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房內暗香流動,晚夏的暑意不知不覺漸漸消散。

月光傾灑下,沈雲嬌一張削尖臉兒嫩白如雪,唇若施脂,麵如傅粉,眉眼間的幾分自然天真愈顯其嫋娜。

他的嬌嬌,真是一隻慣會蠱惑人的小貓兒。

蕭懷謹情不自禁地將頭俯下,攫獲那柔軟的唇瓣,接著往上,輕輕地將她濡濕的眉睫眼角,一點點吻幹淨。

這個吻,跟那些帶著深沉強烈的欲念的吻不同,截然不同。

帶著些小心翼翼,帶著些虔誠嗬護。

沈雲嬌被他吻得有些不好意思,心尖微微發燙。

她伸手,以絕對信任的姿勢將整個人直接陷入蕭懷謹的懷裏。

蕭懷謹更是用長臂緊緊摟住她的胳膊,她的腰身,沈雲嬌被他箍得喘不過氣來,卻又在這緊密的相擁中,感覺到了一絲如同站立般的踏實。

蕭懷謹鼻尖微微一動,聞著那熟悉的體香,又忍不住將五指深**入她後頸的秀發中,加深了剛剛淺嚐轍止的吻。

“沈雲嬌,在你麵前,我可以是你救過的落魄的陳公子,可以是偏執的太子或皇帝。你隻要記得,蕭懷謹這一生,所愛的所求的,就隻有一個沈雲嬌。”

聽到這番話,沈雲嬌就如淚失禁般,眼淚撲簌往下掉,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可惜這裏沒有手機,不然高低把你這番話錄下來。”

“手雞?嬌嬌在說什麽胡話呢?”

蕭懷謹愣了一下,勾起一個寵溺的笑容。

他輕撩起沈雲嬌耳邊的頭發攏至腦後後,伸出單手將剛剛浸得冰涼的帕子擰幹後,擦拭沈雲嬌臉上的淚痕。

“別哭了,本來臉上就紅得跟小花貓一樣。”

一說到臉,沈雲嬌又跟小孩子般哇哇大哭,“天氣熱,我這臉好得更加慢,還要醜好多天。”

蕭懷謹忍俊不禁,將人按在懷裏低聲哄著,“不醜不醜,我的嬌嬌沉魚落雁,傾國傾城,哪裏醜了?”

沈雲嬌任由他將臉上的淚水鼻涕都用帕子擦拭,他眼神如黑曜石般深邃,閃著認真的光芒。

蕭懷謹的容貌,才是叫傾國傾城,尤其是那美人骨,簡直就是長在了沈雲嬌的審美點上。

沈雲嬌不否認,她第一次就是被蕭懷謹好看俊朗的容貌給吸引住了,然後再一步步淪陷,直到今日。

沈雲嬌抬起指尖,隔著一點點的距離,描繪著蕭懷謹的眉眼。

“你母親生前容貌定是十分出眾,才能生出你這般好看的男子。”她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

蕭懷謹目光流轉,低下頭淡淡道,“聽服侍過她的宮女說過,母後一進宮,就是後宮最美的女人,父皇那時候和母後感情很好,母後去世後,他才悲傷過度,性情大變。”

聽到蕭懷謹說起死去的昭武帝,就像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沈雲嬌倒是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雖然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昭武帝會突然在金鑾殿暴斃身亡,但她知道,昭武帝根本就不愛這個兒子。

“你別難過。”

沈雲嬌笨拙地出聲安慰蕭懷謹,他卻垂下眼眸回道,“父皇死前下的最後一道聖旨,就是讓我去死。”

沈雲嬌聽到這話,身形一僵,她隨即深吸一口氣,緩緩抱緊蕭懷謹溫熱的軀體,“他不配當你的父皇,世上沒有如此狠心的父親。”

蕭懷謹的指尖猛然攥緊,“我知道。”

他將頭埋進了沈雲嬌柔軟的胸前,聞著這令人安心的味道後,歎道,“還好有你。”

沈雲嬌見原本甜甜蜜蜜的氣氛被自己搞得異常沉重,心裏也是也有些過意不去,趕緊摸摸蕭懷瑾的頭道,“蕭懷謹,我會一直陪你的。”

他倆現在一樣慘,都是又沒爹又沒娘的苦孩子。

沈雲嬌下定決心,從今往後對蕭懷謹要更好些。

“我們入寢吧。”沈雲嬌嗓音很輕,帶著細細碎碎的溫柔,在蕭懷謹耳邊說道。

蕭懷瑾抬起頭來,伸手挑起沈雲嬌的下巴後,深深吻了上去。

他擁吻住沈雲嬌,像是品嚐一道美味佳肴般,比以往時更有力更溫柔。

一吻作罷,蕭懷謹起了身,將廂房內的燭火吹滅。

夏月沉沉閨房靜,珍珠簾外梧桐影。

在這深夜裏,他們像未經人事的少年少女般,隻是單純的相擁而眠。

翌日一早蕭懷謹先起了床,

他並沒有將睡夢中的沈雲嬌喊醒,而是躡手躡腳穿好衣服後,在沈雲嬌的眉心落下一枚輕吻後便離去。

他悄悄開了門,卻見扶夏等沈雲嬌的心腹下人們早早在門口列隊肅立。

扶夏一大早就起床,就怕萬一房裏頭需要伺候。

畢竟她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當今聖上如此尊貴的客人。

扶夏昨日是在深夜裏頭見到的蕭懷謹,她那時正打了一盆冰水想給姑娘降降溫,帕子剛敷上去,蕭懷謹便進來了。

他隻身一人前來,跟往常並無不同,唯一改變的就隻有身份而已。

扶夏心裏很慌,卻見蕭懷謹伸出雙手說,“我來吧。”

她心下略有些猶豫,但還是將帕子交給了對方,自己悄悄躲在一旁看。

扶夏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那身份尊貴的男人,幹起照顧人的活來,竟比自己還要細致。

那眉眼間流露出的對姑娘的關心和疼愛,真的讓扶夏這個旁觀者心都酥了。

扶夏看到這場麵,才放心悄悄退了出去。

如今在白天看到皇帝,扶夏心裏頭還是忐忑不安的。

“陛、陛下萬福金安。”

她拉了拉迎春的袖子,隨著林嬤嬤三人一道齊齊地跪在了地上向蕭懷謹行禮。

隻聽蕭懷謹淡聲問道,“你家姑娘還在睡覺,讓她多休息一會。我讓南風拿了許多藥過來,若是她醒了,你們將藥拿到她麵前,她自然會知道哪些可用。”

扶夏一聽喜出望外,忙感激道謝,“多謝陛下。”

“沈大人呢?”

“正在院外候著陛下。”

沈府分為東院和西院和落芳齋,原本東院為沈知章住的正院,如今他人已不在,新的主君沈清懷便搬到了東院裏去,跟沈雲嬌的西院隔了一個琉璃花廳和後花園。

男女有別,一般沈清懷不輕易到西院女眷所在的院子裏。

但昨晚一聽到陛下過來了,沈清懷徹夜難眠。

一早就過來西院院門候著。

正在他焦灼垂首等待之際,一雙雲錦金線繡龍紋皂靴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沈清懷抬眸一看,眼前穿著梅花方勝紋宮錦窄袖袍,腰間係著紅䄇龍紋白玉的男子,就是昨日上朝時坐在帝位上的大庸君主——蕭懷謹。

他心突突跳了幾下,惶恐地朝蕭懷謹行跪拜禮,“臣不知陛下昨日突至沈府,有失遠迎,請陛下降罪。”

蕭懷瑾一聽,眼眸裏閃過一絲趣味。

這沈大人是在腹誹自己,半夜不聲不響闖到他妹妹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