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侯爺還是沒能得償所願。

陸離隻是幫他將體內那點金色能量消化了,暫時緩解了他的痛苦,也讓他的傷勢恢複了兩三成。

至於後續的,那就要看侯爺還能‘想起來’多少有用的消息了。

陸離並不會把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一個人身上,想知道燕州有多少隱藏在暗中的宗師,未必非得靠侯爺。

宮雲鴻跟了侯爺那麽多年,就算沒接觸到真正的核心,但也應該知道侯爺不少秘密。

有她主持搜查,加上宋伯承的經驗,相信他們很快就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於是陸離沒再理會侯爺,吩咐那些侍女跟女護衛盯緊了他,不要跟他有任何交流,但如果他的傷勢惡化,就及時通知自己。

那些侍女和護衛自然低頭稱是。

……

“我們要從哪裏開始查起?”

離開了州府宮殿後,宋伯承就始終跟在宮雲鴻的身後,兩人一路飛出了主城,來到了宮家的地盤,宮雲鴻卻沒有歸家,反而在街上亂轉起來,宋伯承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身為蝕暗使,這點小事還要問我嗎。”

宮雲鴻瞥了宋伯承一眼,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嘲諷。

宋伯承啞口無言,隨後悶聲道:“說了我不是什麽蝕暗使……”

見他繼續嘴硬,宮雲鴻則是無所謂道:“你是不是蝕暗使,其實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陸離叫你來跟我查各家隱藏的強者,證明他信任你的能力,也代表著你應該有一些獨到之處。”

“說說看,你的想法是什麽。”

宮雲鴻一邊說著,卻是邁步朝著一間酒樓走去。

那酒樓附近人來人往,卻是極其紅火。

宋伯承見狀,雖然臉色不善,但還是跟了過去。

兩人在酒樓內擇了一處座位,落座以後,便是沉默了起來。

宮雲鴻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而宋伯承也在思考一些事情。

他的手中捏著一塊玉佩。

雖然不是什麽成色極好的玉佩,但那卻是天部六使才能掌握的傳信之物。

按理來說,這塊玉佩應該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給他傳信,各地出現了什麽強者,發生了什麽大事,這都是天部應該隨時掌握的東西。

但是,這塊玉佩已經沉寂了數個時辰。

最後一次傳信,還是陸離去了霸州,斬殺宗師的消息。

之後連陳陽現身,以及他們聯手斬殺了一位頂尖宗師的驚天情報,天部都沒有任何的回信。

就好像……所有天部之人在這瞬間蒸發了。

“你很擔心?”宮雲鴻突然看向宋伯承,露出了一絲微笑道:“天部沒有給你傳信,慌了神了?”

宋伯承嘴唇一顫,沒有接話。

可隨即他就歎息道:“你的看法呢?”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個女人麵前根本藏不住,索性也就不藏了。

現在他動用不了天部的力量,腦子裏也是一團亂麻,或許應該聽聽這個女人的意見。

畢竟宮雲鴻先前展現出來的智慧,讓宋伯承覺得她這些年來絕對是在藏拙。

“我沒什麽看法,天部內亂之事,雖然我也曾有所耳聞,可是天部曆來神秘,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讓我如何猜測?真以為我是神?”

宮雲鴻語氣輕快,倒是狠狠把宋伯承給鄙視了一番。

宋伯承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才會想要問這個女人的意見。

“不過。”

就在這時,宮雲鴻話鋒一轉,淡淡道:“我們接下來查事情,確實要借助不少天部的力量,如果連你都茫然,那這事就辦不成了。”

說罷,宮雲鴻仔細想了想,突然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宋伯承忽然有些煩躁道:“天部六使,除我之外都已經隱藏起來,我本該算是隱藏最深的一人,現在卻成了暴露在陽光之下的那個!”

“六使,十二監察,本該互通有無,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連天部的信息網都把我排斥開來,你覺得這事正常麽?”

宋伯承將那塊玉佩甩到了宮雲鴻麵前,頗為不耐煩道。

現在他是真的不想隱藏了。

而宮雲鴻也是饒有興趣地接過了那塊玉佩,拿在手裏端詳了片刻,看到那玉佩之上神光黯淡,不由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不是天部在排斥你,而是你的立場……排斥了天部呢?”

“你什麽意思?”

宋伯承當然聽懂了宮雲鴻的暗示,可是他卻不能承認這一點。

一旦承認了,那就代表著天部已經徹底叛了!

現在天部六使,隻有他這個蝕暗使還堅定的站在燕王府這邊,其他五人或是心存別念,又或是躲在暗中觀察著局勢。至於十二監察,他們本就是聽命於三位首領,哪怕六使全死了,首領不讓他們救,他們也不可能出手。

“我聽說,天部六使之中的眾生使方飲,也是燕王一派。”

宮雲鴻的手指摩擦著玉佩,好像漫不經心說道。

“方飲之前確實聯係過我,出手幫陸離,也是他的主意。”宋伯承沒有否認這一點。

方飲擔任眾生使以來,一直都是堅定的燕王一派。

如果天部真的出了什麽亂子,第一個倒黴的人也該是他。

所以,宋伯承現在懷疑,方飲很可能也出事了。

“既然天部六使有兩人是燕王一派之人,其他四人也應該表態才對。”

“現在這個情況,很可能是有身份更高的人出手了。”

說著,宮雲鴻將那塊玉佩還給了宋伯承,輕聲道:“三位首領的態度如何?”

“大首領應該是中立派。”

宋伯承接過玉佩,眯著眼道:“二首領則是對皇室不滿最多的,三首領……我也無法判斷他的態度,有時他表現得像是燕王一派,有時卻與二首領沆瀣一氣,他的想法,其實是三人裏最難琢磨的。”

“按照你的說法,我倒是覺得,三首領的想法才最好琢磨。”

宮雲鴻抿唇一笑:“他左右逢源,兩邊都不得罪,算是真正的中立派。這種人,說難聽一點就是牆頭草,風向一變,他就會徹底倒向另一邊。”

“而大首領所謂的中立,更像是一種製衡,他需要平衡雙方的力量,不讓任何一邊過強或過弱。天部職能特殊,哪怕是對皇家都要忌憚,不能輕易相信,誰也不知道改朝換代後,他們會是什麽下場。所以,你們天部的大首領才不肯倒向任何一邊,隻敢平衡兩邊的實力。”

“至於二首領……”

宮雲鴻頓了頓,眼底流露出莫名的神采,“現階段,他才是我們可以信任的人。”

“你瘋了?”

宋伯承楞了楞,隨即低聲道:“二首領是倒皇派,他不可能和我們站在一邊。”

“那你呢?你難道是站在皇室那一邊的?”宮雲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宋伯承再次一楞,卻是瞬間明白了宮雲鴻的意思。

“你是想說……倒皇派,未必願意見到天部亂起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仔細想想宮雲鴻的話,宋伯承又覺得未必沒有道理。

雖然二首領是倒皇派,但他卻是真正心係吞天聖國的人,如果天部一亂,吞天聖國就等於失去了耳目,對於外來的危機會進一步反應遲緩,而且此刻還在與極天魔國開戰,誰也說不好什麽時候極天魔國的鐵騎就會踏破邊關。

越是這種時候,天部的地位就越是重要。

一旦天部廢了,吞天聖國亂起來,那會死多少人?

二首領雖然是倒皇派,卻未必願意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