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法?”
安靜的小院裏,響起了一個狐疑的聲音。
沐凝秋漠然盯著陸離道:“你要傳什麽法?”
她之前正在協助穩定主城內的局勢,被陸離以玉簡喚來,還以為是王府內出了什麽大事。結果她匆忙趕來後,陸離卻說是要傳法,沐凝秋還當陸離是在戲耍自己。
可是仔細想想,這院子裏都是‘可信之人’,就連北帝都在,說明必然是真的有正經事。
於是沐凝秋便耐著性子,說道:“如果是姑姑修煉的那部法門,對我來說沒有什麽用。”
她雖然也是走得真武域的武道體係,但因為天階武靈的緣故,使得她跟尋常武者有些不同之處。
所以,她知道根本法是無上妙法,卻也沒有動過心。
傳承在精不在多,她本就在苦修長生心經,對其他的傳承也不感興趣。
不過在她表明了態度以後,沐紅袖卻道:“凝秋,此事沒有你想得那般簡單。”
沐凝秋雖然在武道修行上有自己的驕傲,但也極其聽自己姑姑的話,一聽沐紅袖這麽說,便是楞了楞,緊接著才道:“姑姑難道有什麽新發現?”
她也算是先入為主了。
在她看來,如果那部無上傳承之內有什麽新的進展跟發現,那也一定是沐紅袖的功勞。
至於陸離。
哪怕他現在成了宗師,沐凝秋也不願意正眼瞧他。
無恥之徒罷了!
她可還記仇呢。
“此事,倒是陸離發現的。”沐紅袖知道兩人有些矛盾,笑了笑,三言兩語就將陸離的發現說與沐凝秋聽。
沐凝秋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
可是沐紅袖的言語雖然簡練,卻將真武域現存的武道體係以及陸離察覺到的東西說得極其透徹,於是沐凝秋也正色起來,稍作思考,就回道:“如果玄門幽府隻是一個陰謀,現在重修根本法也太遲了。”
她已是明幽宗師,此刻重修,確實太遲。
然而陸離卻道:“我現在也破了境,修煉根本法未必無用,多少算是一條後路。”
“破境了也是無恥之徒。”沐凝秋淡淡說了一句,像是懶得搭理陸離。
但她沒有否認這句話。
根本法其實就是一條後路。
倘若玄門幽府真是有人在真武域下的一盤大棋,關鍵時刻破去玄門,毀了幽府,有根本法在,也不至於一切歸零重新開始。
簡單來說,沐凝秋確實是被說動了,她隻是嘴上不願認輸罷了。
“在場諸位都算是我信得過之人。”
陸離也不介意沐凝秋這種態度,笑著看著眾人,目光在北帝身上停留一瞬,繼續道:“除了靈兒和殿下修煉過根本法,我認為也該將這部傳承交給你們。”
說完,陸離還跟靈兒交換了一個眼神。
靈兒含笑點頭。
她其實早就建議過陸離,把根本法傳下去。
隻是陸離始終還有顧慮,而且有關於根本法,他心裏存在著一個更遠的計劃。
但現在看來,那個計劃或許需要提前了。
根基就在這間小院子之中。
“公子,此法雖妙,但……”
就在這時,白白忽然一臉為難道:“我恐怕不能修煉。”
“大道之靈也能練。”被靈兒抱在懷裏的小毛球卻是突然道:“本大人看過那傳承,無非就是開發自身的法門,隻要是生靈,就都能修練。”
被它當眾叫破了自己的身份,白白一時有些愕然。
不過北帝卻是笑道:“護道人這個特殊存在,早在萬族時代便不是什麽秘密了。”
“雖然像你這樣的護道人也比較罕見,可是當年我也見過幾個。”
這算是給白白一個台階下。
白白遲疑了一下,隨後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顏接受公子的好意了。”
她剛說完,一旁的丁靈犀卻是拉了拉她的衣袖,不滿道:“什麽叫厚顏,這是我們應得的。”
陸離聽到這句頗有幾分深意的話,清了清嗓,趕緊接過話題道:“既然諸位都沒有什麽意見,此法我就正式傳給你們。”
隨後,陸離把根本法口述了一番,又演練了幾次拳架,並且複述了許多自己跟靈兒鑽研的心得,確認眾人都已經記下後,這才說道:“大概的修煉之法也就隻有這些,至於能否入門……”
“這不必你來說。”
還沒等陸離說完,沐凝秋便冷哼一聲,然後道:“姑姑,若無其他要事,我就先走了。”
現在確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幫扶,鄭安一個人再強,也是分。身乏術,沒辦法麵麵俱到。
沐紅袖微笑道:“辛苦你了。”
沐凝秋搖了搖頭,看都沒看陸離,直接就離開了小院。
“那具獸神一族的肉身也出了些問題,我也先走了。”北帝覺得自己留在這裏也無用,便也告辭離開了。
等到這兩人離開,陸離便也決定去找那些宗師們‘談談心’了。
於是就拉著靈兒,丁靈犀,還有白白跟沐紅袖告辭。
沐紅袖抖了抖袖子,連眸子都懶得抬起來。
“速去。”
聽到這兩個字,陸離也是一笑,便離開了小院。
把三女送走後,他一路穿行,去了燕王府臨時關押那些宗師的地方。
說是關押,其實就是把他們給安排在王府東苑的一座宅子裏。
“陸總管。”
在看到陸離的瞬間,那些來自州府的武者立刻抱拳行禮。
陸離擺了擺手,目光掃過此處陣法,問道:“他們可有交代了什麽?”
幾名武者聞言,對視一眼後,一人苦笑道:“那些人畢竟是宗師,很難問到有用的東西。”
“不過,也有人表明,如果暴露了家族內的秘密,他們就等於背叛了世家階級,希望燕王府能夠給他們找一條後路,保他們性命無憂。”
那名武者繼續道:“此事畢竟幹係重大,我們不敢輕易答應。”
陸離點頭道:“帶我去見見這幾位貴客。”
幾人不敢怠慢,立刻引著陸離向宅子深處走去。
不得不說,葛新月確實把事情辦得很漂亮。
這座宅子周圍都布置了陣法,一旦那些宗師想逃,就會引來府內強者的圍攻,但隻要他們乖乖待在宅子裏,葛新月也沒有把他們當成階下囚來對待。
既是照顧了那些宗師的顏麵,同時也是對他們的無形警告。
入了宅子,陸離就看到那位熟悉的枯瘦中年。
當初審問朱霄時,莫神鋒就是讓他來負責。
沒想到這次他也會來。
而且仍然沒有任何進展。
看到陸離,枯瘦中年眉峰一動,語氣平靜道:“他們不是囚犯,我不能動用手段。”
這算是主動解釋自己為何坐鎮此地,卻沒有任何收獲。
陸離也不揭破,笑著道:“還沒請教?”
枯瘦中年微微一楞,隨即知道陸離這是在問自己的姓名,於是說道:“張火。”
頓了頓後,他又道:“現燕州青炎軍都督。”
“好名字。”陸離道:“張都督,一道來吧。”
張火猶豫了一下,主要猶豫的是要不要再去看陸離的審訊手段。
之前審問朱霄時,他本以為陸離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黃口小兒,隻是在那裏胡鬧。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能硬扛他那些非人折磨的朱霄,最後居然被陸離用幾句話逼得交代了一切。
那種對於人心的把握和揣測,哪怕他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擔心再看幾次,會影響到他以後的辦事風格。
不過張火的猶豫隻持續了瞬間,他就點了點頭,沙啞的聲音盡量緩和道:“承蒙陸總管看得起,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