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不入流，跟辦事能力無關。”
陸離搓了搓手指，微笑道：“這一點，方使者應該深有體會吧？”
方飲曾是天部眾生使，他負責的就是隱匿於‘眾生’之聲，在街頭巷弄打探消息。
所以，陸離的話，方飲沒辦法反駁，但還是說道：“此事幹係重大，就算他們真能找到天部首領與使者的下落，又如何確保這些人不會出賣你？”
簡單來說，方飲可能並不懷疑萬事堂的辦事能力，他隻是懷疑萬事堂的‘忠誠’。
畢竟萬事堂是混跡在帝都的地下勢力，現在陸離再怎麽有權勢，燕王府的勢力也早就因沐紅袖的離開而縮回了燕州，觸及不到帝都這片土地。
與其為了陸離得罪天部跟神教，倒不如反過來出賣陸離，和天部建立合作關係，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最符合萬事堂利益的選擇。
“放心，趙山河此人野心很大，也很聰明。他不會對任何人付出忠誠，但他一定會站在勝算更大的那一邊。”
陸離玩味道：“有時候，比起所謂的忠心，我更相信這種利益交換。”
“那你怎麽知道，他相信你會贏？”宋伯承忍不住問道。
“因為他一直都在贏，不是嗎？”
沒等陸離回答這個問題，始終沉默著的宮雲鴻開口了。
宋伯承詫異地看了看她，就連方飲都露出了一絲意外的表情。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宮雲鴻雲淡風輕道：“不管對上誰，他都沒有輸過，連侯爺這種‘傳說’都敗在了他的手裏，天人化身降臨，都殺不了他。區區天部，難道還能贏得了‘魔王’嗎？”
聽到宮雲鴻的話，陸離也是苦笑了一聲。
雖然她好像是在誇自己，但是這番話確實不太中聽。
尤其是‘魔王’這個稱號，更像是一種諷刺。
不過陸離知道，宮雲鴻並沒有諷刺自己的意思，便朝她笑道：“宮宗師說得不錯，在輸贏這方麵，我總是有不錯的運氣。”
“氣運加身，這也是實力。”
宮雲鴻正色道：“那麽多人想要你死，你卻還能活下來，就代表該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們。”
“隻要敵人都死光了，哪怕是運氣，那也證明你的確很強。”
陸離這次是真的楞了一瞬。
他沒想到宮雲鴻居然會對自己有這麽高的評價。
宮雲鴻卻表現的極其坦然，“站在勝算更高的那一邊，我也是如此。”
“她在說胡話。”宋伯承有些尷尬道：“一定是最近她壓力太大了，畢竟，所有需要動手的活都是她在做。”
這個所謂的動手，當然不是字麵意思。
需要宮雲鴻動手的事情，那肯定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但宋伯承會站出來為宮雲鴻說話，也讓陸離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看他們，然後把話題轉開：“要出手的天晶殺手我會去聯係，你們也做好準備吧。三名使者，你們三個各對付一人，應該能夠確保十拿九穩。”
“唯一可能會出現意外的地方，大概就是天部的大首領了。”
陸離想了想以後，說道：“如果我失手，至少也能把他逼退，你們盡快掌握天部，不要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
“明白。”
方飲點了點頭。
宋伯承看起來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說，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畢竟對付天部的大首領，可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即便天部不崇尚武力，可是能夠坐在大首領的位置上，自然不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連薛至都是一名宗師，天部的大首領，自然要比薛至更強。
“暫時先這樣吧，等萬事堂那邊的有消息傳回，我們盡快動手。”
陸離的目光掃過三人，一句話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了。
說實在的，他現在的時間也很緊迫，禦魔山之行被迫耽擱，天部這邊的問題自然要盡快解決。
“拿著這個。”
就在話題結束的瞬間，方飲忽然向陸離拋出了一個東西。
陸離隨手接過，發現那是一枚三角形的黑色金屬。
略顯疑惑地看了方飲一眼，方飲卻是淡淡道：“你救我出來的理由，總不會是要我這個累贅替你們對付一位使者。”
“那裏麵記錄著我的一些安排，以及我在天部早早埋下的暗樁，還有我這些年來收集的全部情報。雖然比不上首領傳承，不過在關鍵時刻，也能夠發揮出一定的用處。”
聽到這句話，陸離立刻把那枚黑色金屬收好，笑嗬嗬道：“方使者言重了，救你出來，是為了讓你迅速穩住天部的局勢。否則我覺得，靠宋使者一個人，怕是難以服眾。”
話是這麽說，但陸離卻沒有半點把黑色金屬交還回去的意思。
但這番話也絕對不是單純的客套。
比起身為蝕暗使的宋伯承來說，方飲這個眾生使自然能在天部內掌握更多的話語權。真的要推翻天部首領，方飲上位也比宋伯承上位更容易得到那些諜子的接受。
不過也正如方飲所說，自己費了這麽大的功夫把他從造部帶出來，肯定不隻是有這點目的。
他能主動交出這份情報，也算是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將黑色金屬給了陸離以後，方飲整個人看起來都輕鬆了不少，見陸離這般‘拙劣’的客套起來，也是微微一笑：“我的實力不足，自然要在其他方麵幫上忙。”
聽出了方飲話裏的含沙射影，宋伯承哼了一聲，“要不是我潛伏在外，搜集到的情報未必有他少。”
這完全就是嘴硬了。
兩人的職能不同，方飲身為眾生使，本職工作就是搜集情報。而蝕暗使則是負責那些潛入，隱藏，以及在重要勢力安插暗子，刺探情報的工作。就算宋伯承拚了命去刺探情報，也絕對不可能有方飲收集的更多。
但這也不是說宋伯承完全不如方飲。
隻是兩人各司其職，完全沒有可比性。
“先回去休息吧，估計萬事堂的情報至少要明日才能有眉目。”
陸離也沒在意兩人之間這點‘針鋒相對’，笑著說道：“且先在府內住下，等到動手之時我再通知你們。”
三人自然沒有意見，便在這間已經半是封閉的燕王府內住了下來。
……
一夜過去。
當日頭剛剛升起，陸離就接到了趙山河的消息。
天部三名使者的位置已經打探到了。
非常巧合的是，這三人居然都在帝都。
“兩名首領的情報還不太好打聽，陸老弟再等一日，最遲明日，我這邊就會給你答複。”
趙山河說完之後，就匆匆切斷了聯係。
陸離從玉簡裏看到了他將三名天部使者的詳細位置傳遞了過來，眼眸微微一眯。
“三名使者都在帝都，這是巧合？還是有什麽預謀？”
陸離呢喃了一聲。
他不認為是自己這邊泄露了情報。
就算真的泄露了，天部的準備也不會這麽及時。
天部隻是一個情報組織，不是‘神’。一夜之間將這三人送到帝都來，不可能沒有半點痕跡。
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了。
天部，或者說是神教此時有某些計劃正在進行當中，帝都很可能就是他們的目標。
想到這裏，陸離腦海裏閃過了‘革新派’這三個字，眼睛一亮：“難怪神教會派人來警告，看來我猜得不錯，神教內部果然出了問題。”
“而且……還是大問題！”
盡管暫時不知道革新派到底懷著什麽目的，但是能讓神教如此警惕，就證明了這所謂的‘革新派’必然十分棘手。
棘手到連神教都必須全神貫注去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