道:“這你自然不用管,我定會去跟瑜之哥哥說,讓他少接觸你這種女人。”

洛蘭打心眼裏看不起沈雲嬌,一個被丈夫冷落多年後拋棄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當自己的競爭對手。

沈雲嬌道:“那你趕緊去說。”

洛蘭狠狠用腳碾了下胭脂,氣憤地離開,轉身的時候手鐲上的鈴鐺與粉繩上的玉石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扶夏被這氣勢洶洶的架勢給嚇到了,特地讓開了道,免得一不小心衝撞了北胡公主。

見那公主帶著一大群人馬離開後,扶夏才匆匆跑進醫館內,“姑娘,剛剛公主也來預約看診嗎?”

沈雲嬌慢條斯理地收起名冊,搖搖頭道:“過來刷下存在感罷了。”

什麽瑜之,什麽粉繩。

聽得就讓人不爽。

蕭懷瑾現在也真是忒有長進了,都幫著正宮舞到自己麵前來。

沈雲嬌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粉繩上,她以往波瀾不驚的神色裏終於也起了一絲漣漪。

她將手中的粉繩摘了下來,隨意丟進了櫃台裏的抽屜內。

什麽破粉繩,虧自己還帶了那麽久。

結果卻是他隨隨便便就編來送人的,這樣子自己還那麽稀罕幹嘛。

沈雲嬌暗罵一句。

以後若是見了蕭懷瑾,她必定繞道而行。

既然人家都是有婦之夫,她就不會再與他不清不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