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1901年5月18，牛年四月初一。
油麻地興建一個多月的大工地區域，一百個穿黑色跑步鞋，藍色修身保安製服，紮武裝皮帶、裹綁腿的青壯年，正排著整齊的隊伍，後背李氏長步槍，身帶多個補充彈匣，喊著一二一的口號跑步出操。
這一個多月高強度軍訓，在充沛的食物保證下，肉蛋奶補上，偶爾王守良還會調配一些中草藥幫助治療強度軍訓帶出來的外傷。
你不認真或者出錯，直接皮鞭飛揚。
這在1901年的清末，真沒什麽不能體罰教育的說辭啊……
整個華夏大地還有多少是吃糠喝稀，吃土喝水度日呢？
所以王守良的四海鏢局，隻是皮鞭飛揚搞懲罰，真不叫事，不隻是白天的身體素質、聽命令訓練，就是晚上的啟蒙教育，也進展的不錯。
別忘了，基本是你學會一個字，獎勵一文銅錢。
有錢這是真給的！
每一個鏢局青壯，都是有妻有子女的，之前還是住下雨漏水、刮大風會冷的木屋窩棚。
所以包括唐秀才在內的100青壯，不止進展飛速，一個多月滋養下來，原本很多枯瘦幹瘦的青年，都快速壯實、威猛了許多。
卓一飛看著前方跑過的隊伍，擦著大汗對王守良道，“王生，您這一百小弟拉出去，比綠衣陸警威風多了。”
知道的你是開鏢局的，不知道的尼瑪還以為進了軍營呢。
誰家鏢局抗這麽多長短槍啊，毛瑟C96這就是在歐美軍隊裏基本也是長官級才配備啊。
王守良笑著搖頭，“不急，這才剛開始，鏢局下次擴張，就是向1000人進發，到時候這100個就全是隊長級了，從趟子手變鏢師。”
“每人配發一輛自行車，多練練車技也方便挪移轉進。”
卓一飛長吸一口涼氣，看著王守良沉默了幾十秒，才點了根煙，“王生，之前有位周生找我，說是讓我幫他搞一批貨，是軍警交易的100支李氏長步槍，和您的貨一樣。”
“不過他是混黑的，直接買買不到，想讓我黑吃黑。”
“我拒絕了。”
搶軍警的裝備，一旦做出來就是捅了大窟窿，會被全港陸警追堵逮捕你，也會上了嚶倫鬼佬黑名單……
姓周的才給他幾個錢？
而不是像王守良這樣，隻需要幫忙訓練一下隊列，就有前後100英鎊，等於1000多鷹洋，七八百兩白銀入賬。
多少華夏傳統地主一年能賺七八百兩？？
王守良看了阿飛一眼，笑道，“等這裏訓練完，你方便的話，跟我去一趟羊城，我打算在羊城也招100人，成立四海鏢局分舵。”
“到時候你和小唐他們過去，抓初期訓練？？還是一次前後各100英鎊。”
卓一飛大喜，“王生賞飯吃，我當然沒問題。”
其實最初對於未來大學生軍訓的操練內容，卓一飛也是很懵逼的，完全不懂，是邊看邊學，慢慢上手。
熬過這一個多月他才算熟悉。
王守良點點頭，“對了，你幫我約下周永齡，還有一個叫李初九的，周永齡知道他是誰。”
“盡量這幾天見一次麵。”
周永齡搞100支快槍，是羅三炮交代下來的任務，這個任務也涉及到了馬如龍假扮周永齡，夜襲海盜島。
他沒有特別關注洪天賜、馬如龍那票人的日常操練，但也知道距離馬如龍搞老周……不遠了。
馬如龍等人變成陸警被訓練了多久才行動起來抓長衫，和周永齡全麵衝突的？？他也不記得，電影裏沒說，但按照後世慣例，合格的陸警至少是受訓27周才畢業啊。
水警轉陸，有良好基礎，至少也得一兩個月吧。
卓一飛拍胸脯大笑，“沒問題。”
……………………
5月22，小滿。
王守良帶隊，身後跟著一二十個藍色保安製服、腰帶毛瑟C96全套的保安，騎著車隊抵達上環某貴人俱樂部。
小車隊在門口停下，一行人氣勢不凡走向大門。
站在門口和卓一飛一起迎接來客的……周永齡手下馬仔阿輝，嘴裏的香煙都快嚇掉了。
至少從行走氣勢、統一的製服和接近如一的步姿來看，王總這票人尼瑪比鬼佬白人兵都凶悍。
更離譜的是這年代出門，綠衣陸警有幾個能帶槍的？都是抓賊不著吹BB啊，王守良這一二十手下各個腰裏帶毛瑟手槍和槍套啊。
這是哪裏蹦出來的大帥？？不對……港島哪來的什麽草頭大帥啊，帶清還沒完蛋呢。
阿輝懵逼中，卓一飛急忙笑道，“輝哥，這位就是四海鏢局王大掌櫃。”
王守良笑著伸手。
阿輝本能伸出雙手彎著腰握了幾下，才聲線變調的低呼，“鏢局？大掌櫃？？”
草了，他也知道鏢局是一個傳統而武力充沛的行業，聽說李裱糊匠的家宅都是京城八大局之一的會友鏢局派人保護的。
眼前這一幕，還是有點衝擊阿輝的想象力。
之前就是他聽了周永齡的吩咐，去找卓一飛想搞100支快槍，被老卓拒絕，阿輝正不爽呢，還覺得卓一飛膽子野了，竟然不聽周先生的招呼了？
正窩火呢，老卓跑來說要介紹個新朋友給周生認識下，對方還點名要見李初九。
阿輝以為是哪裏冒出來的強人，過江龍……現在一看，真尼瑪就是過江龍啊！
他們周生的船隊來往各海域從來不被羅三炮打劫，不就是按時上供麽。
等阿輝懵逼的轉身，引領王守良一行人進貴人俱樂部時，他腦海總算活躍起來，笑道，“王大掌櫃，周生就在二樓，您要見的初九哥也在，不過王大掌櫃手下這些兄弟？？”
王守良從善如流，“你們留在一樓，吃什麽喝什麽自己點。”
…………
片刻後，二樓某寬敞的大房間裏，周永齡、李初九坐在一張圓桌後，阿輝幫忙給兩人點煙。
王守良則是從兜裏拿出來幾根雪茄，散過後笑道，“初九兄，我的四海鏢局初開張，陸上的人馬好說。”
“水運海運，還缺大量的資深水手，包括掌船的船長，不知道你和你背後的三炮哥，有沒有興趣加入進來。”
“咱們成為一家人？”
本就在疑神疑鬼的李初九直接聽笑了，氣笑了，這是從哪冒出來的憨憨？開口就要吞並他們？
周永齡都差點笑噴，喝了口茶壓壓驚，周生好奇道，“王大掌櫃的鏢局，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跟著混飯吃？”王守良點燃雪茄，很認真的解釋，“現在隻有100人，我打算年底擴充到3000人，明年擴充到3萬……”
“放心，我花了120多萬鷹洋，買了1萬支李氏長步槍、1000萬發子彈，以後有需要隨時可以進更多貨。”
周永齡噗的噴了，劇烈咳嗽幾聲，差點把自己咳嗽的抽筋。
李初九都瞪大了眼，一時間傻看著王總，不知道說什麽。
這尼瑪……百萬兩左右的銀子軍火生意？千萬發子彈啊。
王守良再次道，“我的鏢局，暫時走的是港島、粵東，以後會涉及濠江、彎彎和大馬、星家坡等等地區。”
“未來規劃的武裝護航艦隊，至少得有幾艘鎮遠、定遠號鐵甲艦，嚶倫鬼佬不賣，就找北美鬼佬買，給夠了錢，做生意並不難。”
“所以，我需要的水手是多多益善。”
李初九懵逼的喝了口茶，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等他揉了下額頭，才攤手道，“王大掌櫃大氣，我……我……”
“對了，三炮哥這次讓我上岸，是想讓我買100支李氏長步槍，到現在我還沒有頭緒。”
王守良大氣道，“我送你們二百支，每支配1000發子彈，就當是我的誠意。”
“要馬克沁麽？我也可以送你們幾挺，這玩意也才2000多鷹洋一挺，就是費子彈。”
李初九也噴茶了。
這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真就是騙子吧。
………………
一段時間後。
李初九帶著一個海盜小弟，周永齡帶著阿輝等幾個小弟，抵達王守良在油麻地的一兩千畝建築工地，進了某個已經建好外牆、大門，包括內部整平道路，一層廠房和貨倉也蓋好的廠裏。
看著七八十個正在持槍、練空槍射擊動作的鏢師團……
在到了倉庫裏，拉出來幾箱子長步槍、三挺馬克沁機槍，包括幾箱子彈。
李初九暈暈乎乎有點站不穩，“王大掌櫃？就這樣讓我帶走？不開玩笑？”
王總大笑，“這才幾個錢，小意思，尤其還是嚶倫聯軍正在全線淘汰中的長步槍，我願意大批量購買，是後勤部門做夢都會笑醒的好事。”
李初九努力咳嗽幾聲，穩住身心拍胸脯道，“王大掌櫃放心，等我回了家，不管三炮哥什麽心思想法，我敢保證從今以後，港島海域，絕不會有人動你們四海鏢局的船和貨。”
說起來李初九還是海盜窩裏的二當家呢。
雖然他這個二當家比不上羅三炮十分之一的威望，那也是二當家啊。
王總大笑，“我還是希望大家能成為自己人，你們平時出門談業務，普通的華人商船，做一單才幾個錢？”
“要搞就搞席卷太平洋的島國商船。”
“隨便到手幾萬日円，就是幾萬鷹洋的錢，方便攜帶宜轉移，這年頭的日円購買力堅挺啊。”
這年代1日円基本等於一黑西哥鷹洋，10日円就是帶清7兩多銀子，遺憾的是羅三炮的船隊全是木質帆船。
李初九再次瞪大了眼，抬頭望天，他感覺自己很迷茫。
幾十秒後，李初九豪邁大笑，“有了這批家夥，嚶倫鬼佬的船，我們也敢動！”
“搞小鬼子好像也不難。”
這是甲午之後的時代了，去年還有八國聯軍侵華。
王守良笑著招手，“既然來了我的地盤，今天晚上大家不醉不歸，也讓大家嚐嚐我們鏢局的大鍋飯。”
大鍋飯都是白米飯、大饅頭和各種大燴菜包括肉菜雲集，油水十足，日常肯定不供酒，今天能喝點。
而且，王守良還打算給今天的大鍋飯，上一波科技與狠活的調料刺激。
來自20世紀90年代初中期的科技調料？？味精雞精什麽的林林總總，能讓這1901位麵的吃掉舌頭的。
現在，他四海鏢局一百口家人基本都住在建好的一層廠房、倉庫裏，最多是用帳篷分家分戶，等日後工廠區附近五層唐樓建起來，王守良也是會分租給家家戶戶職工宿舍的。
這個時代的港島唐樓，基本是兩三層高，還多是廣式瓷磚搭配青磚、杉木等等為主，撐不起更高層建築了，沒有獨立廁所、樓與樓之間幾乎不存在小巷、窗戶隻有大部分小窗。
煙囪密集，一間住個幾戶都很普遍，通氣性、衛生環境是一個比一個差，因為這樣，在7年前的太平山街區還爆發了鼠疫……
太平山街區啊！山頂鬼佬權貴雲集。
不過從為唐樓打地基開始，王守良親自把控的，就是改良過的鋼筋水泥混凝土，能做到撐起五層高度沒問題，抗風雨輕輕鬆鬆，樓與樓的巷道、玻璃門窗、自帶衛浴、衝水馬桶等等。
他沒少跑去建築街區，親自指點這時代的建築團隊如何做事。
不是本地建築團隊太土，實在是以前接的活，給的錢不夠啊，你要是給夠了錢，用工材料也足夠強，紐約各式各樣的摩天大廈也能蓋啊。
當然，王守良沒有追求更高的摩天大廈，那又會涉及太多建築器械等工具了。
這一兩千畝地，等一個個工廠廠房蓋好，家屬居民樓街區蓋好，會讓原本貧民窟級別的油麻地，一下子比中環和上環，更加富麗堂皇，高大上。
等這一片廠區立起來，涉及到以後更多的用水問題，又是一個大工程，畢竟20世紀初可修不好從粵東向港島調水工程啊。
船運從粵東拉淡水？還是搞一套海水淡化體係？
又或者……算了，事情還早。
港島缺水，無數人排隊接水，那是五六十年代以後，港島人口大爆炸，1960年港島大約300萬人口，1901年才20多萬。
原軌跡1920年民國九年，港島也才60多萬人口。
十幾倍的人口差距？用水問題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壓力。
一頓晚飯，別說李初九這個混海盜界的吃美了，喝暈了，就是周永齡這樣的富豪階層一樣吃的差點掉舌頭。
這是大鍋飯？淦，就一個字，他隻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