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二四二不留遺憾
“顧師妹，好久不見。”
這名幽玄宗的女修，赫然便是顧顏。
猶記得數十年前玄魔宗遭逢滅宗大變，太上長老及宗主等人留下來，仰仗護派大陣之力死戰群修，而雲長老帶領著諸多弟子，則趁著爭取到的寶貴時間，迅速逃出玄魔宗，以求延續玄魔宗道統。
當其時，孟浮跟隨的是雲長老，而李明軒則與羅師叔一道同行，隻是當時境況極為混亂，孟浮也無法將各人去向一一摸清，直到最近這段時間與玄魔宗的多名故人相遇，往事才一一浮現於心頭。
聽孟浮道出疑惑，顧顏沉吟稍許，道：“師兄想必早有疑惑，師妹我自當盡我所知的詳述一番。”
在顧顏娓娓道來的一席話中，孟浮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總算將這當年之事的來龍去脈理清。
原是當年由雲長老與羅師叔分別帶領的兩隊弟子雖暫時分開，但後來出了玄魔宗，在避人耳目後，兩隊弟子便齊聚一處。因雲長老與幽玄宗一名長老有故，為了保全玄魔宗一眾弟子，決定前往幽玄宗。
可在行了一段路後，李明軒忽然不翼而飛，以其當時煉氣境的道行，若無長輩照應，是決計無法通過這漫長的路途前往幽玄宗的，隻是雲長老等人搜尋一番，卻連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隻得無奈放棄了繼續尋找李明軒的打算。
經過一番苦行，玄魔宗一行人在路途上雖算不上一帆風順，但至少挺過了諸多難關，來到了幽玄宗。
這之後，顧顏因七靈竅的資質脫穎而出，經過多年修煉，不僅位列幽玄宗的內門弟子，甚至被一名法相真人收作弟子，如今已是本命五重的道行，與孟浮相當。
這經曆說起來乏善可陳，但也正因如此，顧顏才得以使道行高歌猛進，甚至較孟浮也毫不遜色。
聞言，孟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照顧顏所言，李明軒半路失蹤，當是薛醒所為，後者那時還是本命境的道行，縱然身受重傷，要將李明軒擄走，也不是雲長老可以察覺的。
再然後，薛醒將李明軒當作奪基之身，與葉星一同進入九幽門，而後者卻在意外之下投身成為深淵魂穀中的鬼物，靈智逐漸被侵蝕殆盡。
深深吸了口氣，孟浮問道：“雲長老、羅師叔他們現今如何？”
問出這話，孟浮心中隱隱有了幾分不詳的預感，畢竟雲長老兩人當時僅是真元境的道行，恐怕經過這數十年，道行若是未能突破，或許也早已不在世間了吧。
顧顏麵色露出黯然，道：“雲長老雖與幽玄宗一名普通的執事長老相識，但關係卻也不甚親密，故而將玄魔宗一大群弟子帶入幽玄宗後，這情分也算盡了。隻是雲長老後來與方才你擊殺的那名師兄起了齟齬，被後者擊殺，因他仗著是宗門內一名法相真人之後，便肆無忌憚。縱然我等玄魔宗出身的弟子極為不忿，也無法動其分毫。”
“至於羅師叔，卻在數年前因壽元耗盡，撒手離去了。”
聽聞此言，孟浮心中仿佛有塊壘叢生，堵得極為難受，縱然他早已見慣了生死別離，可遇到與己相關的人或事，仍舊免不了心痛。
曾記得雲長老作烏袍道人打扮，在問道閣中盡心教授術法的場景，曾記得羅師叔為他洞開靈竅，或勉勵或責問的姿態，如今，這些可敬的長者，卻紛紛離世，實是令人扼腕歎息不已。
孟浮暗歎一聲，往日故人接二連三的隕落，不論他們在心中所占的位置大小，關係親疏，終究是玄魔宗修道歲月的見證。
可眼下與孟浮熟識的，怕是唯有顧顏一人了。
顧顏見孟浮長籲短歎，心中亦是感傷不已，盡管他們已有數十年未曾見麵，但過往的經曆一一浮於記憶的腦海中，宛若走馬燈一般放映，卻足以令他們共同回憶起往昔歲月，體悟那難得的溫馨時光。
不過兩人皆是修道有成之人，縱然心懷諸般思緒，卻還是很快便恢複過來，相視一眼，充滿著難言的默契。
“孟師兄，還不知道你這些年來過得如何，倘若方便的話，不妨略談一番。”顧顏笑容正如明媚初陽，似乎歲月未曾在她精致的麵容上留下痕跡，洋溢著的仍是不變的溫暖和煦。
孟浮聞言失笑，見顧顏殷殷目光投來，他微微頷首，便將這數十年來的經曆說出，當然隱去了其中多處的關鍵或是秘密，但在他的陳述下，仍是詳略得當，如平靜的湖麵也偶有波瀾起伏不定。
從青城北地說起，混入百獸山，獨闖小五行戰域，直至凝聚金丹，突破至本命境；再到進入天劍派，途徑瘴氣穀，回到青城南地；通過洛家的引薦拜入千符宗，一路修煉過來，於洛家五年駐守，往深淵魂穀一行，如今歲月荏苒而逝，來到了五行秘境之中。
這番經曆說起來繁複，但無非是進入各類秘境，磨礪真元來精進道行罷了，若是細述起來，也並無多少值得大談特談之事。
隻是其中多次險死還生，孟浮憑借諸般手段維係性命的例子不勝枚舉，仍是令顧顏時不時低呼一聲，顯然對多待在幽玄宗內修煉的她來說，實是驚心動魄以極。
孟浮微微一笑，道：“道行的提升非但指真元數量的增加，也包括道心的錘煉磨礪，境界的圓融，而通過秘境中的鬥法廝殺，在生死一線中獲得挖掘自身的潛力，唯有如此，方能走得更長久。”
聞言，顧顏喃喃道：“師兄緣何如此不顧惜性命？莫非僅僅是為了使道行迅速提升嗎？”
孟浮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直如一望不可及的千尺深潭，他嘴角勾勒出難以捉摸的笑意，道：“修道一途艱且難，惟願不留半分遺憾。”
話罷，恰有風起自平地起，他的衣衫隨風聲獵獵作響，令顧顏竟似癡了一般，低聲重複道：“修道一途艱且難，惟願不留半分遺憾。”
兩道身影站在山洞前，仿佛要與這微光閃爍的絕靈峰融匯於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