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剛剛安定下來的心緒,此刻也再次變得異常敏感,我暗中觀察眼前這些人,發現他們的注意力,幾乎都在主家鄭師傅的身上,在我的目光掃視下,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我知道,若是送錢的神秘人在這裏的話,此刻是絕對不會露出馬腳的,肯定會極力掩飾自己。對方不是等閑之輩,以我現在的江湖經驗,根本難以察覺出來。
見我目光不住的四處遊移,神色變幻不定,張小鬼低聲問道:“怎麽了?”
我暗呼口氣,就低聲把歐陽井田的猜測說了出來。
張小鬼神色凝重起來,不動聲色的環視了下,對我安慰道:“也許有這個可能,不過現在咱們是在鄭師傅的家裏,在不確定是誰之前,先不要輕舉妄動。”
一邊說著,她目光暗中逐一從李雄義等人身上掃過,似乎也在暗暗觀察,到底誰有嫌疑。
我默默點頭,不再開口。
這時候,之前引我們進屋的年輕人,進來給我們續了茶水。
這年輕人是鄭師傅的兒子,叫做鄭一鳴,剛才張小鬼給我介紹的時候,好像說這鄭一鳴剛剛大學畢業,暫時沒找工作,而是在家給鄭師傅打下手。
鄭一鳴給我們續茶的時候,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走進來,到了鄭師傅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麽。
這人穿著很普通的休閑西裝,人也長得很大眾化,屬於那種丟在人堆裏很難引起注意的那種人。
不過我留意到,麵對正廳這麽多江湖異士,這人的表現很淡定從容,一點也沒有小地方人的那種怯懦,我不禁有些好奇,對著張小鬼問道:“這人是誰?也是鄭師傅的家人麽?”
張小鬼瞥了那人一眼,淡淡道:“這是鄭師傅的徒弟,叫做呂修賢,性格木訥老實,癡迷於古兵器的鑄煉鍛造之術,平時極少露麵的。”
我恍然點頭,就見那呂修賢說了幾句之後,鄭師傅點點頭,然後揮手讓他退下。
等到呂修賢離開了正廳,鄭師傅笑了笑,衝著大家開口道:“諸位,我此間鑄造的這把寶劍,在等片刻,就會呈現給大家觀賞,在這之前,我先給大家講講有關這把劍的故事。”
在這正廳坐了一會兒,眾人都有些無聊了,正在互相竊竊私語聊天,一聽到鄭師傅的話,頓時都安靜下來。
張小鬼好奇道:“這把寶劍還有故事?”
鄭師傅笑著點頭,深色之間透著幾分的複雜和苦澀,說道:“當然有,張小鬼出生洛陽世家,見識淵博,應該知道,這世間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比如我鄭家幾百年來,世代傳承棠溪鑄劍秘術,十幾代人,曆經幾番波折,傳到我手中,才算是有些起色。”
張小鬼深有領悟的點頭道:“我聽爺爺講過,鄭師傅的先祖,師承一位鑄劍大師,那位在鑄劍大師的先人,曾是棠溪冶鐵鑄劍的管事,唐朝時僥幸避開了那場災禍,活了下來,最後隱居民間。”
鄭師傅感慨的接口道:“不錯,算起來,我鄭家也是棠溪劍鑄造秘術的傳承者,隻是...”他臉上本有些自傲,可是話鋒一轉,語氣中透著幾分的落寞和惆悵出來:“隻是當年我先祖,未成得到那鑄造大師的真傳全部,以至於後來我鄭家的十幾代人,在鑄劍之術上雖有一些造詣,卻也隻能鑄造一些平常的冰刃,而想要重現當年的輝煌,鑄造出一把和古代名劍相媲美的寶劍,卻是有心而藝不足。”
這時候有人開口了:“鄭師傅說的古代名劍,可是莫邪幹將那些?”
鄭師傅鄭重的點頭:“正是。”
一時間,正廳的眾人**起來,紛紛議論不已,有的說那些名劍,可都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不過大多都湮沒在曆史長河之中了,有的隻能在史書上看到,而且,到底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準。
也有的說,如果鄭師傅真的鑄造出了一把能和那些名劍媲美的寶刃,必定會名動天下的。
眾人各持說辭,有的疑惑,有的振奮,鄭師傅等他們說完,就自嘲的笑了笑,開口道:“諸位可不要抬舉我,我不過一個打鐵匠而已,哪能和先輩名家相提並論,隻是我鄭家十幾代人,勵誌要複興故人的鑄劍絕技,幾百年來一直鍥而不舍。”
頓了下,他語氣認真起來:“幸好天可憐見,到了我這一代,一些失傳的棠溪劍鑄造秘術,被我領悟出來了不少。”
眾人聽的雲裏霧裏,有人已經不耐了起來,坐在那裏的李雄義擺了擺手,催問道:“鄭師傅,你就別賣關子了,你說的這些,和你鑄造的這把寶劍,到底有什麽關係?”
眾人也都紛紛開口,滿臉的好奇。
鄭師傅沉吟了下,緩緩道:“當然有關係,明末的時候,清兵入關,天下大亂,我家先祖為了避開戰亂,攜帶家人躲進了棠溪峽的山林之中,無獨有偶,就在曾經的冶鐵城遺址的廢墟之中,得到了一把鍛造了一半的劍胚。”
此話一出,全場驚愕。
歐陽井田暗暗吸了口氣,很是震驚的低呼:“臥槽,在冶鐵城遺址得到的劍胚,豈不是存在了至少千年之久?”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靜靜聆聽鄭師傅的敘述。
“我家先祖得到之後,很是欣喜,打算重新將其鍛造打磨,而可惜的是,因為種種原因被擱置了,之後我鄭家十幾代人,都曾先後嚐試,卻都沒有成功。”
聽到這裏,眾人都很是不解,這時歐陽井田忍不住開口道:“那是為什麽呢?”
鄭師傅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很凝重,似乎在避諱什麽,開口道:“當年唐憲宗摧毀棠溪冶鐵城,殺了無數工匠,將原本繁華的城池變成了一座鬼城,那劍胚封埋地下幾百年,吸取了無數亡靈的怨氣,以至於煞氣濃鬱,邪門的很。”
說到這兒,鄭師傅臉上有些黯然:“據說,我鄭家不少先人,為了重新鍛造這把劍,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有的暴斃而亡,有的瘋癲致死,我的爺爺就是也為此變得瘋傻,客死在了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