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家兄妹在屋內說話的同時,裴之玄才剛剛回到定國公府。
昨日將沈雲嬌送回房後,他便扭頭去找方紫玉。
沒想到才一會兒的功夫,方紫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之玄尋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亮時才在河邊一處廢棄的廟裏找到淚流滿麵的方紫玉。
他將方紫玉帶回府上,才得空,能閉眼小憩一會。
隻是剛休息沒多,平安匆匆來報:“爺,少夫人的兄長沈大人來了,聽意思正叫好像準備帶少夫人回沈府小住。”
“她想回沈家?”裴之玄眼神森冷,睡意驟然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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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嬌收拾了幾件當季的衣服、一些她平時看的醫書,還有愛吃的點心。
竟然有三四個木箱。
沈清懷取笑她:“你不如把你整個院子都搬走吧。”
在一旁的扶夏和林嬤嬤聽後也捂嘴偷笑,林嬤嬤還說,“公子不知道,小姐現在是愈發嬌氣了。”
“沒事,即便是她要金山銀山,我們沈家也都有。”沈清懷擺出自己兄長慣有的霸氣模樣。
這句話恰巧落進了剛踏入春和堂裏屋的裴之玄耳中。
裴之玄心內十分不快。
沈家就是這樣寵著沈雲嬌,才將她養得如此奢靡華貴。
“內兄,好久不見。”裴之玄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隻見他一身青色長袍,腰間佩著的是潔白的鴛鴦玉佩,身影挺拔如鬆柏,眉目如畫,自帶著一種高潔矜貴的氣度。
裴之玄腳邁進屋裏時,第一眼就看到沈雲嬌滿滿當當的行李。
整個屋子被收拾得幹淨空曠,可以看出沈雲嬌應該有長久離開的打算。
裴之玄盡力壓下心中那一抹沉悶。
沈清懷看到裴之玄時,先是愣了,而後反應過來神色就有些寡淡,“世子,自從你與我妹妹成親到現在,你我應當是有兩年沒見了。”
裴之玄從話裏便感受到了沈清懷暗含的怒氣。
他眉頭皺了皺,不理會沈清懷,反而對一旁的沈雲嬌說道:“聽下人說,你準備離開沈府?”
沈雲嬌也料到裴之玄是為了此事而來。
她點頭,“我今日打算回府上看望我爹爹。”
裴之玄聽後,薄唇緊抿。
但他腳步也沒挪動半分,像是擋在他們麵前,不讓離開的意思。
沈清懷看他那冷冷的態度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他忍不住大聲斥責裴之玄,“世子不會照顧我妹妹,我自然是要把她接回家去的。”
沈雲嬌一看,沈清懷這額頭青筋都要爆了。
沈清懷這樣從容淡定的世家少爺,為了胞妹竟生氣到這種地步。
一股暖流從心中湧起,沈雲嬌第一次體會到有人替自己出頭的感覺。
但沈清懷因為這事惹怒了裴之玄,也不劃算。
還是自己來說吧。
於是沈雲嬌便開口道:“我回去兩三天就回來。”
“不行。”裴之玄想都沒想就冷冷拒絕。
沈清懷將沈雲嬌拉到一旁,挑眉看向裴之玄。
“我們沈府來帶人,需要經過你一個都察院監察的同意?別忘了,我家父親是大庸首輔!”
“正是如此,我才不同意。”裴之玄聽到這話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丞相大人名聲在外,若是他的女兒動不動就要回娘家,你說朝廷百官會怎麽看?”
裴之玄語氣冷到讓人發寒。
可他說的又是事實,大庸女子嫁為人婦,除開逢年過節或者家有急事,一般是不允許隨便回娘家的。
沈清懷眼風沉沉地望向他:“你是在威脅我嗎?告訴你,我們沈家何時懼怕過旁人的議論?我妹妹在定國公府裏受委屈了,我作為兄長,今日是必定要把她帶回家的。”
裴之玄漆黑的眼眸裏並無半分波動。
他直視沈清懷:“若是沈雲嬌要回去,可以等到端午回門日我再同她一起回。”
沈雲嬌一聽,直接要氣笑了。
開玩笑,現在才三月底!
“裴之玄你讓我回去幾天不好嗎?你不是有方姑娘陪著嗎。”
宋清懷也輕笑出聲,帶著一股冷意,“看樣子世子已有佳人相伴,不如這樣,你奏請聖上和離,我妹妹定立馬離開國公府。”
“大家求個好聚好散。”
沈雲嬌偷偷給她大哥豎起一個大拇指,她也看向裴之玄:“我阿兄說得對,你下個月就要娶方姑娘了,那不如這個月先與我和離吧?”
裴之玄看著這一唱一和的兄妹倆,冷笑道:“我說過了,和離的事情我不會主動去提的。”
沈雲嬌也怒了,“那你就忍心看方姑娘傷心?”
裴之玄頓了頓說道:“我昨晚已經安撫好她了。”
“男子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裴之玄眼神直盯著沈雲嬌,故意說出這句話。
他也不知道為何,就想看到她為自己爭風吃醋的模樣。
但很明顯,沈雲嬌聽到他說這句話後,並無傷心,眼底裏隻有嫌棄。
沈雲嬌嘴角微抽。
能說出這句話的就特麽是渣男一個,沈雲嬌真替原主感到不值,怎麽會將青春和生命浪費在這麽一個人渣上麵。
沈她此刻也失去了耐心,直接越過裴之玄的身側便要離開,沒想到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沈清懷一見此場景,大聲道:“你竟敢對我妹妹動粗?”
他攥起拳頭,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地砸到裴之玄臉上。
然而裴之玄俊朗的容顏上並無半點怯意。
他並不在意沈清懷,而是微微側頭,目光落到了沈雲嬌的小臉上。
“你不能走。”
沈雲嬌不堪其煩,連眼皮都未抬起,她隨意說道:“不走可以呀,你別和方紫玉成親。”
“我——”裴之玄剛想開口,卻被她打斷,“不用說我都知道世子殿下做不到。”
“世子昨天一想到方姑娘時,就根本不會在意我落不落水身體有何不適吧?”
“可你說了我可以走。”裴之玄緩緩道。
沈雲嬌眸裏像是有跳動著的火苗,言辭似乎也有些激烈,“我說了我沒事,你就馬上飛奔去找方紫玉,你可知我半夜發起高熱,想請大夫也請不到。。。”
“敢問那時候,世子在哪呢?我枯等半夜,卻看不到世子半分蹤影。”
“世子可知道,我昨晚真正體會到了,哀莫大於心死的滋味。”
裴之玄神情一震。
昨晚他在幹嘛呢?
他那時正在溫柔安撫著方紫玉,當然並沒有想到沈雲嬌身子骨弱,會被冰水激出高熱。
也沒想到沈雲嬌如成親當日般,整整等了他一晚上。
一股鈍痛從心口傳來。
裴之玄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解釋什麽,隻能鬆開沈雲嬌的手臂。
沈雲嬌當然是裝的,她昨晚雖然發著熱,但睡得比豬都沉。
看到裴之玄是信了自己這副心碎的模樣,沈雲嬌用眼神微微示意,沈清懷便一把推開裴之玄的肩膀。
裴之玄沉默,卻也不再阻攔。
正當沈雲嬌為終於能脫離裴府而暗自激動時,一位慌慌張張的女使突然闖進了院子裏報信。
“不好了,世子爺,少夫人,國公夫人暈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