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馨沒敢往後看,她的雙腿顫抖著,心裏也發了狠,咬牙道:“電話呢。”

辛夢涵撥通季方晴的電話,電話被接聽,裏麵傳來季方晴焦急的聲音:“我馬上就到了,不要傷害我媽。”

“季方晴,你趕緊給我回去,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沒打算放過我們娘倆。等媽收拾她,再回去……”

嘟嘟嘟……

電話被辛夢涵掛掉,許芳馨的衣領被辛夢涵勒住,辛夢涵冷哼:“不怕死?”

“小婆娘,我大半截身子在棺材板下麵躺著,怕什麽死,你既然知道有賬本的存在,老娘我也不能留你這個禍患了,要死一起死,免得你找我女兒女婿麻煩。”許芳馨說著就往辛夢涵身上撞去。

辛夢涵慌忙躲開,拿著刀子怒道:“你再敢亂動我就捅死你。”

許芳馨滿嘴都是血,她已是風燭殘年,沒什麽所謂。

她被捆綁,行動不便,心一橫,咬牙撞上辛夢涵手中的利刃,利刃入胸口,卻也是最接近辛夢涵的時候,她使勁渾身力氣往前推,想將辛夢涵一同撞下天台。

辛夢涵恐慌不已,將手中的刀子從許芳馨的身上拔出,又是一陣亂捅。

許芳馨流血過多,眼前黑了一大片,步履蹣跚。

她唯一的信念就是不允許辛夢涵傷害她的女兒,艱難地一步一步朝著辛夢涵挪動。

辛夢涵趁機一腳踢在許芳馨的腿上,尖聲道:“不知好歹的老東西,給我去死。”

許芳馨往前趔趄,直直地朝著天台下栽去。

她心裏很著急,拚盡全力想要掙脫開捆綁她的繩子,去抓辛夢涵的衣擺,但除了滿身的鮮血在繩子上汨汨流出,無論如何掙紮都是徒勞。

在跌下天台那一刻,許芳馨惡狠狠地瞪向辛夢涵,撕心裂肺地喊道:“你敢碰我女兒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辛夢涵憤怒地將鮮血淋漓的刀子往地上一扔,再往下天台下看時,許芳馨仰躺在滿地的玻璃殘渣,廢鐵碎石上,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土地。

死有餘辜。

辛夢涵無情地收回視線,下了廢棄的辦公樓,看到許芳馨的屍體一陣惡心,一腳將許芳馨怒目圓瞪的臉踢得側過去:“晦氣。”

此時破舊的廠房大門被人打開,季方晴出現在廠房門口,滿頭大汗。

在看辛夢涵的那一刻,季方晴瞳孔猛地收縮。

辛夢涵不是入獄了嗎?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很快她的目光被辛夢涵身後躺在血泊中的人吸引,那人血肉模糊,連穿在身上的衣服都看不清楚本來顏色。

唯有那人脖子上一條灰色的圍巾像是一根刺重重紮在季方晴的心尖上,季方晴雙目變得猩紅,用盡所有力氣試探性地喚了聲:“媽。”

但不管她如何用力,聲音還是很輕,輕到她自己都聽不大真切。

躺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倏然一陣刺骨的寒風從季方晴身邊呼嘯而過,她鼻間被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刺得她渾身顫抖,疼得她雙腿如同灌鉛,半步也挪不動。

季方晴在抗拒現實,她突然不敢靠近那堆血肉。

她想要回季家別墅,媽媽可能已經回家了。

要是媽媽看不到她肯定會大發雷霆,她還把江先生丟在老小區裏,媽媽最偏心他,說不定又要訓她。

雨水滴在她的額頭上,她要是淋雨感冒了還不得被媽媽罵死。

媽媽很不講道理的。

季方晴想著,整個人越來越恍惚,她要離開這裏,不想跟辛夢涵浪費時間。

等會她要給媽媽看自己買的婚紗,媽媽一直盼著她跟江遠亭結婚的日子快點到,見到婚紗肯定會很開心。

“你媽就是個冥頑不靈的老頑固,季方晴,你最好比你媽識趣點,我還可以留你一條狗命。”

辛夢涵威脅的話轟然打破了季方晴心裏所有的幻想,她兩行淚毫無征兆地湧出來,兩條腿不受控地朝著血泊中的人跑過去。

在看到許芳馨猙獰的麵孔那一刻,季方晴整顆心一直往下墜,墜到無淵的崖底,被摔得粉碎。

她跪坐在玻璃碎片上,碎片紮破她身上的牛仔褲,但她卻毫無知覺,隻是放聲大喊:“媽,媽,你不要有事……”

她顫巍巍的手拿出手機想要打急救電話,但手機被辛夢涵猛地拍開,地上的廢鐵戳破了手機的屏幕。

辛夢涵薅住她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賬本呢?”

季方晴決堤的淚水順著嘴角流入口中,通紅的雙眼怒視著辛夢涵:“你殺了我媽。”

辛夢涵蹙眉,卻不知季方晴手中握著半截血紅的玻璃,狠狠地朝她刺去。

辛夢涵大驚失色,往後倒退一步:“賤人,想殺我?做夢去吧。你最好趕緊把賬本給我,不然我打穿你的琵琶骨,把你吊在直升機上放風箏玩。”

季方晴失了控,一言不發地向辛夢涵逼近,每一刺,毫不留情。

辛夢涵惱火,準備叫人,卻見一輛黑色轎車風馳電掣而來,車子駛進玻璃廠,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直直朝她撞。

辛夢涵閃躲不及,被撞飛,後背重重地撞在石柱上,吐出一口血。

季方晴被仇恨衝昏頭腦,失去理智,在辛夢涵倒地不起的時候,持著玻璃片刺向她。

身體卻被一道巨大的力道遏製住。

季方晴咆哮:“放開我。”

“晴晴,殺了她,會弄髒你的手。”

江遠亭抓住她手中的玻璃片,想要奪走。

他不想她殺人,殺人會讓她的人生有汙點。

至於辛夢涵,他可以用其他辦法幫她處理掉,就像是劉博慶。

但季方晴不願鬆手,兩人掌心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不殺她,我媽怎麽辦?”

她怎麽辦?

季方晴哭喊道,她想要抽回玻璃片,但玻璃片將兩人的傷口劃得更深,血流得更快,可她紅了眼。

季方晴見江遠亭不鬆手,重重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血液混著淚水混在她的唇齒間。

她心中的恨意更加滔天,如同魔鬼,吞噬她所有的心智,她鬆了口,放開與江遠亭同握的玻璃片。

江遠亭以為她冷靜了,卻不料她從地上撿起另一塊更加鋒利的玻璃片,猛地紮向辛夢涵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