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符篆

“二十株白‘露’‘花’……”

聞言,眾人心中暗自生凜,卻是不敢再喧鬧。

盡管他們或是附近的宗‘門’弟子,或是散修,但在這蕭山道莊已久,自然也知曉出售符篆的店鋪,向來將尋常的一品符篆賣出五方一品元‘玉’,也就是與十株白‘露’‘花’的價值大致相當。

他們正是見孟浮出售的符篆品質更勝一籌,又兼價格公道,這才前來爭搶。

豈料孟浮不耐,竟是放言要提高符篆價格,這卻令他們連忙閉口,生怕真的惹惱了孟浮。

見眾人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孟浮因方才喧鬧不已的鬱結心情稍解,卻又不禁感到些許無奈。

這其中的大部分修道者,都是散修出身。為了‘精’進道行,他們常在深山野林中尋找機緣,遇到危險也在所難免。這當中,符篆的作用便體現出來。

符篆一道,乃是將術法等需時間準備的鬥法手段,封印在符紙當中,待到關鍵時刻以真元‘激’發,便可將其內封印的術法、禁法頃刻間發出,堪稱是極為迅捷的鬥法手段。

也正因為如此,符篆又製作不易,是以其價格一直居高不下,盡管是最為普通的清風符,也要五方一品元‘玉’,極為驚人。

當然,修道界的發展日新月異,以物易物也屬尋常,與元‘玉’價值相當的靈植等物,都可以用來‘交’換。

是以一眾散修沒有元‘玉’可用,便深入各處地域采摘靈植來換取修煉的資源,而白‘露’‘花’,便是其中最為普通的一品靈植。

白‘露’‘花’‘性’喜‘潮’濕之地,多生長在‘陰’暗濕潤的密林當中,其‘花’瓣潔白無瑕,每片‘花’瓣都有一滴白‘露’凝集,故稱白‘露’‘花’。

這白‘露’‘花’元氣微弱,用來煉丹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卻可用來製作符紙,十株白‘露’‘花’約為五方一品元‘玉’。

孟浮先前以十株白‘露’‘花’出售清風符,在大多數修道者的眼中實是吃了虧,幾乎賺取不到什麽利潤,但孟浮豈可以常理論之?

前世的他於符篆一道上,已達天人之境,製作尋常的清風符,幾乎無需耗費什麽真元,且製符率堪稱驚人,少有失敗,這也是他的依仗所在。

“孟兄弟,你看?”排在隊伍最前列的胖子緊張的將手中的十株白‘露’‘花’奉上,喏喏道:“這是我‘花’了大半天采集的白‘露’‘花’,這一次不夠,能不能下一次再還上……”

話說到後來,胖子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修道界常以利益為重,這蕭山道莊又是龍蛇‘混’雜之地,尋常之人怎可能接受這等與賒賬相差無幾的要求,他的心中實是沒抱什麽希望。

“此事免談。”孟浮的話令胖子麵‘色’轉白,早有預料的失落感襲來的同時,豈料孟浮下一句話令他瞬間呆滯:“不過我這邊兒缺了個製符的幫手,若你真想要這道清風符的話,倒不是不可以商量。”

“此話當真?”胖子麵‘色’一喜,隨即意識到此時不是‘交’談的好時機,見孟浮使眼‘色’,便自覺的往一旁站著,任後來的修道者上前購買符篆。

此番孟浮製作的符篆足有數十道之多,這也是他積攢了一月的數量,不過為了避免惹人猜疑,他並不在一處賣完,而是在蕭山道莊的四大城‘門’分別出售。

眼下所在的正是東邊銅‘門’的道旁,人來人往較之其餘三大城‘門’還要熱鬧許多。

“孟道友,我要三道火球符,什麽,火球符隻剩下一道了?”

“水牆符可有?我願以十六株白‘露’‘花’購買!”

“兩道土盾符,我全要了!”

諸如此類的對話屢見不鮮,而孟浮也不多加爭辯,隻是淡淡的回應,任憑一個個上前的修道者隨意挑選。

前世的他也曾製符出售,是以經驗頗豐,如今孟浮重生,對於人情世故的把握更是上了一個層次,即使有人在他麵前謾罵,也多半是無動於衷,隻是符篆卻是別想要了。

時間漸漸過去,轉眼已是日暮西陲。

孟浮這一日自晨間忙到傍晚,早已將四大城‘門’走遍,如今把符篆盡皆出售,也是時候回返金鼎山了。

當然,在此之前,還要先辦一件事才是。

看著身旁胖子微微顫動的身軀,孟浮失笑道:“對了,你叫……”

胖子小心翼翼的回應道:“孟兄貴人多忘事,我是王奇。”

孟浮恍然大悟道:“對了,是這個名字。王奇,你先說說為什麽急於買下清風符?”

在孟浮看來,王奇道行不過是初入真元境,理當先行鞏固境界,如今卻急於買下清風符,甚至連孟浮說什麽“缺了個製符的幫手”這等話都信以為真,實在是可笑至極。

須知製符與煉丹、煉器相似,最忌有人在一旁打擾,除非是像薛真人那等已入大師之境的煉丹師,才能視周圍煉丹童子為無物。而孟浮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十七歲的年紀,縱是天資橫溢也入不得大師‘門’檻,說出這些話來本就矛盾,隻可惜王奇卻全無發現。

“也罷。”見王奇一副猶豫的樣子,孟浮暗歎一聲,他對這‘肥’胖的少年倒是頗有好感,以他的閱曆來看,實是赤子之心,極為單純。

頓了頓,孟浮自袖中拿出一道符篆,續道:“這清風符便以十株白‘露’‘花’低價賣給你了。”

王奇麵‘色’一喜,忙不迭的將清風符收下,又將放在木盒中的十株白‘露’‘花’遞給孟浮,猶豫了半晌,道:“孟兄弟,不知有一句話當講不當講?”

孟浮疑道:“說來聽聽。”

王奇往四下一看,見無人靠近,才低聲道:“據說那蕭赫要來找你麻煩,孟兄弟可要小心些,盡量躲著他……”

孟浮聽完了王奇的一番講述,眼中寒意愈發深邃起來,他自脫離小青雲後,來到這蕭山道莊,也有了一年時光,對於蕭赫此人,倒是並不陌生。

蕭赫乃是一介散修,據傳早年四處遊曆,偶遇機緣,得到本命境真人的傳承,經過多年修煉,道行已然臻至真元三重境,是蕭山道莊附近的一霸。

因其道行高深,‘性’情跋扈無比,對普通的煉氣境散修動輒打罵侮辱,偏又無人能製。隻不過蕭赫對道行相當的修道者倒是不曾下手,這也令他順風順水到今日。

王奇在蕭山道莊旁的一座山峰修煉數年,倒也‘混’出了些許名堂,常常參與到散修的聚會中,偶然聽到蕭赫要對他下手的消息,倒也有幾分可信。

孟浮暗自思忖片刻,便道:“此番多謝王道友的提醒了。”

說罷,孟浮也不顧王奇‘欲’再說些什麽,徑直調頭出了東麵城‘門’,朝金鼎山的方向行去。

……

金鼎山腳下的一片蔥蘢林木,斑駁樹影映地,算得上是附近少有的叢林。

孟浮在進入這片密林的瞬間,便提高了警惕,心中暗道:“倘若要在此處偷襲,應是極好的選擇,或者並非偷襲,而是……”

這個想法剛生起,孟浮便覺身前一股元氣‘波’動驟然爆發,早有防備的他催動真元迅速後退,及時避過了突生的尖銳土刺。

“土刺符……”孟浮眼睛微眯,這土刺符乃是貨真價實的二品符篆,又因其能夠置於土中掩蓋其元氣‘波’動,故而價值不菲。

能夠用土刺符來對付他,想必對方身家不差,那麽結果便呼之‘欲’出了。

而在土刺符爆發的同時,兩道身影也現出身形,正是孟浮曾見過數麵的蕭赫,以及名為丁言的清秀少年。

蕭赫麵容清俊,頷下短須黝黑,約有二十幾許的年紀,而身旁的丁言與蕭赫常一同出入,其道行也達到了真元一重境。

“真是棘手啊!”孟浮暗自心凜,在他預想中,蕭赫此人狂妄自大,若是一人前來對付他倒也罷了,可如今又多了丁言這一幫手,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過若是要孟浮就此束手就擒,那卻是沒有半分可能的。

“不愧是製符師,對符篆元氣‘波’動如此敏銳,這才能逃過土刺符的一擊,倒是我小看你了!”蕭赫麵帶微笑,眼中卻閃過戲謔之‘色’。

孟浮沉聲道:“你二人專‘門’在此埋伏於我,莫非是圖謀我身上的靈植不成?”

“哼!”丁言接口道:“見你在東‘門’出售過幾次符篆,就知你身家頗豐,若是不在此時下手,難道要等你道行‘精’進嗎?”

孟浮‘露’出驚懼之‘色’,道:“你們如此膽大妄為,不怕受到同道排擠嗎?”

“同道排擠?”蕭赫嗤笑一聲,道:“修道界以實力為尊,更何況是無‘門’無派的散修,我道行遠勝他們,又何懼排擠?”

“倘若你知情知趣,便將身上的東西一並拿出,否則休怪我二人翻臉無情!”

說話間,蕭赫與丁言又向前走了幾步,試圖瓦解孟浮的鬥誌。

孟浮見兩人步步‘逼’近,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後退,直到後背靠在了一株樹上,神情驟然恢複平靜,淡淡道:“你以為我真的在怕你們嗎?”

“什麽……”蕭赫與丁言心中一驚,對上孟浮那雙幽深的眸子,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孟浮一麵將藏在身後,已然‘激’發完畢的符篆祭出,一麵嘲諷道: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