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謹的語氣輕描淡寫,眉間的怒氣卻異常的明顯。

如此隨便?

沈雲嬌聽到這話後,心中驀然一痛,她仰起臉,強顏歡笑道,“陛下猜對了,我就是如此隨便的姑娘。”

聞言,蕭懷謹頓時臉色大變。

那容顏如玉俊美無雙,可眼底裏卻逐漸升起一陣怒氣,扭曲到有些猙獰,他沉聲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話嗎?”

“當然知道。”沈雲嬌的指尖微微發抖,漂亮的杏眸顫巍巍地看著蕭懷謹,道,“二皇子殿下的提議,讓我很心動。”

“很好。”蕭懷謹黑眸沉沉暗暗的,看上去有些駭人,他冷笑了一聲,“既然你想去便去罷。”說完他拂了拂袖子,揚長而去。

沈雲嬌見他毫不留戀的背影,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但仍舊強裝平靜,她回過頭來,看向耶律齊道,“不好意思,耶律齊,我剛剛利用了你。”

耶律齊見沈雲嬌一臉失落悲傷的模樣,心頭一顫。

他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兒,最是見不得女子傷心落淚,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他心愛之人。

耶律齊拳頭握了又鬆,隔了許久,方才開口說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愛著他?”

“所以你不想離開這裏。”

“耶律齊。”沈雲嬌苦笑一句,“在這裏不止有蕭懷謹,還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也許有一天我出去遊**,但我總歸會回到這裏的。就如同你說過的,我向往自由,但我更向往能自己掌控的自由。”

她聲音有些發顫,卻異常堅定,“我不想要做菟絲花,一輩子隻依附在別人身上,我希望能夠掌控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義無反顧地和離,開醫館,她想要在大庸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耶律齊聽完她這番話後,呆怔了好一會兒。

片刻後才苦笑道,“我似乎到現在才真正認識到你。”

“不過也為時不晚。”耶律齊又補充一句,他十分留戀地看了沈雲嬌一眼,“你我還年輕,以後發生誰都不能提前預知,但你可以給我點希望嗎?等我有能力掌控整個北胡,我可以傾盡所有幫你實現所有願望......”

幾乎是請求的真心話,令人聽了都不禁微微動容。

但沈雲嬌唇邊泛起淺笑,說出的話卻是殘忍又毫不留情地,“耶律齊,我的真心已經給了別人了。”

“你也看到了,我很難再愛上別人了。”

“耶律齊,你放手吧。”

沈雲嬌的每一句話,如同利劍一般刺向耶律齊的心髒,他垂下眸子,自嘲地笑道,“我還是比不上那個負心人?”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沈雲嬌認真地說道,“耶律齊,這世上定有別的女子在等著你。”

他不要別人,隻要沈雲嬌。

耶律齊在心中重複道。

可是,如果讓他在強取豪奪和真心祝福之間做出選擇,那他寧願選擇後者。

中原有一句話,叫強扭的瓜不甜。

耶律齊慢慢垂下眸子,手觸及到沈玉嬌的頭發,胸口微微抽了抽。

沈雲嬌僵在原地,還好耶律齊隻是輕輕觸碰了她一下,就收回了手。

耶律齊心內一陣彷徨,他第一次如此愛而不得,如此想要將一個人緊緊擁在懷裏。

“如果是我提前遇到你,或許這一切都不一樣了。”耶律齊喃喃自語道,“我慢了好幾步,真是可惜。”

耶律齊衝沈雲嬌笑了笑,道,“我得走了。”

本來他也是要來找沈雲嬌的。

如今人見到了,該說的也說了。

“沈雲嬌,以後來北胡,記得來找我。”耶律齊留下這句話,便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沈雲嬌還沒來得及開口跟他道別,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望著巷子深處的黑暗,心下有些悵然。

想不到耶律齊對自己真的有幾分真心。

可惜她已經決定要封心鎖愛了。

沈雲嬌歎了一口氣,轉身想要離開時,卻被人擋住了去路——原本憤怒離去的蕭懷謹不知道何時回到了這裏。

他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鎮定心神,開口問道,“話都說完了?”

聲音雖然冷冷的,但比剛剛的語氣要好多了。

顯然他也把沈雲嬌剛剛說的話都聽了進去。

沈雲嬌額角抽痛,她歎氣道,“陛下到底要幹嘛?”

“說一刀兩斷的是你,現在黏著我不放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怎麽做?”

蕭懷謹冷哼一聲,薄唇緊抿,過了片刻才說道,“朕改變主意了。”

“朕如今不想放你走了。”

沈雲嬌聽罷,幾乎要氣得暈過去了,“你說什麽?”

“朕怕你被別人搶走。”蕭懷謹嗓音低沉沙啞,說話的時候光是看著沈雲嬌他的心髒就熱了起來。

“朕光是看到你和別人說話,就嫉妒得麵目全非,這種情況下,朕如何能讓你一個人?”他說得理所當然,眸中閃爍著光芒。

沈雲嬌白了他一眼,卻不打算搭理他。

她越過蕭懷謹身邊,徑直往前走。

可下一瞬,自己卻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蕭懷謹轉了轉眸子,愈發耳熱心跳,卻又覺得自己該這麽做,他沉聲說道,“你幫朕找回之前的記憶好嗎?”

沈雲嬌仰頭看他,微微一笑,腳卻狠狠地往蕭懷謹的膝蓋一頂。

“唔!”

蕭懷謹悶哼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他剛剛聞到沈雲嬌身上的味道,是甜甜的花果香,是心曠神怡的味道,正心動不已的時候,沒想到沈雲嬌居然做出如此粗魯的動作。

蕭懷謹臉上泛紅,很有點委屈的意思,卻要盡力保持著冷靜,“朕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更何況那晚你與朕待在一塊,朕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害得朕失憶的?”

“更何況你醫術高超,或許有可能能醫好朕呢?”

“怎麽?”沈雲嬌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道,“陛下就不怕,我這作風不正又水性楊花的女子將你給纏上?”

“你不是拒絕了耶律齊嘛。”蕭懷謹低聲說了句,見沈雲嬌氣急的模樣,又覺得心裏頭一片柔軟,忙道,“朕之前說的都是氣話。”

氣話?

沈雲嬌聽得呆了呆,既好氣又好笑,道,“陛下,你還是去尋別人吧。”

她這次走得更加利落,蕭懷謹跟在她身後,直到她進入了自己的廂房,狠狠地將門關上後,整個世界才恢複一片寧靜。

蕭懷謹難得地碰了一鼻子灰,站在原地想著今日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