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義站在青岩巨人的肩膀上,極目望去,隻見陡峭的山巒雪白一片,銀裝素裹。青岩巨人的步伐很大,速度亦快,順著鐵背地龍留下的足跡,迅速跟進。
霜風似刀,呼嘯著卷起地上的雪粉,像是給天地間蒙上了一層薄紗。
山上的雪,自然沒有山下那麽厚,但也有七八尺深。因此,山林間的大樹也生生矮了一截。至於那些更矮小的樹木,便直接被埋在雪裏。
大雪之後,世界漸漸活泛起來。不是的能聽見飛鳥鳴叫,亦或是若隱若現的獸影。不過麵對著段義和青岩巨人,它們很明顯的選擇了回避。
“這個天實在太冷了,還有這個大塊頭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人生在世,還有什麽意義!”小銀悲呼不已。
許是青岩巨人久未出來,嘴裏絮絮叨叨,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嘿,大人你是不知道!俺跟著你修煉,竟然快得多啦!俺估摸著,不出一年,俺就能進階五重天啦!”青岩巨人一邊走路,一邊欣喜道。
跟著段義修煉,他總是感覺天地間的靈氣異常充裕,讓他的修為提升的特別快。
小銀嗤之以鼻,冷然道,“還有臉得意洋洋!一年之後,說不定連我主人都比你厲害了,要你何用!”
以段義修煉速度,一年之後雖然達不到五重天的境界,但想來也不會差的太遠。和段義比起來,青岩巨人的速度確實要慢許多。
但要知道青岩巨人的進階根本不能以人類的標準來衡量,因為他沒進一個境界,力量便是成倍增長,那可不是人類能夠抗衡的。
段義一邊聽著青岩巨人絮叨,暗地裏卻將神識放開去,方圓近十裏範圍內任何異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此間是鐵背地龍的地盤,容不得他不小心謹慎。
不過好在除了呼嘯肆虐的寒風,並無其他異動。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青岩巨人在雪地中已然行了數百丈,幾乎到了半山腰上。
到了山腰,山勢變得更加陡峭,幾乎無路可行。再加上冰雪覆蓋,更是寸步難行。也虧得青岩巨人本事了得,這才沒讓段義無功而返。
又過了一會兒,鐵背地龍的腳印戛然而止,在一片山壁下斷了。不過山壁下,又有一道巨大雪洞,直通地底。
“嘿嘿,老巢到了。”小銀語氣有些不自然。畢竟他也是見識過鐵背地龍的厲害,此時到了此獠老巢,也不禁有些心驚。
段義一顆心也砰砰直跳,有些激動。鐵樹幾乎可以肯定就在地下,他竟有些難以控製情緒。
他從青岩巨人的背上跳了下來,來到雪洞口,向下望去。
但見那雪洞有四五丈大小,深不見底,直通地底,就如一口豎井。剛剛靠近洞口,便有一股寒流撲麵而來,透徹骨髓。段義運起目力,想要一探究竟,隻可惜內中黑洞洞一片,即便是他的目力也看不到底。
“看來隻有下去了。”段義喃喃道。
小銀嚇一跳,道,“主人你不要命了!那畜生就在底下,你闖進去,難道是要給它送肉吃?”
段義為之一愣,有些束手無策。
小銀不懷好意嘿嘿笑道,“主人你當然不能下去,不過大塊頭當然可以。”
“他目標極大,下去豈不立時暴露!”段義愕然道。
小銀沒好氣道,“主人,你傻啊!大塊頭也可以變成小塊頭嘛
。”
段義這才恍然,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青岩巨人道,“大人,便讓俺給你探探路,你先在此稍候。”
青岩巨人當然沒有聽見小銀的話,而是完全為段義著想。拳拳之心,倒是令人頗為感到。
“小心。”段義也不多言,點頭道。
青岩巨人憨笑,那意思便是要段義放心。
猛然間,他渾身放出清冷光芒,四下激射。就見得他渾身的岩塊撲簌剝落,不一會兒就隻剩下一顆本源之石。本源之石化作一道青光,射入雪洞中,眨眼便消失不見。
“主人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大塊頭雖然笨了點,腦子不太靈光,但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還是能辦得好。”小銀也不知寬慰段義,還是拐著彎罵青岩巨人。
段義倒也不是放心不下青岩巨人,隻是怕下麵沒有他想要的東西,那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找了個隱蔽之處盤坐而下,等著青岩巨人回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就見洞口青光一閃,卻是青岩巨人回來了。他的本源之石落在段義掌心,道,“大人所料不錯,那畜生果然就在下麵,正呼呼睡大覺呢!隻可惜,俺沒有發現大人說的鐵樹,隻因那畜生堵住了一處峽穀,俺進不去。”
鐵背地龍睡覺都要守護的東西,必然是鐵樹無疑。
“哈,這就好辦了。咱們就守在洞口,那畜生總要出來,到時候主人再下去取寶。”小銀笑道。
為今之計,當然隻有如此。段義二話不說,便躺在了地上。
“咦,主人,大白天你便要睡覺了麽?哎,年輕人,就該朝氣蓬勃,就該向我小銀一樣鬥誌昂揚,怎麽能呼呼睡大覺麽?”小銀苦口婆心,規勸著段義。
但段義顯然不是要睡覺,他緩緩運起真元,慢慢融掉積雪,身子便如墜入湖中,在雪地裏慢慢沉下去。很快,他便深陷雪下尋丈。然後猛地催動純陰真元,霎時間,寒流激湧,竟比外間的寒風還要強大。
不片刻,上方的冰雪重新凝結,段義便生生將自己封閉在雪中。
“主人,你年紀輕輕,可不要想不開尋死啊!你就算是要死,那也要死的轟轟烈烈,更要風風光光厚葬,怎麽能不明不白的將自己埋在雪地中呢?”小銀悲呼道。
“我便是不死,也要被你氣死!”段義怒道。
他哪裏是要尋死,而是要借此隱藏身形。他深知鐵背地龍的警惕性極高,如果被其發現,那麽所有的計劃都是白搭。如今他將自己深埋雪下,由外呼吸轉為內呼吸,以純陰真元收斂一切氣息,便當真如一塊冰疙瘩。
便是鐵背地龍再高明,那也絕發現不了段義。
而段義將神識散發開去,鐵背地龍一出洞,他便能感應到。
如此一來,幾乎是穩操勝券。
小銀尷尬一笑,道,“嘿嘿,這個……我……玩笑,純粹玩笑。咱們主仆心意相通,小銀我難道還不明白主人的心思麽?隻不過我覺得雪下太過沉悶,這才和主人說笑。”
段義暗自冷哼,也不聽他的解釋,兀自探查雪上的動靜。
雪下的世界如小銀所言,漆黑、死寂、沉悶,可是為了自己的信念,段義默默忍受著一切。不過好在鐵背地龍沒有讓他等太久,約莫五個時辰後,地麵有了動靜。
雖然段義沒有用眼睛看,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鐵背地龍的出現。地麵劇烈顫
抖,顯然是此獠出來了。它果然十分謹慎,在洞口接連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離去。
如不是段義藏得太深,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被發現。
“主人,快出去吧,憋死人了!”小銀大呼小叫道。
其實段義也很難受,雖然以內呼吸維持氣息,但生生憋了五個時辰,任誰也十分惱火。他不再多想,砰地一聲,破雪而出。
重見天日,這才見已然落日西沉,白晝即將逝去。
時間緊迫,段義又召喚出青岩巨人,令其駝他下去。青岩巨人在雪地裏兩滾,又恢複碩大身軀,載著段義,朝雪洞跳下去。
急速下墜了五六丈,青岩巨人雙臂倏地插入雪壁中,止住下墜之勢。而後又身子彈射,向下掠去。下得十來丈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卻原來雪層到了盡頭,然而下方空間依然廣闊。
原來此間是一條巨大的峽穀,隻因被積雪填平,這才沒看出來。但積雪自然不可能將整個峽穀填滿,隻是封住了十來丈。
下麵空間還有數十丈,不過倒也難不住青岩巨人。青岩巨人貼著崖壁上飛速下墜,不一會兒就到了穀底。
段義抬起頭來,隻見這峽穀寬不過十丈,頭頂上積雪似一道晶瑩的冰穹,封住了穀口。穀底雖然也有不少冰雪,但和穀口比起來,那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但見穀底地勢平坦,長了不少樹木,但明顯不是段義要找的鐵樹。樹木皆結了厚厚的冰甲,便如同冰雕一般,頗為好看。
“大人,那畜生的老巢就在前麵。”青岩巨人言罷,自告奮勇帶著段義繼續前行。
走出約莫二三十丈,隻見前方突然山穀變窄。很顯然,鐵樹就長在後麵。
“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主人的願望能夠輕輕鬆鬆達成,那也少不了我小銀的功勞。”小銀笑道。
段義亦是鬆了一口氣,鐵樹就在眼前,一切似乎可以放心了。
然而他胸中的那口氣還未來得及落下,猛地就聽一道冷笑聲響起,“段義,你的死期到了!”
那聲音出現的太過突然,直教段義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段義先是一愣,旋即又驚又怒。
“他娘的,又是這個老王八蛋!”小銀更是狂怒。
唯獨青岩巨人不明所以,詫異道,“大人,到底是誰?”
段義瞬間鎮定下來,運起真元暴喝道,“蒙童老狗,下來受死!”
原來來人正是蒙童,那個數次偷襲段義的蒙童!蒙童顯然不可能在山穀下,聲音是從上方洞口傳來,然後激**入穀底。
“哼!”蒙童冷哼一聲,清晰傳入段義的耳中,“小子,老夫可沒工夫和你玩!老夫雖然不知道你偷偷摸摸下去作甚,但顯然是幹些偷雞摸狗的齷蹉之事。老夫雖然很想手刃你這個小畜生,不過有此間主人代勞,老夫也樂得省事。”
小銀疑惑道,“這老狗,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多管閑事?我們正大光明的取東西,何來偷雞摸狗之說。再說,我們偷人家東西,管他屁事。”
然而段義似乎明白了什麽,心漸沉。
猛然間,一聲龍吟震徹天地,令山穀嗡鳴不已。
霎時間,段義、小銀、青岩巨人神色劇變,駭然不已。
“小子,老夫不信鐵背地龍要不了你狗命!”蒙童那猙獰、充滿瘋狂殺意的聲音驟來,又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