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川不但擺出了這樣大的陣仗,其人更是在刑殿之前,親自迎接著蕭洛圖,就差他下山去迎接了。
這份規格之高,曆年來,少有人得到過。
在他身後,皆是刑殿中的頂尖強者,除了在外執行任務的,在靈院中待命的執法隊隊員,於今天,全都現身了,這著實是,給了蕭洛圖極大的臉麵。
到了刑殿所在,看著巍峨大殿前等候著的徐百川,蕭洛圖加快步伐,快速來到徐百川等人麵前,抱拳道:“大長老如此做,實在讓晚輩惶恐。”
徐百川聞言,哈哈一笑,道:“年少有為,卻無絲毫驕奢之意,你果然很不錯。”
蕭洛圖道:“大長老過獎了,在您麵前,晚輩可不敢得意。”
徐百川又是一笑,道:“你這突然來了南臨靈院,可是有別的什麽事情?”
在蕭洛圖公開的言辭中,他此番到來,目的隻有一個,蘇臨!
蘇臨約戰孟龍剛,三招擊敗後者,並讓後者重傷,這份戰績和實力,對人界任何一個天驕而言,都是不小的衝擊,蕭洛圖也不例外。
所以他來了,親自試探蘇臨的實力。
蕭洛圖笑道:“也沒別的什麽太多事,無非是在靈院中待久了,就找這個借口出來走走…這位,想必就是大長老的愛徒,文子隱師弟吧?”
徐百川看了文子隱一眼,道:“正是劣徒,但不知蕭賢侄如何能這般肯定?”
他身側,除了文子隱外,還有陸玄罡。
在今天這樣一個場合中,陸玄罡並非刑殿之人,也依然隨在徐百川身邊,個中是什麽意思,也不難猜測。
蕭洛圖道:“儒家講究中正平和,修浩然正氣,這些,在文師弟身上都體現了出來,尤其文師弟眼神清澈,此為謙謙君子,他若不是文師弟,我也實在想不出還能是何人了。”
這是對文子隱很高的褒獎,然而,對旁邊的陸玄罡,便是有些無視了。
說文子隱是謙謙君子,他陸玄罡就是小人了?
當然,有可能是陸玄罡想多了,蕭洛圖隻是在肯定文子隱,並無其他意思,然而徐百川這樣問,蕭洛圖這般回答,某種程度上,也的確是對陸玄罡的貶低。
可即便就是這個意思,你陸玄罡又能如何?
說這個話的人是蕭洛圖,是曾經的人界第一天驕,如今九大靈院無數學子中的第一人,在未來,更會是這人界,舉足輕重,不可或缺的蓋世強者。
別說陸玄罡,哪怕整個陸家,哪怕最鼎盛時的陸家,對蕭洛圖都要以禮相待,就這樣一番話,陸家可不會和蕭洛圖翻臉。
這口氣,這份不快,陸玄罡隻能忍下來,並且還依然要笑臉相迎。
徐百川的態度,蕭洛圖的話,這也未必就一定是針鋒相對,不過,挺有些意思。
文子隱立即抱拳,道:“南臨靈院文子隱,見過蕭洛圖師兄。”
蕭洛圖道:“我即使在東淵靈院中,也能時常聽到文師弟的名字,都說儒家後繼有人,如今親眼一見,果然是這樣。”
文子隱道:“蕭師兄過獎了!”
蕭洛圖道:“儒家修浩然正氣,於天地中立身,稱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文師弟年紀輕輕,儒道修為卻已不在前人之下,希望你能一直秉承儒家理念,效仿儒家至聖先師,為我人界崛起而努力。”
話中之意,似乎有諸多影射,然則所說,卻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文子隱肅然道:“謹記蕭師兄教誨,定不負所望。”
徐百川微微一笑,道:“我們就不要在外麵站著,蕭賢侄,請!”
蕭洛圖道:“晚輩不敢僭越,大長老先請!”
徐百川在前,向大殿中走去,蕭洛圖在後,緊隨向前。
文子隱和陸玄罡隨在他們身後,此刻,陸玄罡眼神中的陰鬱,才一點一點的浮現,因為由始至終,蕭洛圖從未正眼瞧過他。
如果這是無視,蕭洛圖當然有這個資格,卻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而陸玄罡當然不會這麽幼稚,他想的是,為什麽蕭洛圖對他,會是這般態度?
倘若是無意,不知他是誰,也就罷了,倘若這是刻意!
陸玄罡的心,都不覺重顫了一下。
如果蕭洛圖是刻意,以蕭洛圖在人世間中的身份及未來,陸玄罡實難想象,陸家要崛起,得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和代價…
大殿中,徐百川身居高位寶座上,此時此刻,倒是有些居高臨下的在審視著蕭洛圖。
曾經的人界第一天驕,不論是今日,還是未來,都是人界中,最舉足輕重的人物,徐百川盡管一代大儒,有儒家身份,對於蕭洛圖,他都不得不無比謹慎。
因為徐百川心中很清楚,他比蕭洛圖,隻是現在實力比蕭洛圖強,其餘的,再無任何可以威懾蕭洛圖的地方。
但他的實力更強,也隻是因為年長了這麽多歲而已,他隻是有年紀優勢,要沒有這個…一代大儒,這個身份的確很尊貴,卻也看和什麽人比。
尤其如今這樣的時代,人界艱難,人族更加需要的,不會是大儒,而是蕭洛圖這樣的絕代天驕。
正是這樣的原因,唐澤才可以在人界有一份容身之地。
但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徐百川心中才有諸多的不甘,才會心心念念的想去改變,於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
“蕭賢侄這些天在南臨靈院,感受如何?”
這便是有些拐彎抹角了。
蕭洛圖道:“看過一些地方,見過一些人,總體而言,都還很不錯。”
徐百川輕聲笑道:“那想必這幾天中,我南臨靈院的學子們,對你都有些避之不及吧?”
蕭洛圖道:“沒有,大家都很熱情。”
二人有一茬沒一茬的閑聊著,徐百川多次試探,蕭洛圖都仿佛聽不懂一樣,就是沒有讓對方如願,聽得徐百川暗怒,卻又不好發作。
文子隱在旁,問道:“聽說,蕭師兄見過唐澤師弟了?”
蕭洛圖微微一笑,道:“見過一麵,也試了下唐澤師弟的實力。”
文子隱道:“蕭師兄覺得唐澤師弟如何?”
蕭洛圖反問道:“文師弟問的是唐澤師弟的實力,還是其人?”
文子隱道:“兼而有之。”
蕭洛圖道:“因為年紀的關係,唐澤師弟的實力,現在比之你我來,自是相差太大,但他絕代天賦,已然得到了證明,追趕上我們,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人界,能有如此一位絕代天驕,這是幸事,未來麵對外界壓力的時候,必然可以減輕許多。”
這話是事實,一位絕代天驕,而且天賦得到過完全證明的絕代天驕,對人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對徐百川而言,這番話,就很刺耳了。
蕭洛圖再道:“至於唐澤師弟其人,即使他生存環境如此艱難,卻仍然還有一顆赤誠之心,也不曾對我人界徹底失望,這一點很難得,對於人界,他可堪大用。”
徐百川淡淡道:“你隻是見了唐澤一麵,如何能得出此決斷?”
蕭洛圖笑了笑,道:“是啊,我隻是見了一麵,做出這樣的決斷,確實有些草率了,唐澤師弟近乎都在大長老的眼皮子底下,那不知大長老對唐澤師弟的為人是如何看待的?”
不待徐百川說什麽,蕭洛圖又道:“聽說文師弟在狩獵戰中,與唐澤師弟有過多次接觸,不知,文師弟對唐澤師弟,又有怎樣的看法?”
文子隱看了眼徐百川,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說道:“蕭師兄看人很準,唐澤師弟的確值得人界眾生去期待。”
蕭洛圖並未去觀察徐百川以及陸玄罡的神情變化和心理活動,他問道:“唐澤師弟可有缺點?”
文子隱道:“不可否認,唐澤師弟在某些事情上,太過偏執了,這大概,就是唐澤師弟的缺點了。”
徐百川淡淡道:“執念太重,人就會變得偏激,行事往往不知輕重,不計後果,年少之輩更不懂得克製,最終終成大禍。”
蕭洛圖笑看著文子隱,問道:“文師弟,是這樣嗎?”
徐百川神色如故,不見喜怒,但即便他此刻極其不快,蕭洛圖也不會在乎他的感受。
文子隱不曾遲疑太多,道:“眾生皆有執念,這一點無可避免,而唐澤師弟的偏執,也就未必比其他人更大,我等用心引導,必不會出事。”
陸玄罡在旁,有些忍不住,道:“我人界如今艱難,人人都在努力修煉提升自己,用心引導,太浪費時間了。”
蕭洛圖看向他,道:“唐澤師弟如果都不值得用心去引導和栽培,放眼這人世間中,還有多少人值得?”
“而在這南臨靈院中,又有幾個人,及得上唐澤師弟的未來,或者,你自認有這個資格?”
蕭洛圖不需要知道陸玄罡是誰,他隻需要知道唐澤是誰就可以了。
偌大的南臨靈院,如今隻有唐澤一個絕代天驕,其天賦和潛力也得到了足夠的證明,唐澤不值得期待,還能有何人可以?