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昂!
咆哮聲不斷的夜空中傳來,越來越響,仿佛整個極北之地都能聽到。細細聽來,和小毛驢的叫聲的確有幾分相似,不過更偏向於牛叫聲。不過若非仔細分辨,倒很容易將二者混淆。
這時聲音越來越近,顯示它的主人正在飛快接近。
然而場中卻一片寂靜,可聞落針。
“啊,是那妖怪!”也不知是誰突然一聲驚恐尖叫,將眾人心中的恐懼之情推到了極致。
冰夷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嚇得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站著原地瑟瑟發抖。一想到其他村子遭受的厄運,他們便連逃生的力量也欠奉。
段義和金萱兒也是渾身一震,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目中看出駭異之情。他們終於明白小毛驢為何如此反常,皆因感受到了那妖物的存在,這才大叫示警。而段義深知小毛驢非凡之處,這一次連它都心生懼意,那妖物的恐怕實在難以想象。
薩魯對這叫聲再熟悉不過了,臉色難看之極。不過他終究不是普通人,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大吼道,“大家不要亂,不要亂!”
他在村中極有威信,冰夷人聞言立時就安靜下來。
薩魯深吸一口氣,掃視眾人一眼,大聲道,“生死存亡之刻,隻有保持鎮定我們才有可能活下來。大家聽我命令,老人孩子女人馬上回家去,不亂外麵發生了什麽都不準出來。其餘的人馬上拿起你們的武器,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冰夷人立時便行動起來,老弱婦孺奔回家中緊閉房門,其餘青壯戰士則紛紛拿出武器,準備和妖物決一死戰。
段義和金萱兒均心生佩服,麵對危險,冰夷人還能表現得如此有條不紊,可見他們整個名族的戰鬥素質都極高,令行禁止,不會出現個別人亂來的情況。
留下來的冰夷族戰士約莫有三十來人,個個修為不俗,倒是一股破強的戰鬥力。但在場之人均知妖物的厲害,心中實在沒有半點把握。
薩魯深知族人的性命都在自己這群戰士手中,雖然心憂懼意,但為了讓族人活下去,自己絕不能退縮。
想到這兒,他挺起三角叉,大吼道,“兄弟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眾戰士大聲道,不過麵對那未知的可怕怪物,說不怕那是假的。
小銀搖頭道,“還說不怕,嚇得聲音都在顫抖,怎麽可能不怕。”
薩魯掃視眾人一眼,這才道,“你們都在說謊,其實你們都很怕,怕得要死。”
眾戰士慚愧低下頭去,臉上的懼意再也按捺不住。
薩魯朗聲道,“其實我和你們一樣,一樣害怕。可是我明白,族人們能否活下去全都靠我們了!所以拿起你們的勇氣,收起你們的恐懼,準備戰鬥到底!”
“戰鬥到底,戰鬥到底!”眾戰士渾身一震,隻覺一股莫名的勇氣從體內噴湧而出,原本充斥全身的恐懼迅速被驅散。
是他們的責任,讓他們產生常人難以企及的勇氣。
“這個薩魯還真不是泛泛之輩,三言兩語就將士氣激勵起來。”金萱兒妙目中閃過一絲訝色道。
小銀卻不屑道,“說不定是隻會空口說大話的家夥,一會兒先讓自己手下人去送死,自己正好趁此開溜。”
段義暗暗搖頭,小銀對薩魯頗有成見才有此言。不過以自己之見,
薩魯絕不會是那種人。然而冰夷族士氣雖高,也絕對會血戰到底,但那妖物實在太厲害,恐怕不是冰夷人能夠對付得了。
“三位,那妖物馬上就要來了,你們快走,找個地方避一避吧。”薩魯安排完後,走到三人跟前道。
金萱兒眉毛一挑,不悅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以為我們是貪生怕死之輩麽?”
薩魯輕歎道,“你誤會了。說實話,這一次我根本沒有半分信心,我的族人恐怕……恐怕……你們不是本族人,且身上還有使命未完,還是快走吧,遲恐不及。”
巧兒堅決道,“我不走,爺爺常說,我們冰夷人要團結一致。如今看著同族遭難,我絕不能走,我也要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戰鬥!”
薩魯頗為吃驚的看著巧兒,似乎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口中也能說出這樣慷慨激昂的話來。
巧兒尚有如此骨氣,段義又怎麽可能就此離去,斷然道,“你不用勸了,我們是絕不會走的。段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妖物在作祟!”
他的語氣冰冷如霜,餘人隻覺遍體生寒,心驚不已。熟知段義的金萱兒更知道這一次他是動了真火,那妖物極有可能與神門有關聯且殘害人命,段義怎會坐視不理。
薩魯見段義竟有如此勇氣,也不禁心生佩服,同時想,“看他二人也身負修為,倒也是不小的戰力,多了他們,總要多幾分力量。”想到這兒,於是道,“既然三位執意如此,我替全族人謝過你們了。一會兒打起來,你們照顧好自己,我恐怕無暇分身照拂了。”
言罷離去,和眾戰士結陣,準備迎接那妖物的到來。
小銀很是不服氣道,“這個家夥,也把人看得忒扁了,一會兒還不知道是誰照拂誰呢,真是吹牛皮也不打草稿。”
段義和金萱兒則心生暖意,薩魯並非是看不起他們,反而是飽含關切之意。冰夷人待自己如此真情,他二人也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幫冰夷人闖過這一劫。
就這說話的這片刻,那妖物距村子已經不遠了。
突然東北方向天上,光芒大作,竟如日月光芒般耀眼,令人不敢逼視。光芒照亮了半天天空,將也是全部驅散,以至於眾人覺得恍若出身於白日中。
光芒暴漲之時,陡然間風雲變幻。隻見天空中烏雲密布,好似頃刻間將有傾盆大雨,黑壓壓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繼而狂風驟起,席卷大地,電閃雷鳴,轟轟不絕,伴隨著那怪物比之雷聲還要響亮的叫聲,十分駭人。
眾人無不駭然,驚懼的盯著天空中的烏雲。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又極其可怖的氣息,就在那烏雲之上。
“好強的氣勢,到底是什麽妖物!”段義心中震驚萬分,這妖物甫一出現便氣象萬千,可謂先聲奪人。此刻又感受度它散發出的氣勢,即便是以段義的膽色也不禁色變。
金萱兒也好不到哪去,臉色難看之極道,“的確很可怕。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妖物絕非出自極北之地!”
段義深以為然,每個地方的妖物都帶有自己獨特的氣息,就和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一個道理。從這妖物的氣息來判斷,並非本地所有。
“這麽說來,肯定是神門那群龜孫子無疑了。娘的,這些家夥成天興風作浪,搞東搞西,就不覺得累麽?”小銀怒道。
段義一言不發,目光卻是冰冷至極。
便在此時,忽然間那咆哮聲突然平息下來,烏雲中雷鳴電閃也戛然而止。
世界又突然安靜下來,靜得可怕,靜得令人窒息。眾人呆呆的望著天空,身子微不可查的顫抖著。
突然,烏雲被分開,兩條金色光束破開烏雲,從天而降。
“那……那到底是什麽怪物,好可怕!”眾人駭然驚呼。
段義也雙瞳一縮,死死盯著天空,露出不敢置信之色。那哪裏是什麽光束,分明是從兩顆燈籠般巨大的眼睛中射出的光芒。
烏雲漸漸的分散開去,那怪物的真容也漸漸顯露在眾人眼前。
隻見那是一頭似牛非牛的怪物,長著牛的身子,卻足有一座小山巨大。頭頂上有一根奇長獨角,金光閃閃,卻隻有一條粗壯的腿獨立在雲端。它的鼻孔中不時噴出一口氣,便即化作腳下的烏雲,金角每閃爍一次,就有萬丈光芒,身子微微一抖,便有電閃雷鳴。
冰夷人戰士心中的恐懼之情已然到了極致,他們一輩子都生活在極北之地,莫說是見過,便是聽也沒聽過有如此可怕的怪物。
尚未與這怪物戰鬥,他們便已感受到它那可怕的氣息,心中的鬥誌怎麽也提不起來。
段義也被著實嚇了一跳,連他也不禁心生懼意。
“主人,我看咱們還是別逞英雄了,趁著這怪物和冰夷人戰鬥,我們快跑吧,咱們根本就不是這怪物的對手。”小銀驚懼道。
他說的不錯,從氣勢上來估計,那妖物的實力足可媲美七重天強者,以段義目前的實力來說,遠非那妖物的對手。可段義絕非膽小怕事之人,怎可不戰而退。
望著那妖物,段義強行壓下心中的種種負麵情緒,眸子中閃爍的卻是堅毅的光芒。今日必有一番苦戰,但自己卻絕不會退縮。
而這樣的戰鬥,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麽?
就在這時,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金萱兒突然拉著段義的衣角驚呼道,“段郎,那……那不是傳說中的夔牛麽!”
“什麽!”段義渾身劇顫,駭異無比。
夔牛的名頭他當然知道,恐怕九州人就沒有幾人不曉得。傳說軒轅黃帝以蚩尤大戰,依照九天玄女的指示派遣高手殺死夔牛做成一麵大鼓。兩軍交戰時,黃帝便命人敲響這麵大鼓,手下戰士便士氣大振。
段義僅聞夔牛其名,不識夔牛之身,當然認不出來。但金萱兒身為魃族聖女,族內典籍汗牛充棟,早就在先人的記載上看過夔牛。而且她的母親天魃女更是黃帝手下第一戰將,當年誅殺夔牛就有她娘在場,認出夔牛也不足為奇。
“到底怎麽回事?”段義驚疑不定道。
金萱兒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心情道,“據我所知,這夔牛已經絕跡,想不到如今竟有重新出現!段郎,答應我,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也要保護好自己,這一次……這一次……”
她的意思,段義明白,這一次連她也沒有半分把握。
段義卻出奇的鎮定,捉住金萱兒的手,堅定道,“放心吧,咱們同心協力,何懼之有!”
金萱兒聞言嬌軀一顫,剪水雙眸中淚光湧動,心中平靜無比。
此刻,夔牛那碩大的雙目掃過眾人,眾人便猶如墜入冰窟,遍體生寒。
吼!
夔牛一聲怒吼,天地巨震,眾人大駭色變,心跳加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