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感恩節。
大嶼山東湧炮台，王守良站在炮台高地上向下眺望，入目是幾百個高矮不等，胖瘦不一的身影，大多是黝黑、一笑就露出黑黃牙的青壯。
等他從身後李初九手裏接過一小碗米酒，才吐氣開聲，“兄弟們，路就在你們腳下，半個月後鏢局初次接鏢。”
“嚶倫鬼佬下單，要島國鬼子的一萬噸裝甲鋼，這趟鏢，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
“不管是趟子手，還是初級鏢師，開著魚雷艇，擊沉一艘巡洋艦，每個生還者立刻獲得10萬兩白銀獎金，紮職五星鏢頭。”
“從此以後月薪300個黑西哥鷹洋，待遇福利大家都知道，至少是一艘巡洋艦船長，分大屋娶幾個婆娘，光宗耀祖！”
伴隨王守良的話，徐徐傳遍全場，幾百號趟子手和初級鏢師都是瘋狂舉碗，遙敬王大掌櫃，也是整齊的狂呼，“光宗耀祖！！”
不就是玩命了？玩命麽！
玩一次命，能活著回來，擊沉一艘巡洋艦，10萬雪花銀啊，更別說從此是月薪300個鷹洋，也約等於月薪220兩銀子，開大船當船長，福利待遇爽翻天的大人物了。
這樣的升職加薪，對於光腳的，卑微的活在塵埃中的亂世草民，沒有比這個更能激勵人心的了。
這幾百人，是12月份裏四海鏢局接的鏢活，站出來打算當死士的魚雷艇水手群了。
王守良現在的水麵力量，總數2100人左右，可是喊一聲，直接有五六百趟子手和初級鏢師，心甘情願，搶著來當死士。
沒辦法，王大掌櫃給的太多了！
這對於幾個月前，還是三五成群當小海盜，或者生活無依仗，吃糠喝稀的年輕男丁們來說，拚一次就徹底上位，太特麽刺激了。
羅三炮部9月份，兩個多月前不就是出海一次，就至少至少，人落手1000兩白銀。
發家富貴啊！
有那樣的前例在，大家不怕王大掌櫃食言而肥。
這些人也至少是登上四海、南海號，受訓一個多月的趟子手，包括輪流操作魚雷艇訓練。
要不然，若王守良在粵東粵西、振臂一呼，這樣的條件開出去，何止是幾百死士？？幾千幾萬壯丁你隨便挑。
亂世裏，人命卑微，卑賤的沒法更低格了。
等王守良喝了一碗米酒，下麵幾百人一起幹杯，他再次讓李初九倒酒，舉碗，下麵的倒酒馬仔同樣跑著給人群倒酒。
王守良的話音也繼續飄揚，“如果不幸戰死，我保證每人1000兩白銀撫恤，發放到你們指定的親友手裏。”
“並且可以根據功勳功勞值，讓你們指定一個親友來接你們的位，擊沉一艘巡洋艦戰死者，親友繼承高級鏢師一職、賞三室一廳大屋。”
“重傷一艘巡洋艦戰死者，親友繼承中級鏢師一職。”
“光宗耀祖、顯親揚名！”
“最差最差，也是指定一名親友繼承初級鏢師一職，並賞一棟一室一廳小屋”
伴隨這些重賞措施，本就熱血上頭的死士們，都是臉紅脖子粗的開始喊起了光宗耀祖、顯親揚名。
一戰之前的魚雷艇，一般滿編也就是三到五人，下麵的死士群已經可以開動上百艘魚雷艇了。
因為是魚雷艇這樣的小船，隻是一兩天，約瑟夫那票人已經送來了三十多艘，搭配之前四海、南海號的幾艘。
從今天起，滿編訓練，排練各種魚雷艇集群衝擊，就是必須的了，畢竟一路開往島國方向的朝日號，以及配隊巡洋艦、大商船什麽的，十幾天後就要路過附近了。
他們不直接經過港島海域，主要還是走彎那邊、琉球航線。
第三碗米酒，王守良再次給眾多死士團打了一陣雞血，才摔碗大喝，“出海！！”
數百個早就受訓一二三個月不等的海盜和良家子，也是一起摔碗，怒嚎出海。
等王守良從高台走向下時，羅三炮湊來道，“大掌櫃，那一萬噸裝甲鋼，怕不是鬼子故意拿出來釣魚的吧？”
“畢竟上次的500噸橡膠，就算英倫鬼佬背了鍋，推給了背叛嚶倫軍的叛部、海盜組，可鬼子也不傻。”
“故意把我們釣出來，想打殘我們？掃平海麵？”
王守良笑著擺手，“他們應該有這想法，但隻要不是一艘朝日號，突變成三四艘富士、敷島級的艦隊，一百多魚雷艇集群，就能打的他們血崩。”
鬼子肯定有釣魚反擊意思，嚶倫鬼佬是想清庫存賺錢的同時，挑撥王守良的四海鏢局和鬼子互相放血。
大家都不是好人。
王守良？他當然是在練鐵血水路力量了，不管砸多少錢，不見血，不經曆磨煉和實戰，那都隻是空架子。
就像是北洋……水陸一起走砸了多少錢？也不少了，但沒有殘酷大戰和磨煉，不清理整頓腐朽的製度，那全是白費，二流精英都算不上。
王守良能做到的，就是在砸大錢之餘，保證讓自己說過的話，一一實現。
他拿出來的賞金和撫恤製度，真的，別說大清了，放在這年代任何列強內部，都是超級超規格。
北洋撫恤方麵，軍級大將陣亡才1500大洋，二等兵陣亡才幾十大洋，還不能保證一直、實打實的錢數發到手呢。
這批死士就是起步1000兩白銀的撫恤，包括最低指定一個親友接初級鏢師位，那也是月薪10個黑西哥鷹洋，小隊長級別，分一套唐樓豪宅裏的一室一廳。
被指定的人若實在沒法上戰場，做不到成為好兵，也可以把這些資源、位置賣出去啊。
四海鏢局幫著你鎮場子，保證公平買賣。
這樣的條件，若還不能激發亂世裏人命如草芥的底層大兵賣命，那才是不科學了！！
接下去，看了一陣子受訓一些時日，依舊有英倫鬼兵幫忙帶隊，學習更深一步操練魚雷艇戰術集群的鏢局作業，王守良在下午兩點，才上了開往九龍的大船。
幾年後的對馬海戰裏，島國佬借助逆天大運，隻損失三艘魚雷艇，117人陣亡的數據，就大勝大毛熊，戰果包括擊沉毛熊21艘大小戰艦，俘虜七艘。
這特麽的離譜戰績，就是鬼子派出9艘魚雷艇突擊港口開打的。
全島國30艘魚雷艇戰隊，在整個戰役裏都出了大力。
一次開片互毆震驚全球，震撼歐美。
王守良就不信自己的上百艘魚雷艇衝鋒群，會差到哪去，隻要約瑟夫沒忽悠他，隻有一艘朝日號和一些兩三千噸排水量的巡洋艦？
他四艘四海、南海、北海、東海號，加上幾艘巡洋艦和魚雷艇群，絕對是橫掃鬼子船隊的。
他這邊唯一弱的，還是所有海盜和良家子，受訓時間太短。如果約瑟夫忽悠他……
那就別怪王守良不講武德，玩降維打擊了，大不了在大戰開啟後，從隨身空間裏拉出來一些導彈了。
當然，他不可能全憑約瑟夫一張嘴亂扯就100%信任，那是傻缺，他也需要砸銀彈攻勢，打聽更多消息了。
他是練一練鏢局下的趟子手、鏢師團精銳程度，可不是去送死。
………………
11月30號，王守良在寬敞的油麻地別墅裏醒來，正打算騎著自行車去視察一下九龍各區地上地下水庫、儲水塘的建設速度。
自行車抵達充滿五層唐樓建築的住宅街，就見一個留著側馬尾、穿旗袍，聲甜貌美的靚女走來，“先生，賣花麽？10文一支救國花，一定會給您帶來好運。”
王守良哭笑不得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錢袋子，“來一支，也祝你好運。”
靚女笑著拿出一枝花，伸手笑道，“我是白影紅，多謝王大掌櫃上次捐助給我們的15000黑西哥鷹洋，這對我們的進步事業幫助太大了。”
上次他送給珊珊150個鷹洋，已經是6月29，小半年前的事情了，白影紅這些進步群體能查出來他的身份，一點不奇怪。
王守良和對方握了下手，笑道，“不用客氣，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互助是應該的。”
“我能力有限，隻能盡一份自己的綿力。”
白影紅突然被這句能力有限給幹沉默了，一時間除了甜笑，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畢竟在打聽來的信息裏，王守良不隻在韶關、羊城、佛山搞出來了一係列大動靜，他在九龍的三千藍衣隊……
說是掛著特警的名，大眾真以為是鬼佬撐起來的編製，可那就是四海鏢局總局啊。
這是短短半年多，搞出來北洋一鎮之力的男人。
財富？一個珠江方便麵廠，現在月銷售額基本在20萬黑西哥鷹洋以上，行不行？
至於白影紅這票進步人士在港島以及粵東的根基？他們策劃過幾次起義，都不怎麽成功，為了籌集經費甚至在讓人和鎮三環聯係起來，策劃偷保安司鬼佬老大的名貴珠寶。
當然，原軌跡是那樣偷珠寶賺錢，現在有了15000鷹洋收入，早就不用了。
一萬鷹洋就能買200支李氏長步槍了。
這東西放在歐美不算什麽，放在粵東下麵的地方，200支加上幾萬發子彈，已經有了做大事的能力。
下一刻，白影紅嬌笑道，“王大掌櫃，能有幸請您共進午餐麽？”
王守良思索幾秒，“行，今天日程不算忙。”
約好了午飯地點和時間，他才騎著車子出發了，畢竟思來想去，對方所需求的無非是和無縫鋼管相關的一些事。
大家走的路不一樣，但幫點小忙不是問題。
………………
1901年12月8號，大雪。
鷺島某炮台上，兩個百無聊賴的晚清兵丁，正躺在炮台上曬太陽，伴隨著一陣鳴笛聲從遠處響起。
某大頭兵猛地起身，向著聲響方向眺望，很快，他就像是傻了一樣，傻呆呆看著遠方的海麵盡頭……
一艘艘龐大、威嚴的鐵甲艦隊，正在快速冒出全貌。
當看的越來越清晰時，某大頭兵才一個哆嗦，吹起了哨子，並且急踹同事，“出事了，出大事了，快稟報管帶大人，研究下怎麽投降吧。”
他們是閩省水師，碩果僅存的稀少大頭兵了，曾經的華夏第一支近代化艦隊，比北洋還威風，還是左大人親手抓起來的閩省水師。
可在清法戰爭之後，整個水師隻剩下福靖、福安兩艘無防護木質戰船了，看著遠方殺來的龐大艦隊……
拿什麽擋？？
另一個大頭兵也傻傻眺望前方，沒被踢走，看著越來越近，越來越龐大的船隊身影，他突然揉了揉眼睛，狐疑道，“那幾艘大船掛的什麽旗幟？哪國的大船？”
這看起來不像歐美艦隊，也不像島國的膏藥旗啊。
直到鷺島守區越來越多的閩省水師被驚動，包括一些穿官衣的官員們都走上各處高地眺望，還有人拿著單筒望遠鏡眺望。
所有人都是越看，越迷糊。
等有人認出來，一艘艘大艦上隨著海風飄揚的黑底紅色星月旗幟，四海鏢局，還有四艘最大的排水量都是7000多噸的，漢字四海號、南海號、東海號、北海號等等文字。
所有的成員都驚呆了，看傻了。
閩省水師曾經是晚清第三大水師，但早在19世紀七八十年代，就是每年勉強60萬兩白銀的經費，一年啊，全水師上下都這樣，一艘鐵甲艦都沒有。
那此刻看著四艘大艦、搭配七八艘排水量三四千噸的快速巡洋艦，還有幾艘萬噸貨輪。
這樣的艦隊……不對，你說這是鏢局船隊在出海？？
會有這麽多巡洋艦和貨輪，就是因為上百艘的魚雷艇，數量太多，隻能多用船運。
當幾艘魚雷艇載著一批趟子手、初級鏢師們殺來鷺島守區，所有閩省水師上上下下，都很麻，最終還是一個管帶硬著頭皮去迎接。
幾艘魚雷艇不大，他們背後飄在海麵上的，那是比巔峰北洋還龐大的多的恐怖威懾。
這離大譜的，是從哪蹦出來的鏢局啊？真是他們印象中的鏢局？
不過，也有一些大聰明，想起了什麽，比如一些經常小規模滋擾海邊的海盜團隊，已經集體消失了一陣子，傳說粵省海邊有什麽搞笑的海盜團隊，打劫過鬼子的商船，一次發了百萬兩的財富。
那些小團夥就是去投奔自由的。
之前很多大兵都覺得這是搞笑，牛皮都吹破天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