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上滬王公館，王守良在梅雨中晨練一陣子，剛打算回餐廳吃早點，就接到門房警衛匯報。
白秀珠來訪。
王守良也沒在意，示意通行後繼續起步，剛走幾步就見白秀珠歡快的邁著小短腿拎著一個食盒跑來，燦笑，“大掌櫃早啊。”
“你今天怎麽不沿著黃浦江遊泳鍛煉了啊？”
王守良翻了個白眼，“運動這回事，哪來的什麽規定和固定？你拿的什麽？”
越是階級森嚴的社會，到了一定的地位和影響力，你一不小心浪一下，可能引發的風潮就很大。
王守良之前還真的興致一起，在黃浦江晨泳運動過，然後吧……大早上不隻有荷槍實彈的警衛隊一線警戒，他即將遊過去的前方，還會有意外得知這些事的公共租界巡捕，提前驅散河堤兩岸無辜百姓。
繼續拉封條封河……
搞的王守良大感掃興。
一次晨運半途而廢就沒後續了。
換成1994年的創世紀位麵，他興致來了不管去戶外長跑，還是海邊遊泳，以他華人首富，大帥哥的身份地位，最多是招蜂引蝶一點點。
遠不至於像晚清社會這樣奇葩。
等白秀珠說拎來的就是生煎、小籠包和蔥油麵，王守良才笑道，“行，正好當個點心墊墊肚子。”
片刻後，在餐廳坐好，很輕鬆吃光了白姑娘送來的早點，他的正式早點也像流水席麵一樣搬上桌，白秀珠滿眼好奇的開口，“大掌櫃，我有個比較唐突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王守良看她一眼，“你都覺得唐突，那就別問了。”
白秀珠被噎住了……
接下去半小時，她就像是看表演一樣，看著王守良從容不迫的吃了一頓大席，自己則是憋的快內傷了。
等王守良吃飽，又上了一杯熱茶，才抿了一口笑道，“問吧。”
白秀珠一下子活了，激動的摁了摁自己咽喉，才壓低嗓音滿臉好奇，“大掌櫃，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不對，也沒聽說你喜歡男人啊。”
“莫非你徹底無欲無求了？像和尚那樣看破世俗紅塵？”
王守良差點一口熱茶噴她一臉。
等他黑著臉盯著白秀珠，白秀珠嚇得急急縮起身子，“不是我誤會啊，就是，你看，好多人都說我很漂亮。”
“我哥就一心想在我成年後，把我送給你，我也成年了啊，14周歲生日過去好幾個月了，你卻對我沒一點興趣。”
“前些天我好朋友金梅麗從京城來上滬看我，還說你在魯東夏收時，遇到一個叫曹雲的大姐姐。”
“哪怕梅麗是我發小閨蜜，她也說，我不會比那個曹姐姐漂亮太多，那也是一個老父親做夢想讓她嫁入王家的，你還沒興趣？”
“你嫌棄我小就算了，曹姐姐夠大了吧？”
“哎，從1901年到現在，五年多了，愛華姐都說過，石總幫辦盼了好多年的抱外孫呢，一點影子都沒有。”
王守良臉色更加黑了，就是盯著白秀珠，嚇的她逐漸停下解釋，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求饒。
幾十秒後，王守良一招手，門口的許四跑了過來，他才開口吩咐，“給白雄起發電，就說接下去罰她手抄一遍【官場現形記】，外加一遍【華夏礦產誌】，這兩本都是好書。”
“讓老白盯著她，別耍小聰明。”
許四點頭，並小疑惑道，“大掌櫃，【官場現形記】我知道，從03年開始連載風靡各方，我也是讀者，華夏礦產誌？我怕找錯書……”
王守良想了想，“今年五月出版的，作者之一叫周樹人，也是咱們國內第一部專業的近代地質礦產專著。”
許四敬禮，轉身就去做事。
白秀珠快哭了，直到看不到許四背影，王守良重新悠哉喝起了茶，她才可憐兮兮開口，“大掌櫃饒命啊，我就是好奇一問。”
說白了和金粉世家故事開始時對比，她也沒接受過太多的西式學堂培育，現在帶清還沒完蛋呢，今年二月老妖婆才剛正式麵諭學部，實興女學。
從去年開始，長兄如父的白雄起開始給她洗腦……
她以前的一些小嬌蠻和小脾氣，都被洗的消失了很多。
老白對她最大追求自然是當王大掌櫃正宮，大夫人，而且還要大度、有容人之氣量，不能小家子氣亂吃醋什麽的。
對她最低要求，才是隻要成為王大掌櫃家人之一就行。
這方麵也是一年多來，不管白秀珠自己跑來見王守良，還是白雄起帶她一起出麵，王守良基本沒怎麽拒絕或刻意疏遠疏離。
一般都相處的還挺好。
這就是白秀珠之前，從沒哪個異性能在王守良這裏得到的待遇，才給了白雄起越來越大的野心和渴望啊。
王守良又喝了口茶，吐槽，“你也不想罰你各抄三遍吧？”
白秀珠這才嚇的跳起來，幽怨的瞪他一眼，跺跺腳跑了，她好心好意一大早就起來，跑著給他買好吃的，不就是多問了一下？竟然罰她抄書。
這個男人太狠心了。
王守良也淡定起身，去情報部做事了，打算讓情報部轉一轉、散一散他即將在總鏢頭和科長之上，推出正副處長的集團構架。
這對於整個四海鏢局和現保衛局，都是超級大消息。
毫無疑問，以前最多是臨時性管控多少人馬的……臨時任務一結束，就回歸滿編最大管轄1300人的額度。
隻談權利，落差是極大的。
滿編1300人的總鏢頭和滿編一萬三的處長級行動單位，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像北洋裏一個小營長，和六位鎮統製一樣。
這個編製會在四海集團掀起一陣颶風來。
不過，除了王守良本人，連鏢頭級都插手不了錢糧……包括大炮槍支戰艦、汽卡車也是王大掌櫃一人而決。
風浪再大也隻是一浪而過。
而且短期內，不管鏢局還是保衛局，最多決出一個個副處長名單。
……………………
1906年9月23，港島剛比較平穩的度過丙午風災沒幾天，一艘龐大的艦隊就抵達了加裏曼丹島西部的泗務附近。泗務，不止距離馬六甲海峽很近，距離星家坡不遠，隔著華夏南海最南端和卡裏馬塔海峽。
還是未來大馬在加裏曼丹島的砂州第三大城。
早在1900年就有閩省某舉人，招募大量同胞遠渡重洋在這裏墾荒、建房，搞發展，把這裏譽為新福州。
王守良的四海艦隊抵達時，已經擴建了幾輪，主要還是嚶倫鬼佬跑來擴建，用於四海鏢局駐紮分艦隊的臨海港口和碼頭，隨意眺望下，輕鬆可見不少健壯和黝黑的華人……
這基本是六年前閩省某舉人帶來的一批，還有更早更早的明清移民後代，包括蘭芳共和國後人。
泗務怎麽說呢，主城區並不沿海，是依托馬來西亞、砂州最大的河流拉讓江而建，有著龐大而富足的河畔平原地。
這沿海碼頭港口距離泗務還有段距離！
砂州有很多熱帶雨林、陸地總麵積接近魯東省八成。
雖然高溫多雨，但充斥著大量的上等稻田耕田區域、還有大量的橡膠園、油棕園、胡椒園等等，堪稱赤道附近的魚米之鄉了。
想一想魯東第三大城，內河平原以及近海……
就知道這裏有多少地理優勢了。
當然，那是未來！！
現在這就是1900年起剛開荒的新福州……還是閩省一個舉人發起的民間開荒行為。
當王守良一群人下船時，凱文和約瑟夫作為向導，一邊走一邊笑，“王，你在泗務的大橡膠園，那是一座接一座，以橡膠越來越重要的屬性來說。”
“買下這幾個大莊園，真是賺大了。”
“我還聽說，砂州也疑似是一個礦產資源比較豐富，可能有油田的，就是我們的勘探專家比較廢物。”
“放心，隻要你能在這裏發現油田的苗頭，我們絕對不讓你吃虧，為了守護保護你的橡膠園，你的陸上鏢師部，現在能長期駐紮一個滿編4200人的副處長行動部。”
“隻要發現油田，你調一個真正的行動處過來，也沒人會多說什麽，油田啊，這些黑色的黃金太可愛了。”
約瑟夫也是悻悻中帶著心肝疼的語氣感慨，“蘇門答臘的油田，越開發越進入高峰期，從3月到現在，半年而已，已經能穩定月產油破30萬噸。”
“見鬼，隻要穩定在月30萬噸，那已經是每年近400萬噸啊，小半個北美或毛熊的總產量。”
可惜現在那些便宜法蘭西、漢斯貓和奧匈帝國，甚至便宜了北美太多了。
現階段的嚶倫日不落，地盤多的特麽的都自己記不清，也根本管不過來。
地盤那麽多，沒有石油有個蛋用。
真不如丟出來一塊，看王守良會不會饞這裏的石油，隻要王守良找到新油田，那毋庸置疑，王守良想獨吞，也吞不下。
因為在整個加裏曼丹島上，除了砂州是嚶倫旗下，砂州隔壁就是印泥的，還是荷蘭的印泥。
荷蘭那種大人說話他都不敢發聲的，一旦這裏發現了大油田，漢斯貓、法蘭西、奧匈帝國、北美等等都可以群起進入印泥的地塊。
王守良發現了，要麽和嚶倫一起吃，要麽繼續拉一群大土匪一起吃。
你說嚶倫為什麽不把王守良的橡膠園放在馬來半島？整個馬來半島現在都是嚶倫一手遮天……若是王守良在那裏發現油田，嚶倫豈不是有機會吃獨食？
時代變了啊。
在漢斯貓、北美和奧匈帝國的艦隊都開過來這一帶之前，他們能那樣做，大家艦隊都開過來了，那不管是加裏曼丹發現新油田，還是馬來半島發現。
性質是一樣的。
要麽王守良借助他最出色的勘探技術，和嚶倫一起吃肉，要麽就是所有人一起吃。
就算在馬來半島發現油田，你問問威廉的艦隊能幹看著不說話？沙皇如今都正在憋大招，他的太平洋艦隊沒了……沒趕上這一趟，但隻要憋出來新的太平洋艦隊，下次一定上桌。
在凱文兩人解說下，王守良眺望一番前景，也吐槽起來，“這還是要我從零開始，搞基建啊，到處都是荒野。”
“人都沒有多少？你們讓我來吃灰了？！”
砂州未來的第三大城市，現在也就是更遠處或許會有個別華人村落、小鎮。
碼頭港口附近，除了提前接到消息來務工的，入目所見一片荒野。
他想要把這裏興建成新城區，至少一兩年。
但怎麽說呢？值，太值得了，馬六甲附近，砂州等於0.8個魯東大小，還是大魚米之鄉。
比如魯東未來耕地麵積9692萬畝，砂州未來隻是水稻田就超過了2400萬畝……是2400萬畝，不是王守良在浙、在蘇買的各自30多萬畝。
這裏近海還遍布油田和液化天然氣，是砂州未來最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砂州未來出產的胡椒占據整個大馬90%！！
為什麽句句不離未來？因為沒人啊！！
整個砂州直到2017年才特麽270多萬人，你敢信？魯東未來的十七個地級市，隨便一個市都吊打這個數字。
嚶倫鬼佬都不知道，他們賣給王守良的泗務橡膠園，到底擁有什麽樣的前景，王守良是知道的，他人都是麻的。
這樣的泗務，常駐滿編4200人的一個副處長行動部，搭配南海號、卡裏馬塔海峽號兩艘排水量一萬五千噸、各自雙聯裝305MM主炮塔的四海級戰艦為主的分艦隊。
不過分吧？！
岸防炮、各式魚雷艇集群、包括正在試生產中的超級魚雷艇plus版本的驅逐艦集群，不過分吧？！
一點都不過分！
有了這加裏曼丹島、砂州、泗務基地，王守良甚至覺得白秀珠抄下來的【官場現形記】，都好看起來了。
砂州2017才200多萬人，你幾乎不敢想象，現在總人數多少？？王守良若大開發，大建設，順著嚶倫鬼佬的不懷好意去發展……
他從華夏運輸來幾萬，十幾萬，上百萬人都不嫌多。
也不對，這麽大的加裏曼丹砂州泗務基地，發展前景超級大有可為，王守良突然覺得，不多給鬼佬開一個油田，他自己都似乎有點不講究了。
下一刻王守良給凱文和約瑟夫散了雪茄，吐槽，“這地方太原始了，我需要大量，海量的基礎建設工具，甚至農業發展器械，這都要花錢買。”
“關鍵是買來也沒人……”
“若不是靠近馬六甲海峽，這就是窮鄉僻壤，我都想把橡膠園轉手再賣了。”
凱文眉頭一跳，“王，別急，砂州其他城市如古晉、包括文萊，甚至星家坡，都有很多華人或華僑，努力湊湊，湊幾萬人還是有戲的。”
“再不濟，華夏饑民難民那麽多，我們幫你運，不收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