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他思索了許久,卻久久理不出個頭緒來。天宮自己說得冠冕堂皇,說是為了弘揚武道,讓天下各門各派均有機會一展所長。但段義知道,那不過是幌子,西王母肯定另有深謀。
想不到師父和武聖都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段義忙道,“到底是為了什麽?”
武聖沉默片刻,忽的拍著墨竹笛的肩膀道,“老夥計,此事你比我清楚得多,還是你來說吧。”
墨竹笛麵色一沉,言道,“義兒,或許你也感覺到了,此次事情非同尋常。”
段義點頭道,“西王母之輩絕非善男信女,要說她沒有深謀,我絕不會信。”
墨竹笛讚許道,“你說的不錯。這個女人心中隻有權勢,為了能夠讓天宮獨霸天下,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嘿,不過這一次她卻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動手了。”
“師父,你的意思是?”段義滿臉不解。
小銀不滿道,“老家夥,少在那裝模作樣吊人胃口,快點說正事!”
墨竹笛正色道,“你們在從極淵下大半年,或許還不知道如今天下形勢的變化。如今的神門早已不像當年般躲躲藏藏,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九州中。他們以雷霆手段,不斷蠶食小門小派,如今早已人人聞之色變的存在。”
“什麽,他們的速度竟如此快!”段義也著實吃了一驚,沒料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因此前神門乃是人人不恥的邪魔外道,故而並不敢公然作惡,如今看來他們的力量已經膨脹到了可以無所顧忌的地步。
武聖插口道,“此事倒也不難理解,上次從極淵之事雖然因你和令尊箭神而功虧一簣,卻並未讓神門傷筋動骨。而且他們大肆吞並小門派之後,勢力更是極度膨脹,早已超過七大派,足可與天宮想抗衡。”
墨竹笛嘿嘿一笑,接口道,“這江湖上的爭鬥是一方麵,更重要的還是廟堂之爭,九州天下恐怕將有大變。”
“怎麽又和朝政扯上了幹係?”段義聽得直皺眉。
墨竹笛正色道,“怎麽沒有幹係,誰控製朝政就相當於控製了整個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的力量絕不輸於咱們這些修煉者。”
段義聽得直點頭,墨竹笛所言不虛。莫要小看普通百姓,其實他們才是最淳樸的人,也擁有旁人難以想象的的力量。一人的力量或許微不足道,但千千萬萬的人聯合起來,那力量恐怕便是九重天強者也不敢小覷。
墨竹笛繼續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王朝發生重大變故。你的大哥太子丹朱接連頂撞堯帝,以至於龍顏大怒,竟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並將其貶到三苗蠻荒之地。”
“什麽,堯帝不是極其喜愛大哥麽,為何會這樣!”段義臉色劇變,心中巨浪滔滔,做夢也沒想到丹朱竟然會被貶。
墨竹笛黯然道,“這帝王的心思,你我又如何能夠理解。不過我相信,此事肯定和一人脫不了幹係。”
“誰,到底是誰陷害大哥,我絕饒不了他!”段義怒目圓睜,氣勢洶洶,好不可怕。丹朱待他不薄,二人兄弟情深,聽聞丹朱遭此大難,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
墨竹笛頗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半晌才道,“重華,姚重華!”
“什麽,不可能!”段義臉色慘變,血色褪盡,噔噔噔連退三
步,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敢相信此事。
他與丹朱、重華二人相處時日不短,更深知重華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且胸懷大誌,按理說斷然不會做出墨竹笛口中的事。可這話從墨竹笛口中說出來又由不得他不信,一時間連他自己也不知如何作想,心中一團亂麻,方寸大亂。
墨竹笛似乎早就料到段義有此反應,任誰被自己信任的人傷害均是如此,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義兒,需知人心隔肚皮,在權勢的**下絕非人人都能禁得住。那姚重華受丹朱舉薦入朝之後,立時嶄露頭角,被堯帝賞識,委以重任。更難的是他,此人極能隱忍,麵對一心想要迫害自己的父兄竟仍然以孝悌之道待之,名聲盛極,堯帝更以一雙女兒下嫁,可謂恩眷正隆啊。”
“嘶!”小銀聽得倒抽冷氣,駭然道,“我當那小子為何能夠忍受父兄一次又一次的迫害,原來是為了給自己贏得美名。我呸,主人,虧你還看得起那小子,想不到他居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最他娘的可恨的是,連娥皇、女英那對姐妹花也被他給奪去了。”
“娥皇、女英……”段義心中一顫,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二女的嬌容。特別是娥皇,溫柔嫻淑,全無公主的架子,而且對自己頗有情義。雖他並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但一想到二女有可能被重華以卑鄙的手段得到,心中仍是一陣絞痛。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他痛苦的抱著頭,臉色時而憤怒時而悲痛,口中喃喃不斷,顯然仍不敢相信事情變成如今這副田地。
“哎。”武聖一聲長歎,感慨道,“能夠騙你的,都是你最信任的人。當年你爹便是如此,連你也……哎……”在墨竹笛阻止的眼光下,他再歎一聲沒有說下去。
墨竹笛深知段義的心情,但還是繼續道,“姚重華娶到公主之後,地位更是急劇攀升。後來他利用堯帝與丹朱父子間的間隙,挑撥離間,最終讓堯帝對丹朱的誤會越來越盛,最終落得被貶的下場。如今姚重華大權在握,堯帝又年事已高,這天下恐怕……”
段義稍稍定了定神,思緒漸漸恢複清晰,收起心中悲憤,沉聲道,“師父,重華入朝不過一年多,他如何能夠到得如今地位。”
朝政之中最講究的便是資曆,以姚重華的資曆來說,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內爬到這麽高。
墨竹笛神色一冷,嘿嘿笑了兩聲才道,“你這可算是問道點子上了,也正是為師想說的。據為師推斷,姚重華的背後必定有人相助!”
說到這,他住口不言,目光灼灼的盯著段義。
“老頭幹嘛這麽盯著我主人,難道是嫉妒他比你長得帥麽?果真如此,那你這輩子就要嫉妒而死了!”小銀怒道。
段義沒有理會小銀胡說八道,忽而渾身一震,目中露出駭異之色,失聲道,“難道……難道是神門!”
墨竹笛重重點頭道,“普天之下,有如此能力的,除了神門我實在想不出有旁人。嘿嘿,姚重華正是有了神門鼎力相助,才能得到如今的權勢。”
段義眉頭大皺,思緒急轉。如若所料不差,姚重華和神門已經勾結到了一起。不過之前神門與他並無瓜葛,有此可以推斷,正是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雙方才走到一起。雙方是各取所需,姚重華需要權勢,神門需要一個傀儡來掌控天下
,雙方一拍即合。
想明白這些,其他的自然一通百通。
“原來如此,神門實力極度膨脹,甚至可能奪得整個天下,天宮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坐看神門壯大。武道大會是假,聯合各門各派一同對抗神門才是真。”段義雙眸精光閃閃,擲地有聲道。
“好,不愧是我墨竹笛的徒兒,一語中的!”墨竹笛高聲叫好,絲毫不顧有外人在,其實他就是要說給外人聽的。
小銀不滿道,“老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捧我主人是假,抬高自己才是真吧。”
段義啞然失笑,一時無語。
武聖等人哪裏不明白墨竹笛的心思,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墨竹笛得意一陣,又正色道,“其實神門固然是豺狼,天宮又何嚐不是虎豹。西王母此次欲吞並各門各派之心路人皆知,當以為別人都說傻瓜蠢蛋麽!”
段義聽得暗暗點頭,西王母的謀略不可謂不深。這些年來,風神教、神農穀幾乎都已成為天宮附屬。她本意是慢慢蠶食,隻可惜神門咄咄相逼,她也不得不加快速度甚至是采取激烈的手段。
其餘各派自然不甘心被吞並,反抗是在所難免,衝突更是鐵定的,也不知局勢到底會演變成如何模樣。
但有一點段義十分堅定,神門固然可惡,天宮也是一丘之貉。誅日山莊既不能被神門所滅,更不能依附天宮!
想到這兒,他神色一凜,目光灼灼盯著墨竹笛,“師父,我們要怎麽辦?”
墨竹笛神秘一笑,莫測高深道,“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段義為之一愣,一時猜不透他到底何意。
小銀卻是老大不高興道,“這個臭老頭,吃飽了撐著,打什麽啞謎。哼,勸你莫要在我麵前裝神弄鬼,我可是捉鬼專家。”
墨竹笛見他一臉疑惑模樣,也不挑明,朗笑道,“你放心便是,為師已有對策。你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讓他們悄悄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段義渾身一震,目色愕然。
雖不知師父有什麽打算,不過段義也並不十分擔心,幾人寒暄一陣,均有些倦意。
司馬朗見石剛傷重困頓,忙道,“你們先聊著,我帶大師兄下去修養。”
墨竹笛掃了石剛一眼,沉聲道,“讓你受點挫折也是好的,免得自高自大,目中無人。”
石剛在墨竹笛麵前就像是個小雞似的,不住點頭道,“是,師父教訓的是,咳咳……”許是太過緊張,他又咳了幾聲。
墨竹笛目光一緊,身子輕輕顫了一下,嘴唇囁喏想要說什麽卻又沒說出口。
司馬朗見師叔對大師兄要求如此嚴苛,不禁道,“掌門師叔,其實大師兄已經很努力了,隻是那風不二的確很強。求您瞧在他重傷的份上,就不要再責罵他了。”
墨竹笛嘴唇一動剛想說話,卻被武聖打斷。後者淡淡一笑,朗聲道,“你這小子就別誤解這老家夥了。其實他心中已經樂開了花,把自己的徒兒稱讚了一百遍不止,嘴上卻不說而已。”
“要你多嘴,衝什麽好人!”墨竹笛老臉一紅,惱羞成怒道。
石剛與司馬朗相視一眼,唯有苦笑。
卻聽段義道,“師父,我想替大師兄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