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行至天黑,走出二百多裏地,距離他們的目標翠山尚有一半路程。四下一片漆黑,即便是眾人不願停下腳步,亦隻得找了處避風山穀停下歇息。
其實連夜趕路,對修煉者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可眼下境地絕非明智之舉。
敵人比他們早進入翠山,說不定早已布好了眼線。如若他們仍舊悶頭悶腦的衝進去,極有可能落入敵人埋伏,陷入萬劫不複之境。而為了應付隨時到來的危機,眾人當然必須隨時保持巔峰的狀態。
所以入夜之後,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選擇了休息,養精蓄銳。
走了一日,地勢已經越來越陡峭,茂密的森林更是無處不在,遮天蔽日。到處都是一片翠綠,一副生機盎然模樣。
但詭異的是,整整兩百多裏,他們根本沒有看見任何動物。
仿佛偌大的森林除了樹便是草,再無第二種事物,平添一份死氣。
眾人歇息的山穀,三麵絕壁,隻有一處有出口,避風避雨,的確是露宿的絕佳之地。
隻不過,令人有些犯難的是,他們根本找不到生火的柴火。因為森林中的草木皆是四季常青,且絕不會有枯枝落葉留下。即便是他們砍下一棵樹來,立時便會化作齏粉,且頃刻再長出一株一模一樣的來。
如此,荒野間隨處可見的柴火,到了此間反而成為難得一求的寶物。
幾番搜索無果之後,雷鈞惱怒道,“竟然連一根柴火也找不到,真是邪門!”
赤炎瞪大了眼睛,道,“這有什麽好邪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裏的一切都是長生不死的怪物,怎會給你留下可供燃燒的柴木。”
雷鈞嘿嘿一笑,摟著赤炎的肩膀,道,“我說你老兄身為火神教首席弟子,全身都是火。不如今夜便由你值夜,噴火為咱們取暖。”
“滾一邊去!”赤炎大怒,銅鈴般的雙目瞪得鬥大,喝道,“你以為老子的禦火術不需真元麽?再說老子又不是你的仆人,憑什麽聽你的話!”
雷鈞鄙夷道,“赤炎兄你就是個沒情趣的人,我和你開玩笑,你還當真了。”
赤炎立時換上一副笑臉,道,“老子也是和你玩笑,你咋也當真了?”
“你!”雷鈞瞪著赤炎,卻說不出話來。
“哈哈,這兩個家夥也不是啥好鳥。”腦海中,小銀卻是狂笑不止,“別看這個傻大個赤炎平時一副傻乎乎模樣,實則鬼心眼別任何人都多。還有雷鈞這個腎虛男,平素道貌岸然,翩翩風度,實則一肚子壞水。”
“什麽傻大個,腎虛男?”段義為之愕然。
小銀沒好氣道,“主人平時看你也挺聰明,關鍵時刻咋就這麽不上道呢?你看赤炎那家夥,五大三粗,頭頂紅毛,傻裏吧唧的不是傻大個是什麽。再看雷鈞,此人臉色青黑,不是腎虛男是什麽?”
“噗嗤!”
段義差點沒忍住,就要笑出聲來。
赤炎五大三粗乃是天生自是無法改變,而他頭發發紅,乃是修煉禦火術所致。至於雷鈞麵色青黑,因將奔雷術練得爐火純青的表現。也隻有小銀這家夥,才能將此與腎虛聯係起來。
不過小銀對二人的點評雖然有點惡毒,但也不失為事實。
赤炎個子高大,長相憨厚,平時一副心機全無的樣子。其實此人腦子十分好使,絕非有勇無謀之輩。而雷鈞平素風度翩翩,但當真幹起大事來,絕對是個殺伐果敢之人
。
其實試想一下,七大派的首席弟子哪一個不是出類拔萃,智勇雙全。誰也不會蠢到選幾個笨蛋,來作為門派的繼承人。
便在二人起爭執這當間,上官虹當然不可能視而不見,隻得苦笑一聲,道,“算了,反正我輩修煉之人,不懼寒暑,倒也不必生火了。而且,也可以避開敵人的探子。”
“看見沒有,還是上官兄有見地。不像你,哼!”赤炎冷哼道。
雷鈞微微一笑,道,“和上官兄,我當然是比不上,可和你算起來嘛,還是要高出那麽一點點。”
說是一點點,手卻很誇張的張開數尺長。
赤炎勃然大怒,便欲發作。不過在上官虹眼色的阻止下,隻得作罷,轉而鼻孔中噴出兩道火熱的氣流,道,“老子懶得和你計較!”
言罷怫然而去。
剛走出兩步,卻聽噌的一聲,雷鈞的衣衫竟然冒起火來。原來赤炎方才噴出的兩股氣流,飽含熱力,足可引燃衣物。
“你娘的,果然是火神教的人物,牛鼻子都噴出火來了!”雷鈞一麵將身上火苗撲滅,一麵罵罵咧咧道。
上官虹被二人弄得哭笑不得,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心事開玩笑。”
雷鈞嘿嘿一笑,道,“正是因為緊張,才要找點樂子,苦中作樂嘛。不過你放心,我是絕不會動怒的。”話剛說完,他就覺胸脯涼颼颼的,下意識低頭一看,猛然間臉色大變。
隻見他胸膛上被燒出兩個圓洞,正好將兩顆事物露了出來,場麵極為滑稽。
“噗!”上官虹再也忍不住,噴笑不止。
“有趣,有趣。”高密一麵搖頭,一麵大笑。
便是以段義的定力,亦忍俊不禁。
好在戴鈞、風不二、碧秋蟬三人不在此間,否則必定笑趴下,且丟人丟大發了。可饒是如此,雷鈞青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顯然是怒火中燒的表現。
“有話好說,赤炎兄不是故意的。”上官虹一麵噴笑,一麵勸道。
戴鈞指著自己胸脯上的兩洞,幾乎是咆哮道,“這樣整老子,還敢說不是故意的!”
坐在遠處石頭上的赤炎亦嘿笑道,“老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你方才不是說絕不和老子動真怒麽?你身為雷神教首席弟子,可要說話算數,不可食言而肥。”
雷鈞咬牙切齒,吼道,“老子就是要食言,老子還要揍得你丫的連你老娘都認不出來!”
一言未罷,如猛虎下山朝赤炎撲去。赤炎也不傻,倏地竄起,腳下開溜。
於是乎,二人怪吼怪叫的沒入黑暗中,一會兒便沒了蹤跡。
“哈哈哈,笑死人啦。”腦海中,小銀捧腹大笑,道,“這兩個家夥,簡直就王山和武六奇的翻版。不,他們比那兩兄弟還要有才。他們雖然很傻很白癡,不過嘛,苦中作樂的生活態度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段義除了搖頭苦笑,還有什麽好說的。
反倒是上官虹臉色尷尬,訕訕道,“這兩個家夥,讓二位見笑了。”
高密滿不在乎,道,“悶得太久會並不利於戰鬥,讓他們放鬆一下也是好的。”說著話鋒一轉,道,“不過戴鈞三人出去探測敵情,怎的還未回來?”
上官虹亦是臉色一沉,道,“按理說,他們早就該回來了。”
話音未落,便聽段義道,“他們已經回來了。”
二人
聞言皆是一愣,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覺察到任何人接近,紛紛朝段義投去疑問的目光。
“事實上,他們尚在七八裏之外。”段義淡然道。
“什麽!”可他雖能鎮定自若,可高密和上官虹卻是驚駭絕倫,心中掀起驚濤巨浪。
要知道即便是以他們的精神力,能夠探查三裏之外的動靜已是極限。七八裏之外,絕對是鞭長莫及。可段義卻能輕鬆辦到,豈不是說後者的精神力已經強大到了一個令人震撼的地步。
但這絕對是不正常的。因為精神力的修煉,遠比修為要來的困難。故而世上還未有人能夠在精神力的境界上,反超修為。
可二人一聯想到日前在鹿山上,段義放出神識對他們進行探查的情景,他們又知道,段義所言非虛。
念及此,二人再也忍不住,異口同聲問道,“你的精神力到底強到了什麽地步?”
“哎,哎,哎!”小銀嗤之以鼻,道,“我說你們兩個,好歹也是有頭有屁股的人物,能不能不要如此**還略帶不羈。”
段義早料到他二人有此反應,道,“我也不知道。”
二人漸漸平複下來,不過當然不會相信段義的話。他們明白,眼下段義的修為雖然尚不及他們,可精神力早已到了一個十分強悍的境界。
如此人物,當真令人既是佩且驚。
便在三人說話間,破空疾掠聲響起,自然是戴鈞三人正飛速接近之中。
不一會兒,三人出現在山穀口,全速朝內掠進。
到得跟前,戴鈞忽的單手一揚,手中提著的一物砸落地上,卻是一具屍體。隻見那屍體渾身黑衣,胸口繡著一個天字,卻是被人以掌力震碎髒腑,七竅流血而亡。從死前的氣息來判斷,實力當在三天五境左右,端是不俗。
“這是……”上官虹眉頭一皺,道。
戴鈞臉色陰沉,森然道,“天魔宗的探子,被我們遇上,一掌斃了!”
眾人聞言,皆是臉色大變。一來是因為戴鈞一掌便能擊斃三天五境的高手,著實令人心驚。二來是,想不到魔門三宗之一的天魔宗,已經滲透到了此間。
天魔宗既來,玄魔宗、魃族焉有不來之理。
“她會否也來了呢?”然而段義此時心中所填滿的,隻有一道倩影,金萱兒。
如此大事,金萱兒應該回來。可如若他們相遇……
段義甩了甩頭,不敢繼續想。如若二人相遇,他不敢想象自己該如何自處。是不顧一切的殺了她,還是形同陌路人,視而不見?
他不知道,隻能祈禱千萬不要和她碰麵。
就在段義心潮起伏之際,就聽碧秋蟬道,“我們遇到的不僅是天魔宗的探子,還有玄魔宗的人。隻不過那人十分機靈,給溜了去。”
高密聞言,道,“那麽魃族的人呢?”
段義心中咯噔一聲,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就見風不二搖頭道,“暫時沒有發現,不過想來不會缺了他們。”
“呼。”段義暗自鬆了口氣,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那麽神秘勢力的人,你們有沒有發現?”高密繼續發問,句句緊扣緊要,絕無廢話。
“沒有。”三人異口同聲道。
上官虹聞言,眉頭擰成一團,沉聲道,“魔教已然滲透進來,他們隻怕是想坐山觀虎鬥。形勢大大不妙,今夜我們必須加強警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