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眉眼舒展鬆快,嘴角含笑。

“裴世子既厭惡我,不如我們當下便一拍兩散,如何?”

裴之玄麵沉如水道,“沈雲嬌,好玩嗎?”

“兩年內你修了多少封家書說要和離,這手段你用不膩嗎?”

每每想要獲得自己的在意,沈雲嬌就會提出和離,最後卻還是死皮賴臉地呆在府上。

可笑至極!

沈雲嬌眉頭微蹙,剛想開口又被裴之玄打斷了:“我隻同你說一句,你要是敢動紫玉一根手指——”

裴之玄話語未盡,但他知道沈雲嬌也該聽得懂。

他垂眼瞧著沈雲嬌,黑睫長而直,給沈雲嬌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沈雲嬌也惱了。

她冷冷回了一句,“我沒那功夫幹這些事。”

說罷她轉身欲回屋內,卻被裴之玄一把拉住。

沈雲嬌回頭瞪了那冷若冰霜的男人一眼:“幹嘛?”

裴之玄猝不及防地撞進了沈雲嬌那雙如星辰般璀璨奪目的眼眸。

一時間,他的心神仿佛被牽引,陷入了短暫的恍惚之中。

兩年前的沈雲嬌,對著自己隻會故作嬌柔賢惠。

若是不順她意,則哭鬧撒潑,哪裏會有如此冷靜的時刻。

城府極深的她,肯定又在搞什麽鬼!

裴之玄厭惡地看了一下沈雲嬌,馬上甩開她的手:

“今日母親壽宴,我們須一齊到場,這是規矩。”

“你速去將之前織好的長壽繡拿來一起帶去。”

“什麽長壽繡,我沒有見過。”

沈雲嬌一臉無辜。

見過是見過,但她不想說實話。

為了婆母壽辰,原主辛辛苦苦繡了三個月,才繡出一幅長壽圖。

沈雲嬌知道在小說裏,這幅繡品最後被她婆母賞給了下人。

禮物得要有人珍惜啊,不然送去了也是浪費。

裴之玄看著沈雲嬌,不耐地重複道:“你在家書裏不是說你會為母親準備壽禮嗎?”

“哦。”

沈雲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拍了拍額頭,語氣故作沉重,“太難了,繡不下去我給扔了。”

“你!”裴之玄一聽眉目頓時有隱約的怒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好極了!”

隨即拂袖而去。

裴之玄從沈雲嬌身旁經過時,她都可以感覺到一陣殺氣拂麵。

哎,瘋子!

果然虐文小說裏的男主都是瘋子。

沈雲嬌眼疾手快地摘了院中的一朵海棠,緊接著默默跟在裴之玄後頭。

在跨出門檻之際,她看見院外梨樹下,站著一位穿著素白長裙的姑娘。

不細看她還以為那是個雕塑。

裴之玄看見那白衣女子,腳下的步伐都快了幾分。

“紫玉,你為何站在此處?”

方紫玉一臉溫柔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高大男人。

“紫玉想問下世子,今日可有安排?想請世子帶紫玉去附近醫館看看好嗎?”

裴之玄那雙深邃而冷寂的目光此刻確是一片溫和。

他答道:“今日是我母親壽宴,我得到場,明日我再陪你去。”

沈雲嬌靠近時,便聽到裴之玄說出這句話,語調裏盡是說不出的溫柔。

yue,她想吐。

不是沈雲嬌想過來當電燈泡,她其實就想看看這能把男主迷得七葷八素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樣。

這一看,沈雲嬌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的想象力。

她以為女配都是絕美如天仙的那種,沒想到會這麽相貌平平。

方紫玉見了裴之玄後麵跟來的女子,她衣著華貴,膚如凝脂麵若桃花。

日光下,她身姿曼妙婀娜。

方紫玉掩下了眼底那抹嫉妒。

她垂首向沈雲嬌行禮,“見過世子妃。”

沈雲嬌衝她甜甜一笑:“姑娘有禮了,剛來府上可還孤單?不如同我們一起去參加家宴呀?”

似乎沒料到沈雲嬌如此熱情,方紫玉怔愣了下。

"夠了!"裴之玄厲聲道,“沈雲嬌,你又想使什麽手段?”

沈雲嬌見這裏有旁人,也便不怕裴之玄,她沒好氣地答道:“我是想著帶她一起去用個膳,總不能我們這邊歡聲笑語,方姑娘這邊冷冷清清,你說對吧,方姑娘?”

她將目光投向了方紫玉。

沒想到方紫玉從從容容地笑了笑,略帶自嘲道:“紫玉是什麽身份,怎麽可以隨便去國公府家宴呢?既然裴公子沒空,那紫玉便先歇下了。”

這段話觸動了裴之玄的內心,使得他的眉心微微一皺,仿佛在心疼。

連沈雲嬌都暗自替她拍手叫好,這方紫玉委屈求全的手段高明啊!

裴之玄現在應當是心痛至極,恨不得馬上拉她去奔現吧。

沈雲嬌打心底巴不得他這麽做。

她立馬催促,“方姑娘這怎麽行呢?還是一道去吧?”

裴之玄一聽沈雲嬌的話,臉色的怒色又隱隱顯現:“你想故意讓紫玉在眾人麵前出糗?別做夢了。”

沈雲嬌:???

狗男人,我可是在撮合你們。

跟這人講不通。

她轉身對方紫玉說:“你需要什麽東西跟我說,首飾脂粉我都有。”

打扮美點有好處,才能多吸引狗世子注意。

不然你就跟原文寫的一樣,入府兩年後,即便生了孩子,還是被這狗世子忘在腦後。

裴之玄嘴角掠過一抹嘲諷:“你以為紫玉和你一樣虛榮愛美,沒事就隻顧打扮自己?”

行行行我說一句你懟一句是吧?

“花一樣的年紀,不打扮自己,難道穿得跟奔喪一般才叫好看嗎?”沈雲嬌理理鬢角,慢條斯理地回了裴之玄一句。

卻看見了方紫玉臉色微僵。

完了,誤傷他人。

沈雲嬌抱歉地衝方紫玉笑了笑:“我說的不是方姑娘,方姑娘不打扮也好看。”

沒想到她竟朝沈雲嬌直直地跪了下去:“回世子妃,紫玉誌在行醫仗義,不在女兒私事,自然不願意多打扮。”

沈雲嬌嚇了一跳。

古人有個壞毛病,就是動不動就要跪!

沈雲嬌連忙閃開,她可不想折壽。

裴之玄立馬伸手將方紫玉扶了起來,臉色鐵青:“沈雲嬌,你自己庸俗無知,難道要要求人人與你一樣嗎?”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沈雲嬌,語氣裏是滿滿的警告:“我再重申一遍,沈雲嬌你若是敢傷害方姑娘分毫,我定不會放過你。”

方紫玉聽了,立馬勸道,“世子別氣,世子妃善良大方,怎麽會傷害紫玉呢?”

“即便剛剛她嘲笑紫玉不會打扮,也應當是無心之過。”

“紫玉,你總是如此善解人意。”裴之玄低聲溫柔道。

這兩人對視的這一瞬間,氣氛有點曖昧。

不忍直視。

算了,既然世子要在心愛的女人麵前逞威風,就讓他好好逞逞唄!

左右她內心強大,嘴上說說也攻擊不了她什麽。

於是沈雲嬌一改態度,點頭如搗蒜似的,“知道了,我定會離方姑娘遠遠的。”

說完她立馬拔腿就跑。

噠咩,不想看不認識的人秀恩愛,看久了會心裏不適。

“你!”裴之玄見著沈雲嬌膽敢如此目中無人拋下自己,怒火油然而生。

“紫玉,我先過去。”

他麵沉沉地追上那抹紅色身影。

方紫玉嘴角的笑容在看到兩人走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似乎低估了這位世子妃的手段。

與裴之玄相處了這麽久,她清楚地知道,能讓裴世子短時內情緒波動如此之大,有多難。

但無論世子妃如何,敢擋她的道就別怪她不客氣!

裴之玄,隻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