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二五四浮魚悠悠

右上角的那枚光球看似尋常,且在孟浮的感知中也與其他的光球並無二樣,可在他施展符法三疊之術時,卻分明從這枚光球中感受到了些許波動,毫無疑問,兩者必然有著蛛絲馬跡般的關聯。

據傳創立千符宗的那位天君大能,也同時傳下了符道三法,隻是因種種緣故,這三項符道秘法卻被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非尋常修道者可得。

盡管幾位紫府境尊主那裏有著完整的三道秘法,但終究缺少了最本質的感悟,與孟浮及慕鬆玄曾在講法岩悟得的秘法雖說相同,但在細微處卻有著差別,而這,在鬥法中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孟浮既然確定了這枚不起眼的光球正是他所要尋找的符道秘法,霎時間真元滾滾而動,在身前凝成一隻巨大的灰色手掌,朝那枚光球猛然抓去。

而那枚光球不愧是符道秘法,竟似有了靈性一般欲要閃避開來,可孟浮道行已至法相境,又怎會讓它逃走?

下一刻,孟浮真元所凝成的巨大灰掌猛然握緊,將那枚光球攝至手中,以魂念入光球,仔細感知著其中奧秘。

不知過去了多久,仿佛是一瞬間,又似乎是恒久遠,孟浮再度抬起頭來,目中閃爍著熠熠光彩。

這枚光球中所記載的符道秘法,名為“玄光符”,卻是與法相玄光有關的一種符篆。

法相真人鬥法時,法相玄光便是最基本的鬥法手段,甚至在以法相玄光鬥法的過程中,便可衡量出對手的實力大致如何,幾乎可謂是無往不利。

隻是牽引法相玄光鬥法,在初晉入法相境時,因道行尚淺,法相還未穩固,要調動法相玄光自然不那麽容易,是以大多數的法相真人,仍是以術法及法器對敵。

當然,眼下孟浮所得到的這既是符篆,又是秘術的“玄光符”,卻有著匪夷所思的效果。

若是在鬥法中手持玄光符,便可以真元激發,在一瞬間爆發出所能容納的法相玄光數量,足以重傷道行超出一至二重的修道者,甚至當玄光符的品質足夠強大,或許能起到一擊必殺的功效。

然而這玄光符雖是無比強大,但製作所需的材料,以及能夠容納的法相玄光的數量,同樣是難點之一。

須知達到法相境這個層次,尋常的符篆已無多少威力,唯有五品符篆才能對法相真人產生些許威脅,且製作符篆的原材料亦是相當珍稀,若非其較之術法而言可迅速激發,隻怕早已被修道界所淘汰。

更何況玄光符所需的材料更為珍稀,其中一名為“納玄石”的靈礦石更是不可或缺之物,而孟浮盡管曾聽聞此物,卻從未見識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將其尋找到。

再者,玄光符以納玄石等物製作的符紙為基,重中之重還是在於法相玄光的數量,若是玄光符內僅有十餘縷甚至是幾縷的法相玄光,那麽其威力幾近於無,恐怕無法對法相真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而若要積攢足夠的法相玄光製成玄光符,所耗費的時日也著實不短,甚至有可能對道行產生影響,實是得不償失之事。

“果然,無論是‘符法三疊之術’,亦或是‘玄光符’,都有著相當明顯的缺陷。”孟浮微微沉吟,不禁歎了口氣。

前者在品階稍低的符篆上,還可起到不少的作用,可符篆的品階愈高,要把握好每道符篆間的平衡,並將之聯合起來發揮更強的威力,卻已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如今孟浮道行又增,魂念更顯堅韌,可他也不能確保能否將三道五品符篆聯合施展出“符法三疊之術”,可見這項秘術亦有其局限性,而若到了紫府境,這符法三疊之術隻怕也無法發揮作用了。

至於後者,不提其極難製作一事,單是孟浮有朝一日晉入紫府境,外法相與內元嬰融合而成元神,便再無法相玄光之說,而玄光符自然也無從說起。

“那名天君大能既然能夠以一己之力創立千符宗,並傳下三項符道秘法,隻怕並非表麵那麽簡單。”孟浮將光球釋放出去,暗自想道:“如今我已得兩項符道秘法,想必其中的玄機,便落在最後的一項秘法上。”

他邁步走出藏經閣,對守閣人躬身一禮後,思索一番,終還是前往了議事殿。

……

“不知虛雲長老這些年可好?”孟浮麵上露出笑容,心中卻愈發謹慎。

以他此時的道行,能夠感知出守閣人的真正實力,可在他的魂念探測中,虛雲長老卻仍然如同一團迷霧一般,唯有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這更堅定了他之前的看法,虛雲長老的來曆,必然不同凡響。

“托孟師侄的福,老朽總算是還未坐化。”虛雲長老笑著說道,與孟浮見過多次,兩人的關係自然不錯,言談間頗為隨意,且時不時打趣一番。

孟浮自是笑著回應幾句,緊接著話題一轉,提及了來意。

“噢?”虛雲長老眸中笑意掠過,捋了捋頷下胡須,道:“慕真人的確交給老朽一枚玉簡,並說出若是孟師侄來到,便將玉簡交給你。”

不待孟浮說出什麽客套的話,虛雲長老手一拂,掌心中便出現了一枚乳白色光芒閃爍的玉簡,遞給孟浮後,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徑直進入任務堂內。

孟浮也不矯情,猶豫片刻,終還是抵不過心中的好奇,將魂念徐徐探入其中,霎時間,偌大的信息量便紛紛衝入他的腦海中,待他回過神來,玉簡卻是化作一縷飛灰散去。

“原來這便是第三項符道秘法,也是千符宗立宗的根本。”孟浮長籲一口氣,頗有幾分重擔壓身之感。

這玉簡中記載的符道秘法的確是三法之一,且其威力及實用性遠超前兩項秘法,甚至可以說是千符宗的立宗根本也不為過。而慕鬆玄將這項或許是得自講法岩的秘法交給他,可能不僅是慕鬆玄的意思,甚至也是千符宗幾位紫府尊主的暗示。

孟浮早在講法岩一事時便展露了自己的過人天賦,而後在短短數十年間晉入法相境,其時引動的天地氣象著實驚人,甚至有著晉入紫府境的潛力,千符宗高層對他寄予厚望,甚至不惜將最重要的核心符法交給他,想必也是一種肯定與鞭策。

“隻可惜這項符道秘法唯有在晉入紫府境,在符道上成就宗師之境時,才有可能施展而出,否則在紫府境以下,是斷然用不到的了。”孟浮雖覺稍許遺憾,不過有著符法三疊之術與玄光符,在法相境的層次,倒也夠用。

一旦他晉入紫府境,又有第三項符道秘法可供使用,卻無後顧之憂。

更重要的是,這來自千符宗道統的三項符道秘法,給了孟浮不少啟發,他前世盡管在符道上也有著許多領悟,甚至達到了天人之境的巔峰,隻是無法窺得道境,今生重頭再來,抖擻精神,孟浮必將廣納符道碎片,融合而成己身符道,邁過門檻,成就真正的符道!

……

坊市之中,浮魚堂如往昔一般,人來人往,頗有一番盛景。

曆經數十年,這孟浮自黎老手中買下,一手創立的浮魚堂,屹立數十年而不倒,也算是一段不大不小的傳奇了。

原本孟浮建立浮魚堂的目的,便是為了出售符篆,並獲取足夠多的元玉來輔助修煉,可時過境遷,如今孟浮已然成就法相境,且不缺少元玉修煉,故而這浮魚堂便有些雞肋了。

隻是他本就不怎麽管理店鋪之事,早在多年前便將浮魚堂大小事務放給黎七等人,自己則專心修行。

眼下再一次走到浮魚堂內,孟浮不禁有些感慨萬千。

“主人,您回來了!”舒大舒二滿臉的諂媚之色,令孟浮不禁有些無奈。

在孟浮完成五行秘境一行後,曾來過浮魚堂中指點黎七修煉,順道將幾樣有助於晉入本命境的靈物贈予舒大舒二兩人,如今二者均是本命二重的真人。

縱使兩人此生或許無望晉入法相境,但他們能以散修之身成就如此道行,已是不敢奢求什麽,自然對孟浮感恩戴德。

當然,舒大舒二即使成為本命真人,但那骨子裏強者為尊的觀念始終未曾改變,在孟浮麵前習慣性的露出諂媚笑容,倒是令後者不知該如何應對。

“也罷,你們好歹也是一介本命真人,無需喚我主人了。”孟浮搖頭失笑,隨即道:“黎七呢?怎麽不見他在此?”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便驟然響起:“黎七拜見前輩。”

孟浮凝神看去,來者麵容俊美,早已褪去了多年前的青澀稚嫩,正是黎七。

看著黎七俊美而不乏剛毅的麵容,孟浮也不禁露出些許感慨。早在數十年前,黎老因道行未達本命境,年事已高,不得不坐化而去,僅留下黎七一人。

那時的黎七已是真元二重境圓滿的道行,孟浮本以為他會受到影響,卻不想黎七的性情之堅韌,還在孟浮的想象之上。

這麽多年來,黎七擔任浮魚堂的掌櫃,也未曾將道行耽擱下,眼下在孟浮的感知中,前者距離本命境也僅有一線之遙,其進境之速,絲毫不弱於孟浮。

“看來這些年來,你也頗為勤奮刻苦。”孟浮讚許的點點頭,旋即道:“黎七,你可願入我門楣?”

“嗯?”黎七先是一怔,剛毅的麵容上徐徐綻放一絲笑意,跪拜道:“弟子黎七,拜見師尊。”

孟浮看著黎七,麵上笑意更濃,微微頷首道:“你且先起來吧。”

待黎七站起來後,孟浮斟酌一番,道:“這麽多年來,你的努力我也看在眼中,早已將你看作我的弟子。”

頓了頓,孟浮續道:“隻是之前因為師道行尚淺,一心撲在如何迅速提升道行上,卻是對你多有虧欠。如今為師已是法相真人,便可將你收入門下,成為千符宗的弟子。”

這話說出,黎七自然神情激動,就連身旁的舒大、舒二兩人也露出羨慕之色。須知散修拜入宗門並非易事,就如孟浮當年若非恰巧發現符石礦有功,隻怕也無法輕易見到祁長老,得入千符宗門牆。

眼下孟浮直接將黎七收作弟子,不知免去了多少功夫,而這,也是他對黎七的些許補償罷了。

環視四周,孟浮沉吟稍許,道:“接下來處理一些瑣事,為師便要前往靈溪州遊曆,短則數十年,長則上百年,是無法回到此處了。你們要好自為之。”

這話一出口,黎七與舒大、舒二均是麵色黯然,沒了孟浮的暗中照拂,且一去便是數十年甚至更久,這浮魚堂不知要變成何等模樣。

畢竟時過境遷,歲月變幻莫測,饒是幾人在尋常的散修中已是強手,也敵不過這光怪陸離的修道界。

“黎七既入千符宗門牆,便可回宗修行。”孟浮緩緩道:“至於舒大與舒二,你們兩人便留在浮魚堂,擔任掌櫃吧。”

話音剛落,舒大、舒二兩人麵色變幻不定,紛紛跪下道:“前輩何須如此,我等甘為前輩驅策,不願做那勞什子掌櫃!”

孟浮倒是從兩人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真心,他袖袍揮動,兩人體內的禁製便消融於無形,看著兩人又驚又喜的麵色,他微微笑道:“禁製已解,你們要留要去,便自己拿主意吧。”

他轉首對黎七道:“你先收拾一番,稍等片刻,便隨我回千符宗吧。”

這一係列事情來得太突然,饒是黎七素來聰穎,也不禁產生了錯愕之感,看著孟浮負手離去的身影,他終還是笑了笑,回到裏間,自去收拾物事去了。

……

浮魚堂。

孟浮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承載了他前世記憶的一部分,可隨著今生與蘇若魚相處的種種經曆浮上心頭,他又情不自禁的露出些許笑意:

“浮雲光影,遊魚掠過,這悠悠的歲月長河,仍在馬不停蹄的流淌而過。”

孟浮收回目光,大步邁出,朝著常去的一間煉器店鋪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