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通州通源碼頭，伴隨著幾艘大船平緩駛來，碼頭附近很快一片喧囂沸騰。
等王守良和他的警衛隊，把幾輛珠江T型車和兩輛自由卡車開下船，車隊還在調整方向，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帶領一群或穿長衫、或是棉夾克、厚棉衣的人群走來。
為首老者留著長須，年齡不小，卻精神矍鑠，健步行走中顧盼生輝，情緒即有疑惑，又有期待和渴盼，“可是四海王大掌櫃當麵？老朽張季直，未能遠迎，還請大掌櫃海涵。”
王守良大笑，“久仰季直先生大名，這次冒然來訪，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季直先生笑納。”
在他話語中，警衛隊隊長許四也拎著一個盒子上前，壓低聲音補充，“大掌櫃久聞先生一生致力於治水、創辦實業振興我民族工業、經濟，以及興辦學校發展教育。”
“聽聞先生最近在籌辦通州女子師範學校，特別備了10萬銀元。”
張季直愕然，雖然早就聽聞過無數次，四海鏢局王大掌櫃是出了名的財神，不差錢，見麵就送10萬銀元可還行？
王守良踏步上前，“先生興辦紗廠、棉紡廠、麵粉廠、油廠、玻璃廠、冶鐵廠等等，是我華夏最前列的企業家，但這筆錢是用於捐給建學的。”
張季直這才笑著雙手接過禮盒，“多謝大掌櫃，大掌櫃仁義，我替即將受到恩惠的學子們多謝大掌櫃好意。”
“舍下就在附近，若大掌櫃……”
在連番謙虛客套中，王守良也果斷應了對方的邀請，要去張府坐坐，畢竟他這次從上滬來通州，距離雖然不遠。
直接目的就是拜訪眼前的張季直。
用100年後的話語來形容，此刻50多歲的張季直真是華夏民族企業家的先賢和楷模之一，不是說他多有錢，多豪商，是民族企業家這個形象。
這位就是近代興辦民族企業、大搞實業的同時，不止和西洋以及島國企業競爭，打出路，還積極興辦教育和公益事業，造福鄉梓，影響深遠。
對方一生或主導或輔助，創辦了400多所學校，有很多甚至是新華夏建立以後的985、211高校前身。
比如複旦、海事大學、海洋大學、河海大學、同濟大學、南大、東大、南都師範等等等……
王守良自己在佛山開創發電廠、鋼鐵廠、自行車廠、打火機廠、製糖廠、軍械廠、建築水泥廠等等，生生靠著開掛，作弊才把佛山打造為華夏的重中工業基地之一。
眼前的張季直是靠自己能力，在通州開紗廠、棉紡、麵粉等等等，把通州打造成了現在華夏輕工業基地之一。
拋開開掛的問題……
有些事就不好對比了。
當然，王守良來拜訪張季直，目的很簡單，治水！張季直不隻是治水專家之一，早在1887年黃河於豫省決堤，他還是別人的幕僚時，就多次奔走在黃河一線，治水救災。
更早就立誌要治淮河。
幾年後這位還會成為北洋水利總長、實業總長、水利局總裁等等，最後因為大頭想要“天冷了多穿件衣服”，不惜和鬼子勾勾搭搭搞21，張季直才憤然辭職。
怎麽說呢，這個時間段想治水，張季直不是唯一的目標，但從大局以及大規劃來說，找他帶頭牽頭，搞出來一大批治水人才。
去設計加裏曼丹、砂州、泗務水利體係，附帶的就行。
在撒一批銀彈招募足夠的人才，大才，也一起開始治黃河、淮哥、長江。
王守良不差錢，泗務是個好基地。
但若隻是砸錢，就能讓牛人帶隊，好好整一整華夏經常泛濫的各大水係環境，也是萬家生佛的壯舉。
所以在車隊移步張府，雙方分賓主落座，談起了正事後，哪怕這次王大掌櫃的來訪，是沒打招呼，很突兀殺上門的。
張府上上下下，從張季直開始，下到……
所有人都很快陷入了驚喜的氛圍中。
麵對一個大撒錢，撒銀彈，隻是想要你牽頭去治水，治理魯省經常決堤亂跑的黃河、治理淮河，治理長江水患。
為的是救災賑災。
不談國事，隻談治水利民！
王守良保證，治水時所需的各種工程器械，比如蒸汽動力挖掘機、蒸汽動力疏浚船隻，包括大量鋼鐵加充氣橡膠輪胎組成的人力木板車、燃油動力履帶拖拉機加木板車用於大運輸體係。
等等。
這些四海集團都可以搞，都可以運過來。
治水時期，在魯、豫的四海農場附近疏浚河道，在浙皖蘇的長江、淮河流域疏浚河道等等，四海集團還能承包勞工的一日三餐，管飽。
再比如四海出錢，希望張季直牽頭，大量招募在歐美留學過的水利工程師，搞一個全新的屬於華夏的水利院校。
連年不斷地為華夏培育自己的水利人才。
這一切，都聽的說的，議論的讓張府上下，歡聲笑語不斷，總感覺這一切太不真實，像是天上掉餡餅了。
帶清的清廷在掏錢支持這方麵，和大掌櫃一比，都成了弟中弟了。
一次熱烈的攀談持續到中午，簡單飯食後繼續，又談到了接近晚飯時，王守良才拿出了自己和嚶倫在加裏曼丹島簽署的開荒條約。
張季直看清了這些條約內容，整個人也有點暈暈乎乎……
總覺得，這是一鴉以來，帶清初接觸列強製霸的全球格局體係之後，最令華夏人激動，感慨的公平條約！
再次喝了一口茶，王守良也感慨道，“加裏曼丹就是降雨太多，一年隻分為雨季和非雨季，想要建立一個現代化國際大都市，城市排水治水，防洪澇，就是最大問題。”
“但搞定了這個，加裏曼丹也未必不能建設出一座上滬那樣輝煌的大都市。”
“我會聘請大量漢斯貓和北美的水利工程師，但也希望能從內地招募足夠多的水利專家。”
“治水搞定，那裏居住環境還是不錯的，被周邊諸島隔絕阻擋了各種大型天災，除了氣候炎熱，空氣濕度大之外，也沒別的大缺陷了。”
直到21世紀20年代，星家坡一直都被稱為花園城市、全球最宜居的城市之一，砂州泗務和星家坡居住環境基本一樣。泗務能變成什麽樣，區別於你投入了多少人力、財力、物力和政策等因素，把它打造成什麽樣。
就像是鵬城，可以是一個小漁村，也可以是世界之窗！
雙方一直談到華燈初上，夜宴正濃，張季直對於水利的興建和發展，已經有了初步的規劃和構思，隻等著繼續議論幾輪後，準備實施了。
後續的繼續討論，就不是他和王守良談了，而是約，以及招聘更多的水利專家，大家組局一起談。
吃喝的夠了，時間也不早了，王守良才起身笑道，“季直先生，我回去以後，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這邊隻要缺錢，直接打我警衛處電話，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差了水利建設的錢。”
當張季直客氣中，盛情邀請王守良留宿時，王守良笑著擺手，“通州和上滬很近，我就不留宿了。”
“不過來了這一趟，我也順便送季直先生一個商機，今年開始的泗務大開發，一年幾十上百萬人運過去玩建設。”
“泗務最缺的，是雨傘、雨衣、膠鞋等等防雨水衣裝，如果大生紗廠能開辟新的產業，不失為一個財源滾滾的路子。”
“泗務每年從11月到2月或3月，長達四五個月的雨季，雨衣雨傘必不可缺，而現在的雨衣雨傘領域，一個是橡膠雨衣雨傘，一個是石油工業裏分離出來的聚乙烯塑料防雨比較先進。”
“我們華夏傳統的蓑衣、油衣、油布傘等等，麵對橡膠、塑料流水線產品，很容易被低廉價格差橫掃。”
“這一塊，江南也不缺梅雨季，市場很大。”
你去撒哈拉沙漠經營雨衣、雨傘生意，肯定比較無厘頭，但是星家坡和砂州泗務，這一塊真是……市場大了去了。
………………
時間一晃而過，從臘八到南北小年，王守良一直都奔走在開荒動員中，靠著各種提福利拉薪酬，也動員了很多老工人大師傅們，拖家帶口加入了下南洋的計劃。
他的日程已經排到了除夕。
隻不過當他在南小年這天，於佛山新區搞動員時，意外接到一個新消息，才忍不住咂舌，快速中斷自己的動員計劃，乘坐大船就沿江而下。
當四海號即將從油尖旺碼頭出發，開往加裏曼丹時，匆匆趕來的曹雲才好奇道，“出了什麽事？”
原定的計劃，除夕夜團圓飯，王守良是正式帶著曹雲一起，和石希一家子吃飯，不算舉辦什麽大禮節，但也算走了流程。
王守良站在甲板上，感受著海風的侵襲，笑道，“剛接到消息，鬼子的長門號、加賀號，以及滿編30艘全新的魚雷艇驅逐艦，就是在除夕當天，和嚶倫在馬六甲交接。”
“這一個艦隊會從馬六甲，走爪哇海、望加錫海峽、蘇拉威西海、馬裏亞納群島方向，一路開往東京。”
“這是刻意避開了砂州海域、南海和東海等地，小琉球群島都不過了。”
“我打算試試看能不能堵一下，發幾炮，有效果最好，沒效果也就當白跑一趟。”
前年還在初談蘇門答臘油田的時候，凱文和約瑟夫就說過嚶倫本土對鬼子的扶植計劃，計劃趕不上變化，最終的艦隊就是現在的模樣，2月交付。
如果鬼子從馬六甲海峽出海後，走華夏南海、東海領域，那有太多太多地方可以提前伏擊、放幾炮了。
不管NSQD還是彎那邊，亦或者小琉球航線，都能圍追堵截。
但鬼子繞路了！
說的也對，現在加上新的長門號和加賀號，那邊依舊是三艘前無畏艦帶隊，王守良這裏已經有9艘四海級前無畏艦！
全新升級版魚雷艇驅逐艦，四海鏢局才21艘，不如鬼子，但plus驅逐艦，也隻是針對魚雷艇，最大的75MM速射炮，對上四海級305MM雙聯裝主炮塔，不管射程是否被吊打。
那75MM的火炮，炸在四海號司令塔上，炸出二三十炮都未必打出坑，隻能趁著雲霧天、大霧或者黑夜遮掩，衝到四海號一兩公裏發魚雷，才有機會偷雞。
曹雲也激動了，“那我和你一起去？這比一起吃飯有意義多了。”
還是那句話，但凡有點腦子的華夏人，自從甲午、八國聯軍侵華、以及鬼熊之戰以來，就都能看得清楚，鬼子的亡我華夏之心有多麽猖獗和惡毒。
這樣的鬼子，死光了才是好鬼子。
哪怕這個位麵經曆過四海鏢局的一次次打擊，那邊和帶清一樣都開始淪為嚶倫和北美半殖民地，開放口岸、租界等等……
但鬼子依舊有一支還算精銳的水師、包括陸軍，並且在鋼鐵戰艦的製造上，現階段是優勝於華夏的。
原軌跡的長門、加賀八八艦隊計劃，是鬼子在一戰裏島國本土造船廠開始建設的，不再是六六艦隊全部購買自嚶倫！
長門更是排水量近4萬噸，8門410MM主炮，一度被宣揚為全球最強戰艦，哪怕這是吹出來的，也不妨礙島國佬能自己製造長門號的工業實力展示。
加賀號同樣有10門雙聯裝的410MM主炮。
現在鬼子從嚶倫手裏交接的，隻有長門和加賀之名，遠沒有曆史上那麽變態的戰鬥力。
但這，不妨礙王守良想去堵路，開幾炮的心情！
“你跟我一起去也行，不過要小心和我一起當亡命鴛鴦了，那邊肯定防著我，估計也用上了苦味酸炮彈。”
“不管是遠距離看運氣的巨炮對轟，還是魚雷艇驅逐艦、以及魚雷艇敢死隊的衝鋒決死，一個不好，四海號也可能被打沉的。”
王守良現在說的當然是笑話，以他的炮王級戰鬥力，鬼子就算有逆天運氣，真在最大射程爆幸運打了四海號司令塔，他依舊不會有大礙。
最最最大開掛，無非是重炮即將擊中司令塔前一兩秒，隨身空間收走一波……讓周邊的人懷疑自己眼花了一回。
何況鬼子能有那種逆天大運？？
沒那種運氣，就是王守良站在四海號，以他炮王實力在最大射程血虐敵方艦隊。
這才是最好的除夕煙花秀！
在他話語下，曹雲激動的抱住王守良，身子哆嗦的厲害，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期待向往的。
她不會傻的剛做新婦幾個月就期待向往和王守良當亡命鴛鴦，就是期待槍林彈雨下另一種刺激。
類似和平時代乖乖女，容易被炸街鬼火少年的午夜飆車鬥毆吸引？
這一晚上的緊急出行中，曹雲在寬敞的艦長休息艙裏，前所未有的熱烈，驚濤駭浪，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