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會有些太麻煩炎兒媳婦了?”

老夫人遲疑的掃了一眼寧秀錦,又故意重重的咳嗽兩聲:“我這身子是無妨的,隻別毀了你和梁老夫人之間的關係才是。”

“母親實在是多慮了,炎兒媳婦那麽招人疼愛,便是梁老夫人聽了,也隻有答應的份兒。”

見老夫人猶豫,季氏生怕老夫人臨時改變主意,情急之下,竟是主動跳了出來。

這個蠢貨!

老夫人在心中惡狠狠的罵了一聲,麵上隻道:“老大媳婦兒,你不會說話,就把你那嘴巴閉上,沒得出來丟臉。”

“兒媳明白了。”

當著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兒媳婦麵前,被自己的婆婆罵了個狗血淋頭,季氏自覺自己還沒有強心髒到那種程度,於是便漲紅了臉,再不敢多說一句,隻看著老夫人和寧秀錦說話。

放在上輩子,季氏被罵了,寧秀錦是一定要替她出頭的,然而這一次,寧秀錦不過隻是垂著頭,無聲的笑了一下,而後沒事人一般的抬起頭:

“老夫人不必太擔心,梁老夫人本來就是專門為女人看病的,哪怕不是我去,想來她也是會願意來為老夫人診脈的。”

“哎,話雖這麽說,可咱們大家都知道,梁老夫人願意來看我這老婆子,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老夫人說話一如既往的動聽,叫寧秀錦聽的心裏舒坦極了。

一旁的季氏和顧溪見寧秀錦想也不想便應下來,頓時跟著激動起來,二人沒口子的誇讚著寧秀錦。

顧溪更是拉著寧秀錦的手,不住的喊弟妹。

要知道寧秀錦加上上輩子,也算是認識顧溪不少年了,但她從來沒聽過顧溪叫她弟妹。

顧溪對她的稱呼一向是“喂”,“那個誰”,“商戶女”之類極羞辱人的稱呼。

這會兒猛然得了一聲弟妹,寧秀錦反而先不自在起來,她微笑著,將自己的手從顧溪的手裏抽出來,淡淡道:

“孝敬祖母本就是我應該做的,當不得這樣的誇讚。”

“話雖如此,可外頭的那些人,哪兒有弟妹有孝心?我是個已經嫁出去的姑姐,從前我還不放心,如今見弟妹如此,我就放心了。”

這是顧溪第一次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

寧秀錦挑了挑眉,卻並不沾沾自喜,她隻對著老夫人道:“老夫人也該知道,梁老夫人一向忙碌。

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夠把梁老夫人請過來,若……梁老夫人太忙的話,孫媳再想旁的法子。”

“哎,好好好,你有這個心就已經很好了。”

老夫人又是一番誇獎,如今自己孫女的前程就捏在寧秀錦的手裏,她就是想做個惡祖母,也不敢呐!

寧秀錦笑眯眯的,又去看季氏和顧溪,她雖然不說話,可這二人擺明了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一時竟都賭咒發誓絕不怪她,那場麵實在是好笑。

寧秀錦看著這母女兩個賭咒發誓,好懸沒笑出來,好在她忍住了,一直忍到出了康壽堂。

寧秀錦才出康壽堂,便見穀雨小聲嘀咕道:“姑娘,老夫人她們實在是……忒不要臉臉了。

您和梁老夫人雖然是有些交情,可這京裏跟梁老夫人有交情的又何止您一個?她們逼著您去找梁老夫人,何曾顧及過您的臉麵?”

寧秀錦話還沒說,穀雨就先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她笑了笑,心知穀雨這是在為自己抱不平,所以並不曾生氣,隻笑道:

“好丫頭,快別生氣了,你看看你白露姐姐,可有一點生氣的模樣?你這氣性這麽大,日後可怎麽找婆家呢?”

“姑娘!”

穀雨跺跺腳,麵上帶著不高興:“人家在給您抱不平呢,您倒好,竟聯合著白露姐姐一同笑話我!”

“好好好,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那……姑娘,您真的打算去找梁老夫人嗎?”

穀雨這問題才問出口,白露就也跟著看過來,顯然,這二人是很在乎這件事的。

寧秀錦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故意做出一副猶豫的模樣:“穀雨覺得呢?我該不該去找梁老夫人?到底老夫人也是我名義上的祖母,若我不去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當然不應該去!”

穀雨猛然拔高聲音,又像是突然想起來這是在外頭一樣,又連忙捂上嘴,壓低了聲音,急切道:

“姑娘,您可不能糊塗啊,您是要和離的,別說這老夫人生病,她就是死了,也不值當姑娘這樣!”

穀雨一著急起來,就容易口沒遮攔,白露聽著她前頭還說的好好的,結果到了後頭,竟是越說越不著調起來,連忙瞪了她一眼,喝道:

“穀雨,你渾說個什麽?越說越不著調了,姑娘跟前,你也不能這麽亂說!”

“無妨。”

寧秀錦看著白露和穀雨,一時有些想笑:“你們兩個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吧,我是不會幫她們去找梁老夫人的,就她們,也配讓我動自己的人情?”

“那姑娘還答應她們?”

“答應是不得已而為之,長輩既然要你做這件事,甭管你做的好不好,都得讓長輩知道,你做過了,也努力過了才好。

否則一頂大不孝的帽子扣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寧秀錦說著,目中帶著些許感歎:“至於……咱們得老夫人,嗬嗬,且叫她再安安穩穩的過上兩日,等到了後日,老夫人她們就再也顧不上我們了。”

想起老夫人那一日的表情,寧秀錦就別提有多高興了,她的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老夫人安穩了這麽久,總歸也得給她找些事情做,我想,老夫人一定會很喜歡我準備的這個驚喜的。”

見寧秀錦如此,白露和穀雨就都點點頭,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這邊主仆三人還在期待著後日即將發生的事情,那邊兒老夫人已經從**坐起來,就連俞姍姍也被請到了裏屋。

老夫人咳嗽兩聲,隻對著顧溪道:“溪姐兒,我知道,你平時對炎兒媳婦有敵意,你不喜歡她,可她如今到底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日後你萬萬不可再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